陸仁的這份冷漠和驕傲,江戶川柯南或許再清楚不過。


    灰原嚐試著把自己代入到江戶川柯南的身份,用他的視角來看待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那大概就是,從始至終,不管陸仁有意無意,江戶川柯南都始終活在他的庇護之下。


    可庇護這個詞,往往也可以和陰影掛鉤。


    寬闊的羽翼遮蔽了風暴的同時,也遮蔽了他本該目所能及的陽光。


    這種庇護本身或許是善意的。可對於一個本來就在陽光下野蠻生長的少年人來說。


    活在某人的陰影中,就代表著他失去了繼續汲取養分的可能。


    江戶川柯南並不是沒有反抗過。


    隻是他的反抗、他的掙紮都顯得十分脆弱無力,無力到陸仁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曾有所行動。


    不管江戶川是順從亦或叛逆,最終換來的都隻是一句“做的不錯。”


    【你隨便玩,我不在乎。】


    就像陸仁剛才和她說的那樣,一切終究都隻是孩童的玩具。


    不管江戶川是選擇向別人展示玩具,還是發怒摔壞拆掉了玩具。


    在陸仁眼中都無關緊要,都是孩子活潑的表現,值得讚賞和鼓勵。


    這種高位的審視評判乃至包容,即便帶著善意,有時也會讓人感到痛苦難過甚至畏懼。


    而這一次,江戶川和赤井秀一聯手製定並實施了一個計劃,他們覺得自己成功了。


    瞞過了組織,瞞過了fbi,甚至於瞞過了陸仁。


    灰原不清楚柯南在實施計劃的過程中,有沒有想著借此機會向陸仁證明自己,想來應該是有的。


    可他終究還是失敗了。


    他們的所作所為陸仁其實一直都看在眼中。


    他那溫和的外表下,是從未改變的冷漠。


    是的,一切都從未改變。


    江戶川他們賭上生命、孤注一擲的努力最終換來的依舊隻是一句“孩童的玩具”。


    江戶川柯南真的會哭的。


    灰原哀再次說出了這句話,這次是在心底。


    “小哀,小哀?能聽到麽?”


    久久沒有聽到電話那頭的回應,讓陸仁開始擔心灰原是不是心情有點低落。


    她還是在意江戶川瞞著她做事。


    想到這,陸仁決定加大開解的力度。


    衝矢昴作為柯南後期的關鍵角色,他的初登場劇情陸仁還是記得蠻清楚的。


    雖說利用先知劇情的優勢,裝神弄鬼當預言家什麽的,從來都不在陸仁的計劃範圍之中。


    但如果是為了小哀的話,那陸仁也不介意當上這麽一次。


    隻要適當的貶低嘲諷一下那兩位,想來灰原的情緒應該就會恢複了吧。


    “聽得到。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走神。”


    “沒事,能理解。小哀你其實不用在乎他們。就算他們瞞著你辦這幹那,也依舊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麽氣候。”


    “躲在暗處,可以理解為隱忍、蟄伏、示敵以弱、積蓄力量並最終給敵人致命一擊。可這同樣也代表著,他沒有正麵迎接挑戰並直接解決困難的能力。”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他還不夠強。他被人稱之為王牌,僅僅隻是因為他周遭的人實在都太弱了。”


    “嗯……”


    “小哀,我剛才不是和你說,他們的假死計劃是我猜出來的。你可能還不相信……”


    “不,仁哥我……”


    “沒事,我再現場給你演示一次。他們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酒,無所謂的,很好猜。”


    說到這,陸仁頓了片刻,似是在組織語言。


    “那位大學研究生房子不是被火燒了。等這個縱火案破了,他就會過來和你們搭話,希望拜訪阿笠博士。”


    【請問你們認識阿笠博士麽?我想見見他。】


    “等他到了博士家之後,他會表明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某某大學研究生,覺得自己有能力勝任博士助手的工作。接著他就會說,我的公寓被燒了,希望能暫時住在這裏。”


    【我是工學係的研究生,我住的房子被燒了,在我找到新的住所之前,能不能先住在這裏。閑暇之餘我會當博士你的助手。】


    “阿笠博士會點頭同意,但表示要詢問你的意見。接著你就搖頭拒絕掉他。然後柯南就會站出來,說可以讓他住在旁邊的工藤新一的家中。”


    【不如這樣吧,你去住新一哥哥的房間。就是那一間,現在反正也沒人住。】


    “這時候小哀你就小聲問他,為什麽要把房子借給陌生人住?他就會回答你……”


    【因為喜歡福爾摩斯的沒有壞人。】


    “因為喜歡福爾摩斯的沒有壞人。”


    這句話就好像是某種蘊含著特殊能量的口令。聽到它的一瞬間,時光就會重新流轉,迫使灰原從回憶中走出。


    窗外的陽光撒在屋內,溫暖的光線似在這一刻擁有了實體,把周遭的一切編織地如同一個虛幻的、一觸及碎的美夢。


    先前所發生的一切,回首望去,像是人為地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看不清,也瞧不真切。


    灰原哀仔細打量著柯南的臉龐,觀察著他臉部的每一個細節。


    如果她現在其實是活在夢中的話,那她肯定不可能記得清柯南的臉。


    嗯,看來不是做夢。


    “灰原你怎麽了?”


    很早之前,江戶川柯南就發現今天的灰原表現的和往常不太一樣。


    他本來也沒太在乎,想著可能是她沒休息夠。


    可就在剛剛,這種異樣的感覺達到了巔峰。


    灰原剛才的眼神,讓他感到無比的困惑。


    好像是在憐憫和可憐他。


    可為什麽會這樣?


    “沒什麽。”


    隻是你們被徹徹底底地看透了而已。


    “博士,我今晚有事,晚飯你自己解決吧。”


    “啊?哦哦。”


    灰原轉身離去。


    當她打開大門的一瞬間,爭先恐後湧入的陽光,把她身後的所有人都甩在了陰影之中。


    她沒有回頭,步伐輕快地踏入了那片光明之地,在他人的注視下,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一種名為挫敗的情緒悄無聲息的彌漫開來。


    就好像無孔不入的光芒一樣,所有人都不說,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


    “她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麽?”


    良久,年輕了五歲的大學研究生出聲打破了沉默。


    “不應該啊。博士你說夢話了?”


    “應該……應該沒吧?”


    ……


    “仁哥你現在在哪?”


    “我有點事,現在在外麵,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我到家了,然後發現你不在。”


    昨天複刻的那幾道古食譜菜肴,意外的沒有翻車。灰原今天本想再接再厲,可這次卻撲了個空。


    陸仁並不在家,按照大白的說法,他今早出門以後,就再沒回來過。


    “我今天估計要回的晚一些,你不用等我吃飯了。單位來了一位新同事,我準備去接待他一下。”


    單位的新同事……


    灰原瞬間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能讓陸仁專門跑一趟的,一定是組織那邊來了新成員。


    而且陸仁還用了這種代指,那多半是因為他身邊有其他組織的成員,所以不方便講話。


    “行,我知道了。那我等你回來。”


    “不用刻意等我,我回去也不知道到幾點了。你到點就休息。”


    “嗯。”


    掛斷電話後,耳邊傳來了一陣慵懶中又帶著幾分優雅的女聲。


    “親愛的,開車打電話可是違反交通法的。”


    “沒事,剛才那段路上沒監控。”


    此時陸仁正開著保時捷前往東京羽田機場,副駕駛位置上坐著貝爾摩得。


    今天下午,陸仁剛放下手機沒多久,就又接到了貝爾摩得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意思也很清楚,他們這馬上要來一位新同事,今天傍晚的飛機。


    貝爾摩得希望陸仁和她一起去接機。身為東道主,理應盡一下地主之誼。


    這話當時就聽得陸仁極想吐槽。


    那位新來的同事猜也能猜到是波本,也就是安室透。


    他的真實身份可是日本公安。


    要說起對東京的熟悉程度,安室透絕對比他這個異鄉人高。


    就算不考慮他日本公安的身份,單說國籍。


    一個美國人和一個神州人,要在東京對一個日本人盡地主之誼,這也太怪了。


    話說那位的名場麵是“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


    那他陸某人接下來要是以主人翁的身份,帶著這位在東京逛一逛,帶著他領略一下東京的風土人情。


    那豈不是在對著他說,“你老婆真棒?”


    “……”


    不對,他究竟都在想些什麽……


    一定是讓越水七槻給影響了。


    北島回到東京後,越水七槻也算是有了正經工作,而不是每天繼續宅在家中。


    還別說,穿著修身西裝套裙的她,還真有幾分職場精英的樣子。前提是不開口說話。


    日本這個國家很有意思,女子滿十六周歲就可以登記結婚,但直到二十一歲的時候才被允許喝酒。


    未滿二十周歲以前,喝酒是違法的。


    越水七槻恰好就是二十歲,所以縱然她已經步入了職場,也不能像其他同事一樣,下了班就往居酒屋裏鑽,借助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於是她就選擇了另一個去處。


    米花咖啡館。


    她的室友兼好閨蜜正在這裏打工,並且在不遠的未來就有可能繼承這家店。


    陸仁反正是不明白,她是怎麽把果汁喝出啤酒的氣勢,更不明白她喝完之後怎麽真的就和醉了一樣。


    張口就來的糟亂話比混跡職場多年的油膩大叔還要油膩幾分。


    坐在不遠處寫作的陸仁,也經常被灌了一耳朵,被迫接受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知識。


    別人借酒消愁,她是借果汁消愁。


    陸仁也不清楚到底是她本性本來就很糟,還是職場的壓力過大把她逼迫的精神有點不正常。


    反正也……無所謂。


    這年頭大家的精神狀況都不太正常。


    越水七槻願意說,島袋君惠也願意聽。那就隨她去吧。


    陸仁自己是受到了一些影響,但也不能使用“老板的威嚴”什麽的,強行命令她換地方。


    因為以上那些話,本就不是說給他聽的。越水七槻本身說話的音量其實也控製在正常範圍內。


    陸仁能聽到僅僅隻是因為,他的身體被藥劑強化過,聽力要比一般人好很多。


    別人聽不到的對話,他能聽到。


    總歸是一件好事,些許的代價並不值得在意。


    ……


    半小時後,安室透的飛機按時抵達機場。陸仁也是終於見到了這位,後柯南時代的超人氣角色安室透。


    這位的身份有很多,組織成員波本、波洛店員加毛利小五郎的徒弟安室透、日本公安降穀零。


    據說不同身份下的他,所展現出來的性格都有所差異。


    陸仁相對比較熟悉的,是他明麵上的身份安室透。


    陽光開朗、性格好廚藝更好,總之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至於現在的話,他們所要接待的是組織成員波本,一個和貝爾摩得一樣的神秘主義者。


    波本這個身份的話,陸仁就知之甚少。他基本上就隻記得一句琴酒對波本的評價。


    【是個神秘主義者,獨斷專行,讓人看不順眼。】


    隻是怎麽說了,就琴酒那性格,他也壓根沒幾個能看得順眼的。


    他的話聽一聽就行,當不得真。


    不過神秘主義者這個評價倒是沒錯。


    謎語人嘛。


    貝爾摩得也是如此,他倆要是真在這方麵保持高度一致性的話。


    那豈不是說,他可以把安室透看著性轉版本的貝爾摩得?


    要是和這種人打交道的話,陸仁覺得自己還算有幾分心得。


    女版的都能應付,男版的肯定更沒有問題。


    至少波本絕不會和貝爾摩得一樣,見了麵就喊他親愛的。


    隻是等真正見到本尊時,陸仁才發現自己大概是想差了。


    甭管貝爾摩得內在究竟如何,她明麵上其實很好打交道。


    許是因為極致的高傲,使得她在應對每一個人時,都能不失禮節的,保持那種高貴的優雅的淑女風範。


    隻要能跟上節奏,就能收獲一個比較愉快的聊天經曆。


    這對陸仁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或許當一個人動了深入了解她的念頭時,會被她暗藏的刺和毒傷到。


    可陸仁從沒有這方麵的打算,他對貝爾摩得不感興趣,更沒有想過走進她的內心。


    大家彼此能維持住一個看似和諧的表麵關係,陸仁就已經心滿意足。


    在接到波本之前,他同樣抱有這樣的打算。


    大家同在一個公司,明麵上說得過去就行。


    可遺憾的是,波本看來並不能讓他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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