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承止與景曲落地。閻王手臂縱橫一揮,手中伸出的漆黑之影霎那間變得如真實的長|槍。槍頭所過之處綠光浮動,將冰雹般的碎石雨微微破開一口。成淵橫抱起樊可然,四人一起衝回來時的岔道。


    重涵舉著火把,聽到如此大的動靜又不能離開,憂心忡忡地看向岔道盡頭。錢子負此時卻眉頭緊皺全神貫注盯著岩壁,手往岩壁上一處一處地緩緩探摸。而老鴇還在樂此不疲地調戲一旁的本湛大師。


    鍾承止一跑到重涵三丈內,抽出腰間斬鬼劍:“易雲!安土陣!”


    閻王身周綠光如水波遊動,水紋組成似字非字的奇特圖紋。隻是比起鍾承止用陣時,這圖紋怎顯得這麽歪歪扭扭?


    岔道內從方才洞室湧出如洪水般的強力氣流,勢不可擋地卷起洞穴內一切碎石塵土狂暴襲來。


    圖紋綠光突閃,所有人站到了一起。看著這一幕老鴇嘴張成了碗形,錢子負也終於發現有異抬起頭。鍾承止收起斬鬼劍撲向重涵,倆人緊緊互相抱住。洞室內那冰雹般墜了一地的碎石如投石炮彈急速飛來,擊打到綠光之上,轟然巨響連綿不絕。


    掉到地上的火把熄滅,一片黑暗,隻有安土陣的屏障泛著悠悠綠光。每一塊碎石擊打上便向四周泛出光紋般的瀲灩。而此時,瀲灩如浪潮狂湧。


    “這……還要多久啊?!”閻王撐著安土陣大喊道,但聲音卻淹沒於石擊屏障的巨響中,根本聽不清。


    鍾承止似乎知道閻王會問什麽:“撐好!不然我們全要完!”


    重涵閉著眼睛屏住呼吸半晌,發現好像根本沒事,又睜開眼左右張望。屏障的綠光波紋不斷,其他在黑暗中什麽也看不清。重涵垂目,正好見到懷裏的鍾承止對著閻王大喊,笑了笑唇落在了鍾承止側額上。鍾承止轉過頭,倆人偷偷地吻了一下。


    花去近一刻鍾的時間,洞內氣息終於逐漸平靜,再無飛沙走石,隻有緩緩地輕風吹起微微塵土。


    閻王收陣,一屁股坐到地上:“累死朕了。”


    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鍾承止抽出斬鬼劍,綠光浮起。有一支火把落在屏障之內未被吹走,成淵此時又拾起點燃。


    樊可然突然想到了什麽,站定就朝著洞室跑。鍾承止頭指了指,其他一起跟了上去。


    洞室內被如此颶風襲過,幹淨得毫無塵埃。頭頂完全黑暗,看不到方才那三人所站之處。樊可然走到了一側岩壁底,跪了下來。


    成淵也走過去,火把照亮了四周一小片地方。


    山洞內都是岩層,腳底也並非土地。樊可然身前地麵有一處天然的凹穴,一口敞開的棺材卡在凹穴之內。


    由於處在方才颶風的正底,棺材又卡在地麵下數尺之深,四周還結結實實填著土,所以棺材並未被卷起吹走,但地麵上的一切卻都不見了蹤影。


    樊可然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成淵問道:“這裏難道……?”


    樊可然直起身,依然低頭看著棺材:“……這就是我爹的墓……”


    鍾承止想起先前地上的骸骨,此時早已不知被吹到了何處。鍾承止在樊可然身旁蹲下:“……樊姐……抱歉。”


    樊可然搖了搖頭:“怎能承止你道歉,都是樊姐自己的錯。”


    這時錢子負卻蹲在地上仔細看著凹穴上的岩壁。


    重涵在一旁問道:“……師兄?”


    錢子負手朝成淵揮了揮,頭卻沒轉過去:“成大人可否照亮這裏?”


    雖才結識半日,但錢子負與重涵一樣,對人禮數周到,此時卻好似忘了這些,絲毫沒把成淵當一四品大官。


    成淵也沒介意,走過去蹲下將火把拿到岩壁旁。鍾承止與重涵還有本湛大師也湊近看去。


    經過剛才那颶風掃蕩,岩壁上幹幹淨淨凸凹清晰。火光下明顯可見,有一些似文字的雕刻在牆壁之上。


    重涵對錢子負性子也了解,知道他定是發現了什麽:“師兄?這些是?”


    錢子負盯著牆壁完全沒轉頭:“早前夫子說要我來辨認些早古文字,若沒猜錯,這些便是。方才岔口岩壁上也有,但僅僅表示方位,這處似乎指的……”錢子負說著抬起頭,望向天頂。


    鍾承止也仔細看了看岩壁上的文字,卻發現不大認識。隻要陰府現存書籍可學到的東西,鍾承止都熟記於心,故能對包括小篆在內的各種字體熟辯,又懂大華四周的一些他國文,但鍾承止卻辨別不了這岩壁上的文字,其中些許與小篆類似,但卻沒法認出整體意思。


    鍾承止循著錢子負目光望去,正好是剛才那三人站的方位。鍾承止舉起斬鬼劍一躍,在岩壁上反複踏步往上,待終於看到了那三人的凸起處,再一躍,跳了上去。


    從下麵看這凸起似乎非常淺小,站到上麵才發現挺是寬敞,隻是剛才那三人站在這凸起的邊角,火光無法照到另一側。


    而這凸起的正中,一個巨大的洞口通向岩壁內側。


    鍾承止先蹲在剛才三人站的地方,抬起斬鬼劍看了看。果然,牆壁上有一片刻文。當時聽到的拍打聲,約莫就是在製這刻文的拓片。但這刻文同下麵刻文一樣,鍾承止無法辨認。於是鍾承止隻好蹲下來仔細看了一遍,把整個刻文的樣子記了下來。


    刻文的一邊還有一個方形凸起,明顯也是人工所為。鍾承止擺動了下,卻絲毫無動靜,就好似一個尋常的石雕。


    這時,閻王跳了上來。還有一出狀況便躲進景曲衣服裏的平安。


    鍾承止站起身:“你們上來幹啥?”


    平安站在閻王頭上:“看你是不是又在偷懶!”


    閻王到鍾承止身旁對著岩壁看了看:“這不是擔心你安危嘛。”


    鍾承止:“下麵的人才更要擔心。”


    閻王摸著下巴還看著岩壁:“下麵有景曲、成淵還那禿頭,不會有事。話說那成淵是誰?居然我們不知的人能有這等功夫?”


    鍾承止搖搖頭,轉身朝那巨大的洞口走去:“真不知,他是陰府出去的人沒錯,但還是有很多不明之處。但如今不明的事還少了?”


    閻王跟了過來:“牆上寫的什麽?”


    鍾承止:“不知道。”


    閻王:“你也不知道?”


    鍾承止:“不知的事多了。這些字保不準是有陰府之前的文字。”


    閻王:“方才那三人是誰?”


    鍾承止:“就是早前與你說過的青龍、拓撥蘭與拓撥讓。”


    閻王歪了歪頭,滿臉不解:“那青龍,魂質怎會如此奇怪?”


    鍾承止:“不知道,應有些藥物作用。要溫老多研究去,別問我。”


    閻王:“你咋啥都不知道。”


    鍾承止沒理閻王繼續向前走。平安飛到鍾承止頭上猛啄:“你出來不就是該搞明白這些的!”


    這洞口往內原來沒多深,幾句話間,鍾承止與閻王就已走了盡頭。


    斬鬼劍的悠悠綠光下,盡頭卻是鍾承止見過的景象……


    一扇高聳巨大的石門好似被腳下這一麵岩壁掩埋在內,隻露出了幾乎與洞穴融為一體的上半。


    鍾承止與閻王走近,在石門上動內力推了推。


    閻王搖搖頭:“這並非簡單石門。”


    “廢話,淨慈寺下麵也有個與這差不多。”鍾承止說著又舉起斬鬼劍四處看。


    巨石門不遠的一側,有一扇一人多高明顯被移動過的寬厚石門。鍾承止喚來閻王,這石門倆人倒是一用力就移開了。門後有一條岔道蜿蜒幽深不知通向何方。


    鍾承止朝內走了幾步又退出來:“那三人估計在風暴前從這走了。回去,看能不能追上。”說罷便往回走。


    閻王跟在後麵:“等等,還個話與你說。”


    鍾承止:“說。”


    閻王走上前沒睡醒般的眼神看著鍾承止:“看你與你那媳婦挺是恩愛?”


    鍾承止停下來:“又如何?”


    “咳……”閻王道,“姑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既然是位公子嘛……一切順利還好,若是不順……”


    “……”鍾承止繼續往前走,半晌沒答話,最後說道,“……別以為我同我爹那麽沒出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好大一鍋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猶未不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猶未不之並收藏好大一鍋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