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蘇昊開拓識海之時,劉文使用的是神魂之力,雖然霸道,卻因沒有加入意識屬性,並未遭到道體排斥。


    現在劉文的意識體來到識海,識海內的木靈之氣立刻將其視為異端,開始躁動起來,向其發動了絞殺,劉文想要退出去,卻再也沒有機會,原本屬於他的神魂之力,此刻任他如何調動,始終不予回應,仿佛淪為看客,意識體的生死存亡與它們再無幹係。


    “噗,”如同泡沫破裂,劉文的善念自此湮滅。


    隨著意識體的消失,識海內的神魂之力成為無主之物,逐漸被識海吸收,待吸收完畢,一道人影在識海內顯現,正是蘇昊的模樣。


    蘇昊的意識體閉目良久,似是在冥想,然後突然睜開眼,目光如電一般射出,瞬間就看遍了整個識海內部,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化為虛無,離開了識海。


    下一刻,蘇昊本體在黑暗中醒轉。


    此時的蘇昊身體還沒有什麽變化,但已不能稱之為普通人,雖然善念劉文的龐大記憶並未繼承,隻有些記憶碎片晃了一晃,又很快消失,但《天問總綱》的內容卻完整刻印了下來,終生不忘。


    通過記憶碎片,蘇昊了解到,即便劉文修煉了近千年,也依然不可能擁有瞬移的能力,之前他看到惡念劉文驟然消失,隻不過是其為了引發他的好奇心而施展的障眼法罷了。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也不過是劉文的一個名為千福袋的法器,除了放置物品和短時間放入活物之外,別無用處。


    當然,能夠儲存活物的空間袋,哪怕時間很短,在修真界還是相當珍貴的,低階修士可望不可及。


    相信用不了多久,惡念劉文就會打開千福袋,放他出來,畢竟他還等著善念劉文教他《天問總綱》,所以蘇昊也不著急,開始閱覽這被劉文奉為至寶的秘籍。


    《天問總綱》作為太清宗保密等級最高的煉神絕學,唯有曆代掌門方能閱覽,而且閱覽之後鮮有人有魄力去修煉,因該功法較為奇特,識海必須非常穩固方能修煉,還容不得其他煉神功法並於一身,隻能到達一定境界後破功重煉,即便重煉,也是無人煉至高階。若保留其他煉神功法的同時修煉此功,輕則失去記憶,重則魂飛魄散。此種特性困擾了數代太清掌門,百思不得其解。


    煉神分為開竅、固影、凝體、裂魂、天啟、劫升、通神七個境界,分別對應煉體的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大乘七境,分水嶺在元嬰境界,若煉神無法突破天啟,則煉體永遠不能達至化神,從此絕於長生。


    太清宗第六任掌門曾尋到一名天才弟子,著其從零開始修煉《天問總綱》和一門煉體絕學,寄予厚望。豈料三百年過去後,該弟子煉體雖然修至金丹境,但始終未能開辟識海。無奈,掌門以莫大神魂之力強行為弟子開竅,之後令他再次嚐試,結果該弟子因神魂錯亂,自爆金丹而亡。


    這些內容在《天問總綱》的批注中有所記載。


    也因此,太清宗第七任掌門篤定,《天問總綱》非先天道體難成。可先天道體萬年不遇,好容易出現一個,誰也不敢拿來做實驗。


    蘇昊閱至此處,不由得心中竊喜,他人的難處,豈不正是自己的長處?按善念劉文的判斷,自己正是先天道體。


    不過《天問總綱》裏有一句話,使得蘇昊心存疑慮,未敢輕易嚐試。


    “神強體弱終成鬼,體強神弱長生絕。”


    蘇昊懂得這句話,不外乎是修真需要陰陽調和,但似乎被善念劉文這麽一折騰,自己已然陰陽不和了,若貿然修煉《天問總綱》,即便身為先天道體,也難保不會直接靈魂出竅,變成孤魂野鬼。


    可惜善意劉文沒有將其煉體之術留下來,蘇昊空有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和至高等的煉神秘術,卻依然不能修煉。


    等了沒有多久,世界又一次旋轉起來,蘇昊這回輕鬆扛過,沒有感到任何不適,隻覺眼前一亮,已然出現在外界。


    “這裏是……黃台山公園?”


    外麵的場景很熟悉,正是本市最大的黃台山公園,蘇昊每年都會過來逛幾次。


    此刻他置身山上的林間小道,旁邊則是名為簸箕石的巨石。


    惡念劉文負手立在蘇昊身前,上下打量他片刻,笑道:“重獲新生的感覺如何?嘿嘿,當然不錯,隻是我們有些對不住耗子,這就是你心中所想的,對不對?”


    蘇昊心說:“知道對不住我你們還那樣辦?真他麽欠打。”這麽想時,臉色便不好看,冷冷哼了一聲。


    劉文不以為意道:“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天問總綱》可以刻印給我了吧?”


    蘇昊現在哪裏懂得如何將靈魂深處的《天問總綱》刻印下來,若是直接口述,又難免露餡,被劉文看出自己仍是蘇昊本人,此刻決不能露怯,淡淡道:“我剛剛奪舍,正是最虛弱的時候,現在給了你,我還能活嗎?”


    劉文笑道:“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那麽,你想怎麽辦?”


    蘇昊道:“還沒想好,待我回家去看一看再說。”


    劉文眼睛微眯道:“回家?誰的家?父母那裏我們不是去過了嗎?”


    蘇昊心裏一突,明白露出了馬腳,連忙補救道:“耗子突然消失的話,他父母必然傷心,總歸有個交代。”


    劉文聞言冷笑道:“管他那麽多做什麽,殺了他們不就不會傷心了?”


    蘇昊大驚失色,怒道:“你他麽還是人嗎?”


    劉文冷冷盯著蘇昊看了半分鍾,而後“嘖”了一聲,搖頭道:“沒想到奪舍之後,你的性格有了如此大的改變,看來是受了耗子靈魂的影響,也罷,誰讓你是善念呢,有此變化也情有可原,走吧,你現在沒有法力,我帶你過去。”


    蘇昊這時哪還敢回家,知道自己必須作出選擇了,若讓這麽一個隻剩惡念的魔頭留在地球,萬一心血來潮,嚐試滅世可就糟糕了,必須趕緊框他離開,於是道:“突然心煩,不想去了,我們從哪來回哪去吧。”


    劉文輕笑道:“這破地方半點靈機都欠奉,早就待夠了。”


    說著,轉身朝簸箕石走去,蘇昊連忙跟上。


    劉文在簸箕石上摸索片刻,也不知觸碰了什麽機關,看上去堅硬無比的石壁如流水一般軟化消失,露出一個洞口來,劉文率先進去。


    蘇昊鑽進來時,洞口已恢複原樣,隻見石中空間很大,足以容納數十人,劉文站在正中央一個雕滿符文的石盤上,靜靜地看著他。


    蘇昊走過去與他並排站著,不言不語,心中百感交集,此行過後,不知何時能回,更不知道傳送過去後,待劉文發覺自己仍是蘇昊,還能不能留得命在。


    聽得劉文輕笑道:“你應該記得,我們上次無意間發現此處,被傳送走以後,抑鬱成疾,成為了瘋子,渾渾噩噩很多年,被人嗬斥、辱罵、毆打,受盡了屈辱,此番重走傳送路,定要將那邊傳送陣周圍活物全部殺光,可好?”


    蘇昊深吸一口氣,並不理會。


    劉文嘿了一聲,一拍身邊機關,石盤符文逐次亮起刺眼光芒,將兩人包裹,而後突然一震,如煙花般爆開,燦爛奪目,二人身影亦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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