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早見早紗快步過去的時候,立刻就看到了遠阪涼音的桌麵上一片殘骸。


    桌麵上被用油性筆寫滿了“便女”“惡心”之類的汙言穢語。


    早見早紗內心猛然一顫,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那桌麵,突然間歇斯底裏地朝著身邊的兩個好友吼了出來:“你們……都做了什麽啊?!”


    春井和奈美都被她這突然間的一嗓子吼蒙了。


    奈美驚訝地說:“早紗你突然間這是怎麽了,最討厭的遠阪那家夥的人不是你麽?而且這也不是我們做的呀。”


    春井更是滿臉無所謂,伸手像是往常那樣摟住早紗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好了好了,早紗。估計是那些無聊的男生做的啦。遠阪那家夥本來就很惹人討厭啊,隻是大家都不說而已。”


    早見早紗怔怔地看著身邊的兩個好友,突然間覺得她們熟悉的臉龐變得好陌生。


    或許這件事確實不是她們兩個做的,但是把照片上傳上去的人不是她們麽?


    本來隻是一張惡作劇照片,可因為是遠阪涼音的照片,影響力意外地大,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甚至還被人發到了ins和臉書上炫耀。


    早見早紗已經害怕了,甚至當江琦駿找到她的時候,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江琦駿告訴遠阪涼音照片不是她傳的。


    早見早紗咬了咬牙,她不想在和兩個“好朋友”再說什麽,轉身就要去拿抹布把遠阪涼音的桌子擦幹淨。


    必須、必須得趕在遠阪涼音來學校之前……


    她很快找到了抹布,默默地擦拭起了桌麵,但是那些油性筆寫上去的字真的很難擦。


    ……


    或許在每個學校裏,都存在這樣一類人。


    他們表麵上光鮮亮麗,無論走到哪,都像是眾星捧月一般,永遠是同學們的核心。可背地裏,絕大多數人都會生出嫉恨之心,表麵上或許是討好,背地裏卻巴不得他們倒黴。


    而這種人絕大多數是因為他們太過優秀,以至於讓普通的學生們覺得和他們並不處於一個世界。


    就像是“仇富”心理一樣。


    遠阪涼音就是這樣的人,當紅明星的身份讓她在學校裏總是不乏故意和她套近乎、試圖討好的人存在,可這些人背地裏是怎麽想她的呢?


    總是抱著一些酸溜溜的想法,背地裏說著她的壞話,甚至不惜編造一些謊言。


    這樣,就仿佛勝過了遠阪涼音一籌,在精神上得到極大的滿足。


    偏偏遠阪涼音還是個不懂收斂、不會做人的家夥,很容易得罪人。


    這就導致了她經常在學校裏待不下去,最終隻能被迫轉學。


    正當早見早紗努力地想要擦掉遠阪涼音桌麵上的塗鴉時,突然間一隻手伸了過來。


    “毛巾給我。”


    早見早紗看了過去,隻看到遠阪涼音那沒有一點笑容的臉。


    她心裏頭“咯噔”了一下,遠阪涼音一把從她手裏將毛巾拿走。


    遠阪涼音默默地擦著桌子,早見早紗站在她旁邊有點不知所措,期期艾艾地說著:“遠阪,我……”


    她不知道是要道歉還是怎麽,隻覺得有一句話梗在了喉間。


    隻是遠阪涼音臭著一張小臉,用不怎麽客氣的語氣說道:“跟你沒關係,走開走開!”


    早見早紗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昨天你哥哥……”


    “江琦那家夥多管閑事啦,我已經知道了。好了,已經跟你沒關係了,快點走開。”遠阪涼音說話依舊是那麽不客氣。


    可早見早紗心中卻被觸動,眼眶一下紅了。


    她知道遠阪涼音這句話的意思。


    她抽了下鼻子,走到遠阪涼音身邊,小聲地說道:“我幫你吧。”


    遠阪涼音看了她一會,然後低著頭一聲不吭,不過這也意味著她默許了早見早紗幫她的決定。


    ……


    江琦駿正在家裏和高倉唯用手機聊著天。


    最近他總是和高倉位聊天,倒不是輝夜不香了,隻是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從高倉唯口中知道些高倉家的事情。


    高倉唯雖然對江琦駿總找她聊天而不是找姐姐這件事感到有些疑惑,但是還是很高興。


    隻不過總是會把“駿哥怎樣怎樣”掛在嘴邊的口頭禪突然間變了,變成了“姐姐大人怎樣怎樣”。


    從兄控變成了姐控,這很合理。


    隻是江琦駿心裏頭有點酸溜溜的。


    “奇怪,小唯怎麽這麽久沒回複?”


    江琦駿在發了一條短信之後,久久沒有得到高倉唯的回複。


    這還挺奇怪的。


    過了好一會,高倉唯終於是回複了,而且是發來了一條爆炸性的消息。


    “江琦君,你快點來!遠阪同學和人打起來了!我快要拉不在了……”


    隔著屏幕,都能夠想象得出高倉唯在發消息時,驚慌失措的小臉。


    江琦駿第一反應是有人開玩笑。


    可當他反複確定了這就是高倉唯給他發來的消息後,立刻二話不說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衝出了家門。


    ……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家妹給大家添麻煩了。”


    八幡高中的校長辦公室裏,江琦駿正按著遠阪涼音的頭給校長道歉。


    八幡高中的校長是個胖乎乎的老人,看起來很和藹,隻是此時和藹的臉上滿是苦笑。


    “這也是學校的疏忽。”老校長擺了擺手,然後委婉地提點道,“不過這件事,能不能就放在學校內去處理。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給出一個最公正的答複的。”


    江琦駿看了一眼遠阪涼音,她被江琦駿按著腦袋也不反抗,隻是倔強的不肯說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江琦駿替遠阪涼音答複道:“好,這也是我們所希望的。”


    ……


    今天的補習課自然是上不下去了。


    江琦駿隻能帶著遠阪涼音先回家。


    隻不過他把摩托車發動了之後,遠阪涼音依舊是做在路邊,兩隻手抱著膝蓋不肯說話也不肯動。


    江琦駿到現在也不知道遠阪涼音為什麽和人打架,她雖然脾氣壞,但是從來不和人動手,一方麵畢竟是公眾人物要注意自身形象,而另一方麵就是遠阪涼音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打過誰?


    最擅長的還是律師函警告。


    能讓她直接打人,得是氣憤到了什麽程度?


    江琦駿很想去問原因,可話到嘴邊,卻成了:


    “晚飯吃什麽?”


    遠阪涼音抬起頭,惱怒地瞪了江琦駿一眼:“我午飯都沒有吃呢!”


    “我不是給你準備便當了麽?”


    “……在教室裏,不想去拿。”她又把頭埋進了臂彎裏,厭厭的小眼神滿是喪氣。


    江琦駿坐到她身邊,被她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他也不在意,就陪她在路邊坐著。


    遠阪涼意本來不想說話,可看到江琦駿隻是坐在她身邊什麽都不問,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想問什麽嘛?”


    “問了你會老實說麽?”


    “哼,不想和你說。”


    “那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遠阪涼音似乎有些觸動,臉色變得有點別扭了起來。


    “江琦。”她突然喊著江琦駿的名字,嘟囔著小聲說,“我要是再轉學的話,你會每天接送我麽?”


    “會啊。”


    “新學校很遠呢?”


    “那摩托車可能不太方便,不過可以坐地鐵,你也要答應我會早起才行,不然我可不管你。”江琦駿停頓了片刻,突然說道,“不過要是再國外的話,我就送不了了啊。”


    遠阪涼音像是想到了什麽,看著他臉色微變。


    江琦駿想說的也正如她所想的:“那個人過幾天派的人就要來了吧。”


    遠阪涼音知道江琦駿說的“那個人”是誰,也正是因為不想提起那個人的名字,才會強迫江琦駿在自己麵前提到她的父親的時候,隻能用“那個人”這個詞來替代!


    她立刻說道:“如果我無論如何也要出國的話,那你也跟我一起出國。”


    江琦駿嗬嗬一笑,果斷地搖了搖頭:“不要。”


    在這裏,他已經有了太多的牽掛了。


    “……所以你不要我了麽?是因為放不下那個輝夜?所以你要她,不要我了?”遠阪涼音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她和江琦駿之間隻有兄妹之情,但是卻很依戀著他,因為他是唯一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人。


    “不。”江琦駿伸手一抓,攥緊拳頭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全都要!”


    ……


    “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原來江琦君是這麽勇於表達的麽?”


    晚上,輝夜與江琦駿如期見麵。


    隻不過當江琦駿講起白天的事情時,輝夜卻因為那句“我全都要”而臉紅了。


    她雖然說著譏諷的話語,可嘴角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翹起,還有那藏不住的好心情。


    能夠在輝夜身上看到“臉紅”、“害羞”之類的神情,可是相當罕見的,江琦駿當時都想拿手機拍下來了。


    隻可惜江琦駿沒能得逞,因為她輕咳一聲之後,神色立刻回複了平常那副淡定的樣子。


    “因為遠阪小姐是江琦駿的妹妹,也是我的小姑子……”


    “不不不,你現在還是不能稱呼她叫小姑子的!”


    “所以是很親近的小姑子,所以小姑子身邊的事情,我也是有用心讓人去調查過的。畢竟是小姑子嘛,為了小姑子也是沒辦法,我就是這麽為小姑子體量的好女人。”


    “所以你幹脆連遠阪的名字都不叫了,一口氣說了五個小姑子是想要強調什麽嘛?!”


    輝夜不理會江琦駿的吐槽,輕輕拍了一下桌子,壓下了雜聲:“所以最近盯著小姑子的下屬,匯報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快把那個下屬撤回啊!難怪遠阪那家夥會對你產生那種誤解!”


    “我偶爾是會拿望遠鏡遠遠地看著江琦君,所以也不算誤解。”


    江琦駿汗毛都立起來了,遠遠地躲著輝夜。


    輝夜皺著眉頭,似乎對他的行為不解:“不過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我從來沒有裝過、也沒有想過要給江琦君裝,這樣說的話,江琦君能坐過來一點麽?坐得太遠不方便交流。”


    “不用,我就坐這!”江琦駿惡狠狠地說道,“以後都坐這。”


    “所以反過來理解……就是以後都會來的意思麽?江琦君的情話水平真的是顯著提高了呢。”


    “你最近犯病水平也越來越提高了。”


    江琦駿總覺得最近的輝夜是不是有點太大膽直接了,明明之前都還挺含蓄的。


    “好了,說回正題。”


    輝夜這次很實幹,直接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了江琦駿。


    江琦駿拆開來一看,裏頭首先是一張照片滑落了出來。


    他撿起來一看,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是一個渾身濕透的女孩在衛生間單間裏摔倒的照片,隻是摔倒的角度莫名的好笑,就好像一頭要紮進馬桶裏一樣。


    雖然照片裏的女孩隻有一個側臉,但是江琦駿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遠阪。


    輝夜解釋道:“有人從廁所隔間上麵倒了幾桶水下來,正好淋濕了遠阪小姐,遠阪小姐可能是氣不過,想要開門找人,但是不小心滑了一跤。”


    難怪那天渾身都濕透了……


    輝夜還讓女仆去拿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說道:“現在都在傳遠阪小姐是個用小便洗澡的變態。”


    她把筆記本轉過來,顯示屏上顯示的是一個論壇,好像還很是八幡高中的校內論壇。


    最頂上的熱帖,就是遠阪涼音的事情。


    江琦駿看了幾眼,眼神古怪地問道:“這有人會信麽?”


    “他們不需要事情的真實性……有趣就行了。”輝夜道出了某些事情的本質。


    是啊,有趣就行了,尤其是遠阪涼音本身就帶著話題性。


    江琦駿不禁感歎道:“真惡毒啊。”


    “江琦君聽過破窗理論麽?”輝夜提起一個新鮮的玩意,舉例子說道,“一麵完好的鏡子,沒有人會想要打破它。但是當這麵鏡子出現了瑕疵,就總會有人蠢蠢欲動地想要破壞這麵鏡子。”


    “就好像遠阪小姐,當她沒出現‘瑕疵’的時候,她還是八幡高中的明星偶像,總會有人圍著她轉。不過當她出現‘瑕疵’的時候,誰都會想要欺負她的。”


    輝夜停頓了許久,說道:“所以,要考慮為遠阪小姐辦理轉學麽?我可以提供幫助,也推薦我所在的秀玉知女高,學校教育水平強、校內設施好、學生們的普遍素質也高。最重要的是……”


    她笑了起來,如花一般:“我也在那所學校,我會照顧好小姑子的。”


    江琦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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