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嶸別墅後院小花園裏的植物們因為有青靈蠱的照顧, 長的都鬱鬱蔥蔥,水靈靈十分喜人。唯有中間那塊菜地上沒有長任何東西,看起來像是個有些突兀的小土堆。


    巫嶸帶著人到那裏去的時候, 正看到土堆右邊臥著幾條鬼犬。


    “汪哐!”


    覺察到有人來,渾身漆黑的鬼犬機敏站起來, 歡快衝巫嶸搖尾巴吐舌頭, 粗啞響亮的叫聲變得哼哼唧唧,奶狗撒嬌似的。而當巫嶸走近時, 旁邊灌木叢倒映在地上的陰影處,幾對尖尖如三角般的貓耳縮了回去。與此同時一條蜿蜒在草木中, 宛如瓜藤般的翠色長條也悄無聲息動了起來。


    它霍然在巫嶸麵前豎起身子,竟是條翠綠色的大蛇。看它滾圓有力的身軀就像從電影狂蟒之災裏跑出來的大蟒蛇,蛇類豎瞳盯著眼前的人類,冷酷無情。但當巫嶸抬起手時,這條大蛇卻溫順低頭任他撫摸, 尾尖跟狗似的亂甩。


    它那條大尾巴搖起來將土堆都掃平了, 守在周圍的鬼犬貓蠱全被驅散。霸道宣誓主權後,青靈蠱親昵吐信舔了舔巫嶸的手, 靈活尾尖直插·入地下,不一會就從地底挑出個純金匣子。抖落灰塵, 弄得幹幹淨淨後才交到巫嶸手裏。


    當初在444號天坑裏巫嶸得到了這個據稱能預言的石雕人頭,預測的事情確實發生了。但巫嶸不想過多依靠這種力量, 對石雕人頭十分警惕, 也不想身邊的人因為有預言在就變得懈怠。出來後巫嶸又查到這個石雕人頭曾以預言的名義欺騙過許多人,為了保險起見幹脆讓它縮小後鎖進了金匣中,埋進地底。


    “這就是嶸哥完成天坑意識任務得的獎勵吧。”


    巫嶸把石雕人頭帶到黃毛的別墅,白牯黃毛和蘇小米等人齊聚在客廳裏, 好奇端詳擺在桌麵上的金匣子。


    “如果是自稱普色烏度羅勾伊,自稱能預言的石雕人頭的話,它有可能和七大天坑有關係。”


    蘇小米猶豫道:“我在龍虎山上的時候聽師父講過,它在靈異複蘇初期騙過好多人,直到傅大宗師把它砍成了十幾塊……額,不過如果真是那個人頭的話,純金匣子估計也困不住它。”


    “先看看。”


    巫嶸剛出444號天坑的時候,公安部的人和他簡單提過人頭的事情。就算鄭局都不能完全將它鎮壓,被它欺騙過的那麽多強者也無人能將它徹底殺死,可見石雕人頭來頭有多大。人類對它沒什麽辦法,索性石雕人頭也隻是惡作劇,沒有殺過任何人,公安部才隻是持續監督,不再試圖鎮壓了。


    沒人覺得石雕人頭會呆在巫嶸這裏多久,恐怕耍過他幾次就會離開。無論是多強大的能力者,又或者是弱小的殘疾普通人,許多人都擁有過這個石雕人頭,卻無人能讓它駐足停留。


    但巫嶸有預感,石雕人頭應該還在金匣子中。


    將密封的金匣打開耗費了一番功夫,蓋子終於開了一條縫。一聲幽幽滄桑的歎息聲從中傳出,分外突兀。白牯警惕握緊權杖,蘇小米戒備緊張捏著兩張符篆。原本趴在冰箱頂上舔毛的波斯奶貓跳下來,好奇站在桌子上圍觀。


    眾目睽睽下,巫嶸徹底挑開了金匣的蓋子。


    “魚在哭泣有水流知道,我在哭泣隻有土壤與爬蟲明曉。”


    優美磁性,拖長如詠歎調的聲音從金匣中傳來,就像一位憂鬱的貴族詩人。巫嶸記得當初金匣裏就裝了縮小後的石雕人頭,空空蕩蕩的,但現在打開的金匣中卻滿是米粒大小的白色水滴狀物體,滿的都快溢出來。開蓋時不小心濺出了一兩粒,被白牯謹慎用木杖碾了碾。


    “似乎是……石膏?”


    “是眼淚,這是卑微的,弱小的我在黑暗中無助流下的淚水。”


    在哀傷憂愁的男聲中,一顆小小的石雕人頭從‘眼淚堆’中旋轉升了起來。它明明臉是雕刻定型的,就和那些藝術品沒有什麽兩樣。但當黃毛他們眼睜睜看著一滴雪白石膏‘眼淚’從它左眼擠出來時,背後立刻長滿了雞皮疙瘩。


    “哦,我偉大的,尊敬的主人。請您原諒我此時的失態,能再見到您這對我來說美好的就像一場夢,一場我不願醒來的夢。”


    一圈圍觀者中石雕人頭眼裏隻有巫嶸一人,白牯他們甚至從石雕人頭上感到了真實的喜悅與熾熱情感。它就像話劇裏被拋棄的男主角,用那種十分優雅誇張的詠歎調向巫嶸熱烈表白: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講自己的心髒剖出來獻給您,假使這能代表忠誠,我尊敬的,至高無上的主人。但我隻是一顆頭,因此我願將畢生的眼淚全部獻給您,卑微祈求您的憐憫……”


    ‘怪不得那些大人物們也經常被這顆人頭騙。’


    在石雕人頭熱情洋溢的即興詩朗誦中,血契連線裏,蘇小米偷偷吐槽,誠懇道:‘要是我成天被這麽吹,我能上天。’


    巫嶸竟然能抗住預知未來的誘惑,把這顆人頭封印埋起來!


    想到這,蘇小米更崇拜巫嶸了。


    而巫嶸聽著石雕人頭的吹捧,麵無表情拿出那張從墨女士那裏得到的羊皮紙,放到石雕人頭麵前:“認識嗎。”


    從拿出羊皮紙起,巫嶸就一直關注著石雕人頭的變化。但可惜的是這畢竟是個石雕頭,想從它上麵看出表情或者情緒的變化是在太難了。那些誇張的語調更幹擾了巫嶸的判斷。


    “認識,我認識的,我的主人。它的書寫者是一位並不高明的騙子,小偷,蠢貨,膽小鬼。他的名字叫利奧。”


    利奧爵士。


    巫嶸不動聲色,對石雕人頭那一連串形容詞上了心:“你認識他?”


    “認識,我當然認識。要我說,偉大的主人,這張羊皮紙不配讓您親手來拿。畢竟我們都知道,利奧是個懦弱的膽小鬼,他和其他八名英雄可是大大不同。”


    不涉及到預言,石雕人頭也沒再提起它那些有關預言的規矩。巫嶸覺得這才是它真正的用法,畢竟它是顆老石雕人頭了,還和大天坑有關聯,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


    前提是普色烏度羅勾伊沒有說謊。


    “利奧爵士是英雄!”


    聽石雕人頭這麽詆毀利奧爵士,從小聽九大英雄傳說長大的蘇小米不樂意了。但麵對他的話石雕人頭一反對巫嶸尊敬的態度,傲慢道:“哦,是什麽蚊子在嗡嗡直叫,這些煩人又不自知的小蟲子實在該去學學什麽叫做禮儀,但恐怕它們的小腦仁裏裝不下更多。”


    蘇小米臉被氣的通紅,惡□□起袖子。旁邊黃毛沒聽出來嘲諷,有點不好意思把手往背後一藏:“啊這,是我養的蚊子們聲音太大嗎,我讓它們安生點。”


    “他們是我的朋友。”


    巫嶸淡淡道,還沒等他再說石雕人頭就立刻恭敬道:“遵命,高貴的主人啊,您的意誌就是我生命的方向。”


    說罷,它又轉向蘇小米,態度變了一百八十度,十足真誠懺悔,甚至要將自己的‘眼淚’送給蘇小米。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這種拚了命誇張恭維,再加上有巫嶸在,蘇小米最後沒收它的眼淚,板著臉抱臂不吭聲了。


    “繼續吧。”巫嶸道:“我想知道更多有關利奧爵士的信息。”


    “恕我直言,我仁慈的主人,那位的所作所為並不配爵士的身份,您稱呼他為利奧即可。當然,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建議。”


    石雕人頭認真向巫嶸建議道:“畢竟他諂媚勢利,虛偽膽小,甚至連七大天坑都沒有進去。和那些犧牲封印天坑的英雄相比,利奧渺小卑微的就如爬蟲一樣。”


    巫嶸問道:“你知道翡冷翠嗎?”


    “世界上的翡冷翠有許多,我智慧的主人,約頓的翡冷翠大教堂,佛倫倫薩的音譯,一些詩歌,散文的名字。但若是和利奧有關的翡冷翠隻有一個。”


    “那就是歐聯盟普林斯大道上的翡冷翠慈幼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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