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公府上,這幾日來了兩位古怪的客人,一位帶著麵具的男子,領著一個一個渾身上下慘白不已的青年。


    那青年不僅麵無血色,而且瘦骨嶙峋,就像墳中的幹屍一般。隻是他雖然恐怖,但卻能走能行,倒還是個活人。


    這二人雖然說是做了馮國公府的客人,但馮國公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二人一次。而他們二人也未曾離開過自己住的院子。


    這倒是讓府中下人心生好奇,隻是他們身為下人,自然曉得,有些事該問,有些事則不該問。而反常之事,便是他們這些下人不該問的。


    馮國公自從他們二人前來後,便心情不好,整日裏冷著臉,嚇得府中下人一個個小心謹慎,唯恐辦錯了事,惹怒了馮國公。


    而馮國公為何如此生氣,自然有他的道理,那便是,廣知南與苟理來到他的府上,可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慕劍清的意思。


    慕劍清隻是給馮國公寫了一封信,說他們二人要住在府上。至於廣知南與苟理是何人,又為何要住馮國公府上,這些事,慕劍清隻字未提。


    這自然讓馮國公大為惱火,雖說他是馮國公,不過慕劍清他一個聽命於皇後的侍衛,竟然敢支使他這位馮國公來,讓他如何不氣?


    “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隻是一個宮內的侍衛罷了,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馮國公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隻是這屋內隻有他一人,就算他再如何惱火,也無從發泄。


    而最讓他在意的,則是廣知南與苟理到底是何人?看著衣著打扮,一定不是朝廷中人,絕對是江湖武夫。既然隻是兩個江湖武夫,為何非得要住在他的府上?


    這若是讓他人看見了,豈不是又要胡亂猜疑?馮國公最是一個懂得隱忍之人,他早就不問朝政多年,可不是真的不理朝政。


    隻是為了避免樹大招風。畢竟她的女兒乃是皇後,而李元長就太子一個皇子,太子又是皇後所生,那麽李元長駕崩之後,這皇位一定是太子無疑。


    這便是朝中不少大臣們所想,所以,到時候,皇後把我大權,他馮國公若是還在朝廷之內,難免會招來口舌,說他外戚幹政。


    就算現在也亦是如此,辭了官,隱居不出,就是為了消除李元長與其他朝中大臣們的擔憂。這樣一來,他馮國公少了麻煩,太子繼位也不再有人多嘴。絕對是兩全其美之事。


    這一招便叫以退為進,所以這麽多年,馮國公從來不請京城內的其他官員到自己的府上,就算是戊子念,也不過來過兩三次罷了。


    馮國公在他人麵前,一副心懷清風明月的模樣。可知曉內情的人卻絕不會這般想。馮國公這些年,雖然看似不理朝政,又如何能真的罷手?


    隻是他想做之事,全都交由慕劍清出麵。但慕劍清出麵時,卻從不打著皇後的旗號,這乃是為了保險起見。


    雖然他人不知,為何馮國公會和一個宮內的侍衛如此親近,但不管慕劍清做何事,都是馮國公的意思。


    所以,如此明目張膽,讓兩個來曆不明的江湖武夫住進他的府上,馮國公見到慕劍清時,他定要問個明白。


    而此時的廣知南卻臉色陰沉,因為來到京城之中絕非他的本意,乃是因為他準備向慕劍清要個答案。


    這個答案關於童蛟的。


    當日,離開盤古城的廣知南領著苟理也不知要去往何處。雪清領著童蛟邊找到了他,隻是為了童蛟的安危,雪清讓童蛟在遠處等候,她獨自來到廣知南的麵前。告訴廣知南,慕劍清要見他。


    一聽到慕劍清的名字,原本還一臉不耐煩的廣知南卻突然身上氣息陡然一變,他問雪清,慕劍清此時在何處。


    雪清一見廣知南如此,便心中大驚,急忙後退。不過為了自己的安危,隻能用慕劍清威脅廣知南,說若是他傷了自己,那麽慕劍清便不再見他。


    這時廣知南才稍稍收起內力,隻是他麵具下的臉色並不好。


    雪清不知為何這個麵具男子,一聽到慕劍清的名字,竟如此激動。她眯起雙眼,看向廣知南,似乎想看穿他麵具之下的麵容。


    廣知南則冷哼一聲,說道:“快些說,不然小心你的命!”


    雪清則說道:“慕劍清此時在何處,這個就算告訴你也無用,你隻管告訴我,願意見還是不見,我好前去告知他。”


    聽雪清這麽說,廣知南雖然殺心已起,但仍說道:“既然他想見,我便見他。不過,你告訴慕劍清,來見我時,最好帶上那個拿著竹笛的小子。”


    雪清一聽,心中慶幸沒有讓童蛟跟隨她一同前來,雖然不知廣知南做的什麽打算,但是可見頗為在意童蛟。


    “我自然會帶到。”雪清回了一句,轉身便走。


    而雪清則領著童蛟快速離開此地,回到京城之中見到慕劍清,說了此事。而慕劍清聽到後,哈哈一笑,便出手擒住了童蛟。


    這讓雪清與童蛟始料未及。


    當雪清質問慕劍清時,慕劍清隻給了她一封信,讓雪清轉交給廣知南,並讓廣知南帶著信前去馮國公府上。


    雪清無奈,隻好照辦。而臨走前,慕劍清卻說道:“若是還想童蛟活著,見到廣知南後,什麽話都不要說。”


    雪清心中就算如何不情願,現在身為魚肉,又能如何?


    而被告知的廣知南更是惱怒不已,不過她也隻得領著苟理前往京城,並來到了馮國公府上。


    隻是過了這麽多日,仍是沒有見到過慕劍清。


    廣知南此人狠毒,何時收到他人威脅?如今慕劍清如此待他,他必然記恨著慕劍清。隻是他還有事要問清楚慕劍清才可,若不然,又怎會來到馮國公府?


    苟理看到廣知南沉默不語,他說道:“沒想到你也有被他人要挾的一天。”


    “你若是再多話,小心我現在就殺了你。”廣知南冷聲說道。


    “嗬嗬嗬,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多遍了。雖然我知道,你若真的想殺我時一定會動手,但話說三遍淡如水。”苟理雖然現在看著仿佛病入膏肓一般,可比之前,身上氣息要強上太多。


    “所以,你還是少說話。”


    “我倒想知道,那個人拿住你的什麽把柄,竟讓你如此忌憚?”苟理雙眼一眯。


    廣知南轉過頭看向苟理:“小子,你不用拿話來試探我,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樣?難道也想要挾我?”


    “要挾你倒不會。畢竟我可不是你的對手。若是不自量力,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苟理嗬嗬一笑。


    原本沒指望得到回答的苟理,卻聽到廣知南說道:“給我信之人,名叫慕劍清。多年前,隻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人,如今嘛,功夫怎樣,我就不知了。”


    “那你為何有何怕他?”苟理問道。


    “要說我與他,倒是有一分的香火請。不過我自視不是什麽好人,他也強不過我。所以,就算有香火情又能如何?況且,我不是怕他,隻是他有我要的答案。”


    廣知南似乎又恢複如常,他淡淡說道。


    苟理卻不再問,而是看著院子,說道:“看來,那個人現在一定不是尋常人,若不然,怎麽會跟皇親國戚攀上關係?他讓我們來這裏等他,又不知打了什麽主意。”


    “就算跟皇親國戚攀上關係又能如何?我能忍他一次,絕不會忍他第二次,若是他不識好歹,到時候,一定取他性命。”廣知南既然如此說,便絕對做得出。


    “話是這樣說不假。不過未必能得償所願。”苟理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便一直被他人要挾,後來遇到廣知南,亦是如此。


    對於他來說,再無人能比他清楚被他人要挾的滋味。若是真的自己有法子,怎麽又會淪落到聽命他人的地步?


    “小子,你這話說給我聽的?”廣知南瞥了一眼苟理。


    苟理一起身,說道:“咳,這話怎麽是對你說的,是對我自己說的。勸人啊不如勸己。我又改變不了你的主意,自然是要多多提醒自己。”


    說罷,他轉身進屋,對於他來說,不管廣知南跟慕劍清有什麽仇怨瓜葛,但如今能住進這樣的宅院,每日有人服侍,他又何嚐不願意。


    反正一路走來,吃了太多苦頭,現如今,有了幾日的清福可享,苟理自然樂在其中。至於剩下的事,便要看廣知南自己如何應對了。


    不管廣知南如何做,他現在跟廣知南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若是這一次,廣知南步入陷阱之中,那麽苟理現在也定是如此。


    廣知南並未攔著苟理。他還在想著童蛟一事。不過也不用等太久,隻要見到了慕劍清,一切便有了答案。


    倒是此時的雪清,心中忐忑不已。他不知為何慕劍清跟廣知南之間,會牽扯到童蛟。


    “難道是……”雪清原本心中早就放下的念頭又回想起。


    不過她如何也不能相信,慕劍清真的就是那人。可現如今,慕劍清擒住童蛟。若廣知南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人,又怎會連累童蛟?


    雪清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經找過慕劍清求情,隻是慕劍清麵帶笑容,隻是讓雪清離開,卻並未答應她。


    雪清實在擔心童蛟,她輾轉多回,終於下定決心,要去找廣知南問個明白。若是童蛟想活命,一切都在廣知南身上。雖然不知,前去找廣知南,能否如自己所願,但雪清也隻有出此下策。


    這般想著,雪清便前往馮國公府。


    而慕劍清則再暗中看著雪清偷偷潛進馮國公府,卻不以為意,反而麵帶笑容,說道:“嗬嗬嗬,就算你問明白了又何妨?原本還想著少個幫手,這麽一看,果然是天助我也。”


    說罷,慕劍清卻並未敲馮國公府的大門,反而是返回宮中,他打算再涼廣知南幾日。到時候,才好討價還價。要不然以廣知南的為人,倒時候,說不得還得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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