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苟理離開,搖頭不語。這苟理雖說隻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破落戶,但人窮身不困,還是一個自由身,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隻是這老天爺就是喜歡愚弄凡人,手指輕動,人如浮萍,隻能任由擺布。


    苟理亦是如此,他層心中不甘一輩子屈尊人下,但後來早知天命,安於自己的平凡的生活。可他的覺悟得不到上天的悲憫。


    現如今,苟理做了一個選擇,李道禪並未勸阻他。這不關李道禪之事,也是得由苟理自己解決之事。


    而李道禪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緩緩站起身,李道禪走出院子,陳盡仇坐在地上,手裏把玩著匕首。陳盡仇將匕首丟到空中之時,李道禪一伸手,那把匕首飛入他的手中。


    陳盡仇看到李道禪,說道:“老大,適才那人是誰?”


    看來陳盡仇已經察覺有人適才跟李道禪在院子中。


    “小子,功力見長啊,看來張老頭也是用心了,下次再去斷劍山的話,小爺一定記得給他帶上兩壺好酒。”


    李道禪將陳盡仇托付給張淳風,一是為了不讓陳盡仇跟他前來煙雲城,二也是因為這要是論起教人功夫,李道禪自然是不及張淳風。


    畢竟張淳風練功幾十年,見識又豈是李道禪能比的?


    “隻是這次我偷跑出來,未曾告訴張師父。”陳盡仇麵帶愧疚之色。


    李道禪笑道:“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出來,不然以張老頭的性子,又豈會放你離開?我可也在他手下學過功夫,那個滋味,現在想想也還是……”


    “還是什麽?老大。”陳盡仇問道。


    “自然是痛快。”李道禪臉上陰晴半天,咬牙說道。


    可陳盡仇自然不覺得,因為張淳風教他功夫,要比李道禪“手下留情”的多。不知為何李道禪如此說。


    “所以,告訴你我前來煙雲城的是將孤龍?”李道禪問道。


    陳盡仇點點頭,看來李道禪猜的沒錯。


    李道禪嘴角一勾,這將孤龍果然是一個找麻煩的主。


    “來了都來了,我便不說你。剛才我在院子之中見了一個人,他是誰,你不用在意,此事也不要給其他人提及。記住了嗎?”李道禪說道。


    陳盡仇微微一笑:“老大放心,若是我打算將此事告訴別人,早已經將人叫來了。”


    “說的倒也是。”李道禪隨手一甩,手中匕首消失不見。


    而陳盡仇雙眼一眯,看向身後,他腳下輕點,騰空而起,然後一抬腿,隻聽到“叮”的一生,那把匕首憑空出現,刺入地麵之中。


    陳盡仇落地後,隨手將匕首拔了出來,他說道:“老大,你剛才這招下手可是有些狠。”


    “嗬嗬嗬,是嘛?不過你小子的功夫確實見長了。這把匕首是從斷劍山搶來的?”李道禪笑著說道。


    “不是。是將孤龍送給我的。”


    “此人的東西還是少收,他啊,看起來像是稱兄道弟的人,可這人與他名字一般,‘孤’字當頭。你可明白什麽意思?”李道禪看著陳盡仇。


    陳盡仇點點頭。


    “話雖如此,不過這把匕首倒是一個好兵器,留著吧。”李道禪說罷便向外走去。


    “老大,你去哪裏?”


    “出去走走。”這話正如此時煙雲城外的蠻牙兒所言。


    陳盡仇問也沒問,便跟了上去,李道禪突然想到什麽,他嘿嘿一笑,說道:“盡仇,咱們翻牆出去。”


    “這是為何?”


    “一會便知。”


    李道禪翻身一躍出了院子,他翻牆出去,隻因院外柳若妃等人,一定便在那裏,這七嘴八舌之下,又要跟自己費不少口舌。李道禪躲一個清靜。


    卻不曾想,李道禪剛一落地,看著麵前站著慕容亦溫,李道禪指著他說道:“半愣子,你小子能不能別再這扮鬼嚇人?”


    “不是有鬼,是你心中有鬼。”慕容亦溫饒有興致地看著李道禪。而李道禪一擺手:“別跟小爺打啞謎,小爺是一個練武的,爬高上低的有什麽不可?若不然小爺學武做什麽?”


    “照你所說,學武之後,便都得做什麽梁上君子?”慕容亦溫嗬嗬一笑。


    李道禪可不願跟慕容在此處耍嘴皮子。


    “盡仇,咱們走。”


    陳盡仇對慕容亦溫嘿嘿一笑,慕容亦溫也跟了上去。


    “半愣子,這北蠻屠殺大奉俘虜一事,肯行有不少士卒怨聲載道,你不前去好好安撫他們,怎麽還有閑心跟我在這瞎逛悠?”李道禪歪頭說道。


    “這怨聲起容易,想要平簡單。北蠻隻要繼續如此,就算讓我說破嘴皮子,也沒人會聽,倒不如讓那些士卒罵個痛快。”


    “他們罵的可是小爺。”


    “所以我才不急。”慕容亦溫哈哈一笑。


    李道禪伸手在慕容亦溫肩頭上一拍,那慕容亦溫隻感到渾身一顫,肩膀之上便疼痛不已,不過他並未作聲。


    李道禪說道:“你啊,要不說小爺願意跟你做兄弟呢。”


    慕容亦溫知道李道禪這是笑裏藏刀,不過他也知李道禪這幾日過的可並不痛快。所以自然不放在心上,他說道:“這個時辰,你出太守府做何事?”


    李道禪抬頭望了一眼夜空,說道:“小爺這幾日可想了不少,雖說你帶來了糧草,也帶來了援軍,可也不過解困於一時。”


    “嗯。”


    “雖然他們北蠻不知,但想必,就算是煙雲城破了,那個皇帝也不會派一兵一卒前來馳援。”


    “為何這般說?”慕容亦溫問道。


    “嗬嗬嗬,半愣子,不要再此時跟小爺裝糊塗。那李元長可是在跟小爺做生意。而往大了說,他用的是大奉無數百姓的性命,往小了說,便是煙雲城眾人的生死。若是小爺有本事,就在此處將北蠻擊退,若是沒有本事,隻怕小爺就得死在這裏給煙雲城的眾人陪葬。”


    慕容亦溫一皺眉,他倒是從未想過此事,因為在他看來,李元長定然不會對李道禪見死不救,而李道禪雖然多年未見李元長,也不過是在前不久才見到自己這個父親。


    不過文無奇與李元長談話之時,他李道禪也在當場。


    雖然李元長沒有明說,可李道禪卻能看出,李元長將江山社稷看得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


    李道禪如此想,自然沒錯。但他卻冤枉了李元長,實則,李元長極為看重李道禪,將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


    不過李道禪是他李元長的兒子,若是真的有必要,李道禪必須要為這江山舍去性命,為這天下百姓舍去性命。


    但李道長唯有一點沒有想錯,隻要還是李道禪領兵,那麽李元長便不會派一兵一卒前來馳援。


    不是他李元長心狠,願意眼睜睜看著李道禪身死,而是在李元長看來,李道禪是他李元長的兒子,那麽一個小小北蠻自然不在話下。


    “所以,小爺得將兵權交出去。”李道禪說道。


    “交兵權?如此重大之事,為何不跟我等商量一二?”慕容亦溫急忙說道。


    李道禪笑著搖搖頭:“跟你們商量什麽?反正不管小爺如何說,你們都得勸我。半愣子,不用心急,小爺隻是說將兵權交出去,又沒說腳底抹油,自然還是會留在此處抗擊北蠻,畢竟他在這裏。”


    李道禪口中的他自然是蠻牙兒,這一點慕容亦溫心知肚明。


    而陳盡仇聽到此言,低頭不語。李道禪伸手在他頭上,說道:“小子,別心急,他是你的仇人,也是小爺的仇人。當時他前去殺小爺時,那時小爺便說過,你們的仇我來報,蠻牙兒此人由我來殺。”


    “老大,我……”


    “你什麽?當年我原本可以將蠻牙兒一殺了之,但卻留他一命,你可知為何?”李道禪看向陳盡仇。


    陳盡仇搖搖頭,他自然不知道李道禪這般做是何用意,也不知李道禪當年竟然放過蠻牙兒一次。


    “不是小爺不想殺他,實則,我比任何人都要想要他的性命。但當時,我闖進北蠻軍帳之中,看到蠻牙兒的眼神時才改了主意。因為,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


    一旁的慕容亦溫說道:“想必是畏懼與怨恨。”


    “沒錯,便是半愣子所說之物。他蠻牙兒對他心中畏懼,當時身上哆嗦地就像一個初生地羔羊一般,而我刺瞎了他地一隻眼睛,還殺了他的阿布阿吉,所以他對我恨之入骨。而這兩樣東西,是這天底下最毒的藥,我就是要留他一命,被這二物日日折磨。因為殺了他,是在太過便宜他了。”李道禪說道。


    雖然蠻牙兒對李道禪恨之入骨,可沒想到,李道禪對蠻牙兒亦是如此,想必這不僅僅是因為當年李道禪在北蠻手中做奴隸時所吃的苦,還有他因。


    “是因為小七吧,看來這麽多年,你仍是沒有放下此事。”慕容亦溫則心中歎了一口氣。


    李道禪嗬嗬一笑:“忘?半愣子,你能忘?”


    慕容亦溫沉默不語。


    “行啦,嘮叨這麽多。”李道禪擺擺手。


    “兵權要給何人?”慕容亦溫問道。


    “不是有一人?這些日子,想必在城中也歇息夠了,雖然身上有傷,可既然是老將軍了,怎麽說也可領兵打仗吧?”李道禪嘿嘿一笑。


    “高月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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