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與早晨的海麵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景色。黑夜裏的大海因為黑暗與月光而透露出謎一樣的魅力,而早晨的海麵,則因為晴朗的藍天以及晨光的照射而顯得亮閃閃的,充滿了生活的活力。即使是我這種動不動就懷疑人生的人在看到這一片碧藍色的海景也不禁對生活鼓起了勇氣。真好啊!怪不得海景房會賣的那麽貴!果然還是有原因的嘛!


    住在海邊的海男兒就是好啊,即使沒有支付成百上千萬的金銀財寶也可以每天享用這種壯闊的景色啊!而且還可以省下買遊輪的錢!多好啊!我也想每天享用這種有錢人的生活啊...


    既然如此!為了這個目標我也得努力的爭取啊!


    爭取下輩子當個海上男兒吧!帥氣與野性並存的海上男兒!可以奢侈地享受著海景房和沙灘比基尼美女的海上男兒!


    但下輩子的事情下輩子再說吧!話題就此結束!


    第一天因為暈船的緣故而沒能欣賞到這一壯闊海景以及爽朗微鹹的羽凜此刻正趴在護欄上,任由海風吹拂著自己的淡黃色長裙,摁著頭上的淑女帽,臉上難得露出些許喜色地望著眼前的光景。


    我側著臉看著她這一神情,認識她這麽久以來,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由衷的笑容,盡管表現得不是特別明顯,但這的確是發自心裏而出的笑容。


    在吃完早晨之後,我心裏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我想自己剛起床那會兒之所以會那麽的動搖,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起床之後的陌生環境,以及在大陸上未曾體會過的‘腳下沒底’,因而我才會因為些許小事而陷入情緒躁動吧...


    船頭叉著的小旗子隨風搖擺,看著尖尖的船頭,某部著名影片的片段頓時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不過胡斐小姐在早餐的時候就已經對我們兩人說過了,不準到船頭複刻那個經典場麵,免得一個不小心這船就真得撞冰山上。


    話說,航線上應該沒有冰山吧?雖然我也不太清楚航線,但這溫熱的海麵應該不至於出現冰山吧!至多也就觸碰到暗礁而已好吧!我當然沒有將這些意見反饋給胡斐小姐,畢竟我也找不到合適對象前往複刻名場景啊...


    不過還是好想站在船頭張開雙臂迎接海風,感受海風啊...


    然後在我發呆的期間,忽然有兩人突兀地出現在那個位置,趁著船員都到餐廳食用早晨的時候,溜到船頭,無視站在護欄旁邊的我們兩人,複刻了那個所謂的名場麵。


    不巧的是,這兩人都是我認識的。


    更不巧的是,其中一人便是早上勸我不要到船頭胡鬧的胡斐小姐。


    還有,魯邦和胡斐小姐原來是這麽親密的關係啊?


    怪不得昨晚一副十拿九穩的模樣,看來是果然有一手啊...


    我還是太年輕了啊。


    羽凜自然也是看到船頭上那兩人不害臊的場麵,臉頰微微發紅,輕咬著嘴唇,稍稍別過頭似乎想要移開視線,但又總是止不住向船頭的方向望去。


    哎呀,黑夜大人真是有夠純情的呢。


    站在船頭上的魯邦和胡斐小姐依舊沒有發覺斜上方的欄杆上正有人將他們兩人的互動情節當作戀愛劇觀看,依舊忘我的擁抱在一起。


    一陣海風侵襲而過,站在船頭的兩人身影頓時晃蕩起來,胡斐小姐披散在肩頭的長發隨風飄揚,而魯邦則是帶著稍稍感傷的微笑用下巴停靠在胡斐小姐的肩頭上,似乎沉浸在胡斐小姐的笑聲裏,溫柔裏。


    羽凜將手放在欄杆上撐著下巴,出神地望著他們兩人,眼神裏似乎帶有些許的憧憬。海風吹拂長發,露出她潔白如玉的脖頸。


    海風停歇之後,空氣中似乎隻剩下海水拍打著船頭發出的海浪聲,以及遊輪底下發動機攪動海水的聲音。兩個聲音混淆在一起,像是首激奮人心的交響曲。


    我似乎被這種氣氛所感化,看著羽凜的側臉,心裏藏著許久的那一句話受到催發,不斷的衝擊著我的心壁,這種感覺也不是沒有過,倒不如說每當看見羽凜的時候就會產生這種感覺,隻不過...這種感覺在今天,在此刻卻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喉嚨卡住的某種東西似乎也有了鬆動的征兆,我似乎可以在這裏將那句話說出來,不是以平時那種調侃的語氣,借以開玩笑的名義說出來的那種情況...


    羽凜總算是將自己的目光從魯邦和胡斐小姐兩人身上移開,紅著臉稍稍別過頭,逃避似的看向了右邊的方向,而我現在是站在她的左邊。


    “一直看著我作甚?”她壓低著聲音,以未曾出現過的嬌羞語氣如此說道。


    雖然沒有看到她正臉現在是什麽表情,但我還是看到了她微紅的脖頸。


    “啊...沒事...”


    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維持現狀就好,如果說出口的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可能會話未飛灰,可能就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也一同失去’,這麽一個懦弱的想法,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熄滅了我心中燃起的熱火。熱火即使被撲滅了,燃起的熏煙卻是取而代之的填充我的心房。令人倍感煩悶,煩躁。


    我重新將視線移向站在船頭的魯邦和胡斐,兩人不知何時早已發現我們兩人,魯邦正帶著猴子一般的笑容朝我們招手,而胡斐小姐則是滿臉通紅的被魯邦挽著,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而繞拔著自己帶有些許紅色的發絲。


    *


    早餐時間結束之後,聚集在餐廳享用早餐的船員也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操忙著,維持著腳下這艘遊輪的正常運作。


    在這種氣氛之下,魯邦和胡斐小姐兩人自然是不可能在船頭繼續卿卿我我。當然也有一個原因是胡斐小姐在看到我和羽凜站在頂上看著自己和魯邦談情說愛的場麵後,再不願被魯邦擁在懷裏。


    戀愛的幸福神色從胡斐小姐臉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笑容,但和以往相比,在看到我和羽凜兩人之後,那笑容裏卻是透露出了一分尷尬。


    特別是我們兩人無視方才發生的一切,和魯邦一起坐在酒吧台上若無其事的嘮嗑著。


    “哎呀——要問我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嗎?”魯邦在聽到羽凜提出的這個問題後,麵色深沉的撫摸著自己胡子雜碎的下巴,沉吟著說道:“我記得那時候是到太平洋海底下尋找遺落寶藏時遇見她的...具體是多少年前呢?”


    思索片刻,魯邦像猴子一樣用自己的毛毛手不耐煩地撓著自己的頭發。最後敷衍的給出了一個答案:“大概...大概是七八年前吧...”


    隻見得胡斐小姐勃然而怒,抬起手掌一巴掌將魯邦那猴頭給緊緊握在手中,又拽著他的領子,眼露凶光逼視著魯邦那被瞎蒙了的雙眼。


    “你這猴子果然可惡!分明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居然連這都不知道?”


    敷衍的答案很明顯讓胡斐小姐氣到發飆,畢竟前一秒還在船頭幽會,下一秒就說忘記和自己相遇是在那個年份,我想再好脾氣的女孩都會發飆的!


    魯邦自然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就十幾年前嘛!十幾年前你們那邊在打仗的時候,我和老黎那家夥恰好到那邊尋寶嘛!我記得的!”


    看樣子這猴子果然是忘記了啊...


    “那你倒是說說是具體哪一年?”胡斐小姐誓不罷休地繼續追問。


    魯邦眨巴眨巴眼,吞了一口口水後笑嗬嗬的朝我投來求助的目光,我當作恰好要和羽凜對話,沒有看見。實在不是我不仗義,連個小忙都不願意幫...隻是因為幫了的話隻會吃力不討好啊...


    再加上羽凜似乎也非常認可胡斐小姐因為這件事發飆的樣子,要是幫了魯邦的話,我可能這輩子就會被她歸為魯邦同類了。


    唯有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發生的!


    所以!死道友不死貧道,魯邦呀,你就莫怪我作壁上觀了,這種情況實在是幫不得!


    情急危難下,魯邦也認識到自己想要脫險依靠別人是行不通的,便閉著眼睛苦惱的在腦海中思索著正確答案——


    似乎忽然靈光一閃,魯邦睜開眼睛,帶著不太確定的語氣弱弱的回答道:“06年的時候?”


    本打算一拳砸在他臉上的胡斐小姐頓時一愣,緊握的拳頭尷尬的懸在半空。


    這是給他蒙對了嗎?真是沒意思呢。


    “哼,這次就放過你了。”鬆開魯邦的領子後,胡斐小姐紅著臉拍了拍手,像是有些害羞的樣子。


    此刻正是湊上去親熱的好時機,魯邦自然也是沒打算白白放走這個機會,正準備乘勝追擊,隻不過,這裏終究是酒吧,是個公共場所,總會有人不合時宜的闖進來。


    比如跟蹤狂,跟蹤狂,以及跟蹤狂。


    還有一位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的禦姐角色。


    “大白天的就喝酒啊?”走在跟蹤狂會長前邊的女性叼著一根帶有火星的香煙,背後的大波浪長發中似乎夾帶著幾率灰銀色,內穿著對身材要求極高的貼身純黑t恤,外套著淺棕色的大風衣,極為驚人的大長腿套著有些破爛的女仔褲,腳踩著黑色短靴氣勢洶洶的走到我們三人身邊坐下。


    犀利的淺灰色眼瞳毫無保留的掃視著我們三人,在羽凜身上停留片刻後,女性的目光最後停留在魯邦的臉上。


    “出來喝酒...也不告訴我一聲嗎?是瞧不起我、還是嫌我礙事呢?”女性帶著調侃般的笑容看向魯邦。


    我看了看眼前的胡斐小姐和突然出現的陌生女性,心裏出現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難道就是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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