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山乃野狐峪西部端頭,有臥龍山、娃娃山及斧刃山三座山脊,山勢陡峭,植被繁茂,因此在穀地匯聚了塞北珍貴的雨水,泉水名為“不枯泉”,涓涓溪流名之曰:龍涎水。這裏也是前來互市交易的匈奴人聚集地,這裏也居住著不少歸義胡人。


    一路行來,家家戶戶院落門前都用大石塊壘成一個塔狀,內燃柴火,外披彩花,或者紅布條。


    童十萬道:“老丈,這火堆是何物?”


    老者道:“壘旺火,以圖吉利,驅寒疫。”


    童十萬悄悄道:“馬邑川、?水川(桑乾河穀)、代穀皆有此物,漸漸越來越多,尤其是這歠仇川(洋河穀)。”


    張鬱青道:“這是摩尼教火塔。摩尼教吸收了拜火教得二元教義,也崇拜光明,所以留有火塔的遺俗。”


    夜幕降臨,不枯泉空地生起來巨大的篝火,數百人雙掌合攏,十指交叉跪拜月亮,嘴裏念念有詞。兩名兜帽紅白相間長袍罩著全身的一男一女,齊聲道:“天昭蒼蒼,化生萬象,地顯茫茫,厚載四方,月有渺茫,聖潔其光,日有輝煌,普照其泱,光明旭旭,普照八荒。平等眾生,善惡昭彰……。”


    見張鬱青和童十萬靠近,眾人皆露出警惕神色。


    張鬱青,口中到:“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處所莊穆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


    那光明使道:“原來是教中朋友,自何處而來?”


    “我師之名——末冒·阿木桑”


    男光明使道:“教友貴姓?”


    “張鬱青。”


    “張鬱青?你乳名可是黑子?”


    張鬱青驚詫道:“你怎麽知道?”


    男光明使去掉麵巾和兜帽道:“你看我是誰?”


    張鬱青仔細看他麵容與兒時玩伴相仿,忽然憶起,道:“你是大眼郎!”


    “淨光明大力智慧摩尼光佛保佑。黑子!你還活著!”


    “張賓!你還活著!”


    兩人喜極四手相握。


    “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


    張鬱青道:“我一路流浪到太原,被衛氏所救,洛陽做人家苦力小廝。”


    張賓道:“我全家被襜襤王俘虜帶到色楞河草原受盡虐待,父母被殺,當做獻給天神得祭品,我也做了奴隸,每日放羊、拾糞、擠奶、割秋草、裝卸氈帳,一年到頭不得休息。幸虧甌脫王贖身,做了他的家將。”


    張鬱道:“你便是甌脫王的使者?”


    “是的。”


    “我是衡爅娮師姐所派。”


    “你身為恒山派,為何所頌精通光明教經文,不知何人傳授。”


    “我與末冒·阿木桑曾有師徒之宜。”


    “你是穆薩·阿木桑的弟子。”


    張鬱青手舉脖子裏的銀鏈道:“這銀鏈乃他老人家親自傳授,我所述文字乃其親授《禦盡萬法根源智經》。”


    張賓等胡人皆跪拜,口呼大光明使。張鬱青問其故。


    “阿木桑原在邊塞傳教,治好了甌脫王的怪病。經甌脫王大力宣揚,民眾多悅其教義,如今野狐嶺、濡水、饒樂水一帶信奉摩尼教越來越多。末冒·阿木桑曾言,第一位成為摩尼選民的是為大光明使,麵門漆黑,仁義敦厚,能近取譬,名曰張鬱青。”


    張鬱青歎道:“我與他老人家分別一兩年,他老人家可安好。”


    “老人家承天之佑,身子骨硬朗著呢,前幾日前往赤山向鮮卑人傳教。”


    “黑子,走吧!我們出關,到塞外去,興許他老人家回來呢。”


    三人沿著野狐嶺山嶺向東北方向前行,這一條路稱之為草原天路,可俯瞰南北景色。塞外天空明淨而高遠,萬裏草原豐茂,時而沿河出現一林子,黃羊、獐子出沒其中,湖水中天鵝、大雁、野兔、麅子、狐狸等飛禽走獸無數。疏林、柳叢、草原,再加上粼粼河水,淺淺的湖泊,風景美如圖畫!


    三人走了兩日,


    塞外頗有寒意,遠處山上還有殘雪覆蓋。那女光明使名侯蘭琹,拿出厚厚的氈衣,道:“這裏不比中原,陽光毒烈,北風寒冷,大光明使換上的好。”她這一路侯蘭琹照顧頗為細致體貼,敬稱大光明使,絕不稱呼姓名。


    三人走了五天到達一片海子,東遙望烏丸山,西可眺望鶄澤(達布森卓爾)是襜襤王所在,鶄澤水草豐盛,又有鹽澤,乃幕南匈奴牲畜用鹽的主產地!再向北則是幕南聖原,那裏是幕南龍城所在。


    海子旁邊旁邊築有一座小城,不似中土大城牆高河深,而是土木結構的城池。青銅蒺藜、石蒺藜。城池布局與中原相似,牆高兩丈,垛口、女牆、城樓、瞭望口等齊全。城內隻有千餘人,有木屋、泥屋、車屋,也有胡人氈包。城內夏人、匈奴人皆有,城外各騎不同顏色的馬匹而成方陣,白馬、青駹、烏驪、黃騂等各自馳騁。城外不少牧民趕著牛馬拉著勒勒車運輸水、牛糞以及牧草。


    張賓道:“塞外寒冷幹燥,荒漠處處,極難以耕稼種田。陰山之西沙漠戈壁連綿,一直延伸到西域多為不毛之地。唯有漠南水草耕牧皆可。在金蓮川草原本是是匈奴所封甌脫王和淩東王。淩東王卑叔文本是塞外都尉,與趙王有舊,趙王除國,大懼乃投匈奴。匈奴單於封甌脫王、淩東王,目的是東牽製東胡鮮卑諸部,南禦居庸關、雁門關得匜朝駐軍。單於命襜襤王監視兩王動向,未料襜襤王覬覦財貨竟然偷襲淩東王駐地,滅王室,奴其族人。所以甌脫王母子日夜忐忑不安,常思歸華夏。”


    張鬱青道:“夏人竟為匈奴民之王,豈可安哉?”


    張賓道:“胡人並非全是恣凶稔惡之人,也有豪爽好客之輩。”


    三人來到小城東,有一處摩尼寺院,廣場上有祭壇,飾以日月,供奉摩尼尊者。巨大的橫木寫著“清淨光明,大力智慧,無上至真,摩尼光佛。”,兩側門柱書雲:朝奉日乾坤正氣,夕拜月天地光華。寺院建築又經圖堂一,齋講堂一,教授堂一,病僧堂一。寺院僧侶職位設置讚願首一名,專治法事。教道首一名,專治獎勸。雲月值一名,專治供施。僧侶一日要祈禱七次,生活全靠信徒施舍,生活十分簡樸,沒有奴婢和廚房,一切靠自己動手,更沒有倉庫、牲畜等財產。張賓首先拜見讚願首,拜了淨光明大力智慧摩尼光佛,再領張鬱青去城北拜見甌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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