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不仁尚在猶豫,那偏將心急如焚,生怕錯過了大好機會,急忙添油加醋道:“將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宜當早做決斷,切莫錯過良機。若此時不動手,若是被孟克察覺,你我的性命也就走到頭了......”


    “若是將他父子三人人頭獻與那龐征,他果真能接受我們的投降,不侵犯城池,不攪擾百姓麽?”劉不仁心中有鬼,惶恐不安,左顧右盼,急切問道。那偏將點頭連連,極為肯定的說道:“請將軍放心,北軍先前在赤霞山大破孟克,卻不慎叫他父子三人率殘部走脫。想來如今那龐征叩關打城,所為者,一不過孟克父子三人,二不過南理城而已。若是能將父子三人的人頭,與南理城的戶籍錢糧名冊圖文作為投誠的禮品,想來龐將軍歡喜之下,絕不會再為難將軍。”


    劉不仁聞言大喜,急忙召集眾將,先將那謀士的屍首妥善處理,卻不敢聲張,隻是埋在城外丘陵之上,立碑築墳,四時祭祀。後又商議那結果孟克三人性命之事,自始至終,緊閉廳門,不敢走漏半點消息。可殊不知,那孟心正在廳外聽了個一清二楚,不曾離開半步。


    真不愧是英雄少年郎,雖是滿心憤懣,苦楚難當,怒發衝冠,心如火燒,但仍保持著清醒的大腦,尚有理智存在,故而不曾輕舉妄動,亦不肯打草驚蛇,並未頭腦一熱衝入屋中,將這一群計劃著謀害忠良賣國求榮的畜生一網打盡,卻又想雙拳難敵四手,恐不是敵手,故而隻得先緩步退開,待遠離了那正廳,轉身拔腿狂奔,直奔父兄廂房,將尚在醉夢中的二人喚醒。


    見滿頭大汗的孟心如此慌張,似乎心急如焚,孟克孟嘯遂起身問其緣故,孟心便將此事的來龍去脈盡皆告知他倆。孟克原是個火爆脾氣,聞言勃然大怒,當即回身去那榻旁將金刀提在手中,大搖大擺的就要衝出廂房,手刃那一眾奸賊。孟嘯孟心急忙將其攔住,苦心相勸,勸他不要如此魯莽。但孟克卻言道:“此人奸詐狡猾,虛偽無比,卻知城中虛實。若不盡早除之,必為大患!難道要坐視他取走我父子三人性命,率眾投敵麽?”


    “父帥,正所謂捉賊捉贓,捉奸捉雙,若此時去找那劉不仁辨理,隻恐他狡辯推脫,栽贓陷害,不肯承認,這又該如何是好?”孟心勸道。孟克雖知此言有理,心中卻是憤懣難平,怒氣難消,大怒之下,一個轉身舞開那虎頭金刀,將廂房中的圓木桌劈成兩半,可氣性仍未消減,瞪著一對牛眼,拄著金刀便在一旁氣喘籲籲。


    孟心思索片刻,計上心頭,便緩步來到孟克身旁,伏在他耳邊細聲說了一番,孟克遂喜笑顏開,撫須大笑起來。三人合計一番,便各自回房,按計謀從事。且說那父子三人各自回房,躺在榻上,閉上雙眼,佯裝熟睡,隻等那自以為是的奸賊前來送死。


    果不其然,此時天還未大亮,西邊仍是一片混沌,那偏將便著便衣,率領三名同樣脫去盔甲,扮作刺客的小將,將利刃藏於懷中,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兵分三路,朝著那孟克父子三人的廂房摸去。此事不宜人多,須小心謹慎為好。


    少頃,但見那房門如同孟克微睜的雙眸一般,徐徐打開一道縫,透出二三縷渾濁的光來,一個尖嘴猴腮,獐頭鼠目的家夥探入腦袋,貼地翻滾,進入屋中,弓著身子,卻不敢起身,而是四腳著地,宛如畜生一般緩緩爬行,摸索,直到床榻邊,才堪堪直起身子,看了一眼那鼾聲如雷的孟克,心中暗喜,自以為沒有被孟克察覺,小心翼翼的抹去額角汗珠,左手探入懷中,抽出一把明晃晃,放寒光的匕首來,那鋥亮的匕首上,還倒映出那人布滿血絲的雙眼。


    話不多時,時不我待,正當那人手中匕首就要落下之時,那假裝熟睡的孟克卻突然睜開雙目,驚得那刺客一個踉蹌,未曾站穩,險些跌坐在地,奈何孟克卻不給他後退的機會,猛然抬起手攥住那人手腕,又一個騰身從榻上躍下,飛出一腳踏住那人腰際,將其踢翻在地,踩在腳下。刺客手中利刃摔落在地,又被孟克一腳踢開,方向起身,卻又被孟克踩住胸膛,動彈不得。


    刺客早已嚇得肝膽俱裂,六神無主,驚慌無措之下連連求饒,顫抖不止的雙腿之下泄出一灘黃湯,甚是滑稽可笑。“大將軍......大將軍,大將軍我是被迫的呀,我若不來殺你,他們,他們就要殺我了,大將軍明鑒,大將軍明鑒呐......”見那人抖似篩糠,拱手抱拳,極盡哀求,幾乎要哭出聲來,孟克也不急著殺他,雖是怒發衝冠,須發倒立,卻難得耐著性子問道:“哼,究竟是誰人派你前來?”


    “是,是,是劉不仁將軍......”那人如實答道,卻已是氣力無多。


    孟克雙拳緊握,雙手骨骼吱吱作響,雙目赤紅,怒火中燒,終是按捺不住心中殺意,將刺客雙腳扯住,將那人舉過頭頂,斷喝一聲,不顧那刺客求饒哭喊,雙臂一分,便將那人撕成兩半,空氣中爆出一團血霧,細細密密,落在孟克的須發之上,血腥氣味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孟心孟嘯聞聲趕來,而他們不僅製服了前來刺殺的刺客,將他們雙手捆住,押在身旁,趕至孟克房外,生怕他出甚麽意外,一腳踢開房門,見孟克已然將那刺客殺死,並未多說甚麽,幸得他二人留下了證據,好去與那劉不仁對峙,故而隻是上前替孟克擦拭血跡,披上衣甲。不必多時,全副武裝,腰懸利刃的父子三人便押著兩名刺客,快步朝正廳走去,便要去找那劉不仁問個明白。


    正好那劉不仁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生怕收下辦事不力,走漏風聲,叫他無有好日子過,故而並未離開,而是待在正廳等待著那偏將回報,不想那偏將見三個刺客皆已暴露,生怕被捉住,早已腳底抹油,不知逃亡何處,隻留下那呆頭呆腦的劉不仁,還癡癡地以為能保住軍職與富貴。


    滿心愁緒,無處消解,便在屋中踱步,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本以為是已然得手,火速來報,不想那屋外卻飛進一個紅黑相間,圓滾滾,還滴著血的玩意兒,落在腳邊,劉不仁正困惑之時,後撤半步,俯下身子定睛細看,驚覺此乃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而此人頭的主人,正是他派去的三位刺客之一!


    此時那劉不仁腦中一片混亂,嗡嗡作響,一屁股跌坐在地,頓失主張,六神無主,肝膽俱裂,手忙腳亂爬起身來,就要往後堂跑去。但此時為時已晚,隻見那孟家父子三人邁步走入廳中,見劉不仁想要出逃,大喝一聲將其止住,孟心又陰笑著上前問道:“劉將軍,這是要往何處去?”孟嘯也哂笑不已,咬牙切齒,接過話茬道:“劉將軍怕是要逃出南理城,去投那龐征罷?”


    “少將軍說的是哪裏話......末將,末將怎會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劉不仁搖搖晃晃站直了身子,卻是延伸慌亂,強顏歡笑,故作鎮靜,腦中飛快運轉,思量對策,情急之下,如此說道,“末將,末將隻不過是想為去為孟大將軍與兩位少將軍準備今日的宴席罷了......別無它意,別無它意......”


    “當真如此?”孟心又冷笑著問道。


    “當真如此!”劉不仁斬釘截鐵,十分果決的說道。


    但孟克卻不會對他如此好態度,指著那地上的人頭便質問劉不仁道:“那你可認識此人!”


    劉不仁心裏如同明鏡,隻是不敢相認,故而假模假樣的上前探頭,看了一眼,暗自咽了口唾沫,那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否認不及道:“不,不認識,末將並不認識此人......”話未說完,便被那孟嘯打斷:“那你可認識他們!”話音剛落,孟克的部下便押著那兩名刺客進入廳中,跪在眾人身前。兩人乃是被抓個現行,沒有甚麽好狡辯,也不須動用甚麽刑罰,更不消拷問,便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供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故而此時那兩人跪倒在劉不仁身前,隻叩頭喊了聲將軍,便叫那做賊心虛的劉不仁炸開了鍋,麵色慘白,目光閃爍,急忙跳開,指著二人聲嘶力竭的喊道:“你二人是誰!為何,為何叫我將軍,我不認識你們,我不認識你們......”“他二人分明是你的部將,昨夜宴會之上,還與你一同敬過酒呢!”孟心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謊言,那一旁的孟嘯便趁機冷嘲熱諷道:“嗬嗬,你若是直截了當的承認,我還當你是條漢子,未曾想到,敢做不敢當,真是可笑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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