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人在此,聽到這句話,隻怕連會驚掉下巴。


    錦袍老者是誰?那是中都軍方明麵上的定海神針。


    而老道這句這臉,我大便打了,說的太過平淡,仿佛如同街坊鄰居那句你吃飯了沒有一般。


    毫無半點氣勢可言。


    可他就是這麽說了。


    蟒袍老者在聚勢,老道一身灰褐色的道袍,根本沒有看他,或者說是無視他,反而是摸了摸身旁小道童的頭道:“一會兒師傅要打架,別亂跑。”


    “為什麽要打架?”小道童道。


    “因為和他講不通道理。”


    這草坪是斜著的,蟒袍老者站在高處,而老道站在下方。


    雖然他不顯山漏水,雖然他處在下方,可他就是給人一種很高的錯覺。若非要說清楚的話,那他的高不在地勢,而在悠悠無名。


    遠處一個婦人看了看天邊低沉的雲叫道:“當家的快去收衣服,馬場那邊又要下雨了。”


    ……


    葉朔和蒙嘉齊一直光顧的常來酒坊,終於再次開張。


    一個拎著空酒壇的酒客,從旁邊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常氏夫婦道:“老板娘,你這酒館不是從不打烊嗎?早晨怎麽關門了?”


    秦人好酒,一般酒樓、酒肆大都是從早晨開始營業。大些的酒樓早晨雖說無飯菜,但酒必然會常備。


    “老娘趕早兒去魚塘坊進貨,咋,你有意見?”


    “去魚塘坊進貨?這麽遠……”


    酒客說著說著,便再次昏睡過去。


    大過年的一般喝的醉醺醺的都是來中都討生活的外地人。逢年過節,基本就是賣醉。


    老板娘看了看老板道:“事兒也辦了,這片世界已經快被汙染了,得趕緊帶那小子離開。”


    “嗯。”老板應了聲。


    平陽上山,葉朔手腕一翻,將最後一名軍卒拍暈在地。隨後看了站在轅樓上身著黑甲的陳牧。


    在他身後,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十幾名軍卒。


    他並未殺他們,而是全都給打暈了。


    這些軍卒大部分都是辟海境的武者,還有少量普通漢子。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若真殺人,他們之中沒人能擋住他一劍。但將他們打暈,卻是個技術活。所以浪費了不少時間。


    他不是嗜血之人,來此隻為陳牧。


    “你若不下來,那我就隻好上去了。”葉朔道。


    陳牧訕笑道:“你真以為此處,就我一個人了?你那個舅舅死就死在一個蠢字上。而你也必將赴他後塵。不過在你死之前,就讓我看看你這在擂台上殺了袁藤的劍,到底有多強。”


    說完,陳牧縱身一躍,從轅樓上跳了下來。


    長劍出鞘,勢若驚鴻。


    葉朔還沒等他落地,瞬間衝了出去。


    煙羅步,發揮到極致。


    隻見人影一晃。黝黑的劍鋒已經到了陳牧身前。


    陳牧嘴角掛著冷笑,手中劍一閃,忽而出現在葉朔頭頂。


    劍上真氣氤氳,狂亂,劍罡三尺又餘。


    “給我死!”


    這一招從天而降的劍技正是他的雷影劍決中的一式,也是威力最多的一式。


    若是葉朔不主動衝出去。稍逼鋒芒,這從天兒降的一劍,基本收效不大。


    以陳牧如今的境界修為,根本做不到禦空,這一劍隻能斬在固定地方。


    但葉朔主動迎上去,性質就不一樣了。


    當然他剛才故意提起葉朔的舅舅,未嚐沒有激怒葉朔的意思。


    這一道劍光,雖不如趙青靈那道劍虹,來的絢爛霸道。但對三境武者來說,依舊是足以奠定勝負的絕招。


    劍罡速度極快,隱隱有真氣相撞的轟鳴聲。宛若迅雷般朝著葉朔劈來。


    陳牧嘴角掛著冷笑,這一招他從來沒在正常交手中施展過,如今巧合之下,既然劍出無礙。通體舒坦。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看來用不著他們出手了。


    劍罡如雷,陳牧親眼看著自己的這一劍將葉朔撕成兩辦。


    忽然間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人哪?去哪兒了?


    頓時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從內心深處湧現出來。


    狂亂的真氣中,他看到一抹黑影,忽然在胸前,漸漸變大。


    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渾身汗毛瞬間根根直立。真氣急速運轉。


    “砰!”


    隻見一個人影,飛了出去,砸在轅樓上。


    這轅樓本就是臨時用木頭搭建,不是很牢固。


    陳牧飛出去頓時將柱子撞斷。


    傳出一連串的哢哢聲。


    陳牧緊緊的盯著葉朔,口中鮮血狂噴。


    他看著提著劍緩緩向著自己走來的葉朔,第一次麵對他,感受到強烈的恐懼。


    除此之外,還有疑惑和不解。


    怎麽可能?他明明是感知前期,為什麽真氣強度比我感知中期還強。


    “咳咳。”陳牧咳嗽兩聲,臉色發白,強忍著不適道:“不,你硬接我最強的一劍,不可能沒事。”


    葉朔在他麵前站定道:“沒有勢的劍,空有其大,不準、不重、無力。”


    “你現在護體真氣已破,體力真氣失控,準備好還債了嗎?”


    陳牧左手捂著丹田,想站起來,頓時體力五髒六腑都一陣痙攣。


    他深吸了口氣,猛地扯開嗓子道。


    “再不救我,老子真要死了。”


    這是他勉強運氣,還受控製的幾縷真氣喊的。生聲不是很大,但傳遍整個山頭卻沒任何問題。


    葉朔搖搖頭道:“看來你還不明白,我能活著上山,證明能救你,且會救你的人,便來不了了。”


    “不可能,我爹是軍方郎將,四境武者。我舅舅是監察司一州都督。”


    “我為了救他,我放棄了一切。為了殺你,我付出了一切。今天別說你舅舅是都督,就算是監察司的那位入道,也上不了平陽山。用一本高階內功心法,換你一條命,你應該榮幸。”


    “高階內功心法?”陳牧一愣,腦海中瞬間想到什麽:“十二宮,你在十二宮找到了第四宮。”


    葉朔點點頭道:“不然我拿什麽請至虛觀的人出麵。”


    一本高階內功心法,足可以開宗立派。在江湖中出現,注定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說是無價之寶都不為過。


    聽到至虛觀三個字,陳牧頓時麵如死灰。


    一開始還充滿希望的臉,瞬間被失望籠罩,漸漸地變成恐懼絕望。


    他一邊拚命的挪動身子,一邊道:“別……別殺我,你殺了我,就是得罪了軍方和監察司。你也活不了。我有錢……有女人,你想要什麽和我說。”


    風呼呼的刮著,遠處的那片烏雲,更顯低垂。


    斷了一根柱子的轅樓,在狂風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好似下一秒就好散架。


    葉朔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隻想要你的命。”


    “別殺我……別……嗚嗚……求求你……”


    陳牧在這一刻,竟然肝膽俱裂,流出眼淚。


    葉朔閉起眼,手起,劍落,人頭滾。


    ……


    平陽山的另一座山頭上,冉隸緩緩從一段碎石亂木中爬了起來。此刻的他,蓬頭垢麵。身上的墨魚袍,到處都是破洞。


    渾身上下還有不少地方不斷的滲著血跡。


    而在他身旁不遠處的大坑中,躺著一個身著戲袍,畫著紅黑妝容的男子。


    這男子手中還握著一杆戲劇表演用的槍。


    槍頭上纏著紅纓,槍杆上則是包著金箔紙。


    若非親眼見到,誰動不敢相信,竟然是這個人,將監察司一州都督的冉隸打成了重傷。


    雖然他的情況比冉隸更糟。


    戲服男子,腹部一道傷口,源源不斷的向外冒著血。渾身止不住的抽搐著。


    一般像他們這種境界的武者,若非體力真氣力竭,想止住血隻有勢沒傷道要害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而他明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境。


    戲袍男子的左臂也已經斷了,他鬆開手中那杆戲搶。咬著牙,吃力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匣子。


    他每動一次,嘴裏就會湧出一股血。廢了好半天勁才將木匣子放到眼前。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


    一個畫著白臉的女子走到坑前。竟然是鳳舞天下樓的樓主。絕命白無常。


    戲袍男子看著他,斷斷續續道:“你說……若……我們不學……武……隻唱戲……那該……多好!”


    “江湖人有生死劫,平常人有為錢苦。”樓主道。


    “我沒……忘她,他……卻忘了。終……是我……贏……贏了。”戲袍男子這會兒已經吐詞不清,聲音低的近不可聞:“埋……一起。”


    樓主點點頭道:“你走了,梨園也該關了。”


    一壇居內,一直等著消息的眾人,再次迎來高潮。


    一個剛進門的漢子道:“葉朔,葉朔下山了。”


    “你確定?”賴七問道。


    “那還能有假。真下山了。趙青靈、夏雨雪、等人都走了。”


    “他活著,那陳牧應該死了。”


    “不應該啊,據說陳廣和冉都督昨天就上了山。這葉朔還能活著下山,難不成他還能將陳廣這個四境高手,以及冉都督都殺了?”


    “這些就不知道了。”


    “對對,這次賠率多少。”一群人頓時起哄起來。


    “有誰會算賬的,幫我算算,我這次賺了多少。”


    “你急啥!別推老子。”


    【感謝:海上小雨兄弟的打賞:5月14號,淩晨兩點左右,加更一章。感謝:書友58702895,給本書法的紅包,感謝兄弟】


    【第一卷,中都風雲聚,終於寫完了,第二卷,江湖歲月殤,即將開始。】


    【題外話:我現在還沒想好要不要寫後宮,我會在評論區開個帖子,請大家留言。網絡嗎?大家都懂的,好多大神都是多女主後宮大佬。嗯嗯,多得不說了,大家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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