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節性的會麵之後,車隊就進鎮了。因為淳於髡的身份特殊,隨行人員又多,所以就沒去驛館下榻,而是安排在鎮上最講究的鴻運酒樓歇馬。


    因為徐家鎮的商業運營極其繁榮,所以鴻運酒樓的規格,毫不遜色洛邑的頂級酒樓。吃住一體化不說,還有歌舞伎三陪等娛樂項目。酒樓中心區域三層,這在當時的民間,是最高的建築了。客房分三等,三樓是甲級客房,隻招待上賓,就是各國的達官貴人,光有錢是住不進去的。一、二樓是餐飲,二樓是貴賓宴飲高消費的場所,一樓是散座,供普通商賈進餐宴飲。


    左右前後還有四個院落,前院是快餐店,供各類雜役小商販就餐。後院是庫房車馬存放喂養處。右麵是乙級客房,左麵是丙級客房。據說,這家酒樓還有半官方性質,老板是大司空趙累的弟弟,洛邑的上層高官都有股份。


    淳於髡的人馬入住後,徐家鎮的官員包下了三樓二樓,三樓住宿,二樓飲宴。中午時分,酒宴開席,主席設在正廳,徐家鎮的軍政要員作陪,淳於髡這麵有陳軫、龔壽,還特邀了孫子斌作陪,至於蘇子季、張子儀被安排在側廳與衛隊軍官同席。其他衛士輪班就餐,到也都參加了宴會。


    簡單的介紹寒暄之後,就開始飲宴,隨後歌舞彈唱就開始了。淳於髡雖然著重介紹了孫子斌,但沒人知道王栩是誰,又見他不是使團成員,也無官職,還是個少年,穿著打扮也很土氣,禮節性的客氣之後,就沒人理他了。孫子斌吃飽喝足後,又看了一會歌舞,就感到索然無味,十分氣悶。就悄悄溜出來,想去外麵走走。


    他下了樓,路過一層時,見客人不多,就三桌,七八個人。就掃了一眼,意外地發現,路上碰見的那兩個騎馬的,也在用餐,還要了四個菜,一壇子酒在喝著。他就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把那二人從上到下認真打量了一番。


    那二人都三十來歲,穿著綢緞衣服,好像是做生意的買賣人,但臉上的神情卻又不像買賣人,孫子斌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不像,就是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那二人見他打量他們,就也把目光看向他,孫子斌就離開酒店到了外麵。


    徐家鎮的確非常繁榮,買賣一家挨著一家,孫子斌在山上呆久了,就感覺有些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他是鬼穀管家的,身上自然帶有錢幣,轉了一趟街,就買了六身衣服,他們三個一人兩身。他想,去師弟家不能太寒酸,何況跟淳於髡他們在一起,也不太搭,剛才在酒席上,就是例子。


    又轉了一會兒,擔心蘇子季、張子儀喝多了,再弄出事來,就又回到酒樓。回來時他才發現,酒樓原來是封閉的,有軍人守著門,不準閑雜人等入內。不過當值的軍官認識他,就沒攔他。他忽然想起先前在樓下吃飯的人,又是怎麽進去的呢?或者是官府的雜役內部人員也未可知。但那兩個騎馬的肯定不是官府的人,他們又是怎麽進去的呢?也可能是賄賂了守門的軍官,才放他們進去的。但他們為什麽要賄賂軍官,僅僅是為了吃一頓飯嗎?旁邊的飯館很多的,他們沒必要非進這一家呀?


    當他想到這一層時,就有一股涼氣,從心底湧上來,他決定散了席,一定找淳於髡把這件事告訴他。


    一樓餐廳空空如也,已經沒了食客。孫子斌就上了二樓,聽見歌舞還在進行,就不想進去了,轉頭進了蘇子季他們的房間。


    這屋裏除了蘇子季、張子儀,還有百夫長劉穀、屯長黎邁兩名什長兩名伍長,都已喝得半醉,正在和張子儀鬥嘴,張子儀蘇子季也喝醉了,正在那裏瞎白話。孫子斌就站在門口聽了一會,那幾個軍官都喜歡他倆,插科打諢逗引他倆,但老是吃虧,挨罵,他們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十分開心。


    劉穀說:“······等你娶了媳婦兒,要和你媽吵架,你怎麽辦?”


    張子儀道:“那你白天哄你媽,晚上哄你媳婦兒唄!”


    劉穀道:“我是說你呢?你怎麽辦?”


    張子儀道:“我怎麽辦?我又不是你爸,我能怎麽辦?”


    大家哄堂大笑,他們等得就是這個噱頭。


    劉穀道:“你這小子太滑了?老找便宜,我問你呢!你怎麽辦?”


    張子儀道:“我又沒有媳婦兒,能怎麽辦?要不你給我保個媒?對啦,你妹妹有主沒有?”


    這時,有人看見孫子斌,忙起身招呼道:“孫先生,快來坐,我們正聊得高興呢!你也給我們講個段子唄?”


    幾個人拉他喝酒,捱不過,就坐下喝了一杯,說道:“你們少喝點,晚上別出了什麽意外。”


    劉穀道:“嗨嗨!還能出什麽意外?外麵有西周的兵把著,這一路上太緊張了,也該放鬆放鬆了。”


    孫子斌還想說什麽,兩個伍長拉住他,一個說:“孫先生,你的武功太好了,我敬你一杯!”


    孫子斌知道談不成正事了,就喝了一杯酒,拉著蘇子季、張子儀回了房間,倆小也玩累了,對他說得什麽‘晚上警醒點’之類的話,支吾著,就打起了鼾聲。


    這頓飯一直吃到傍晚,淳於髡他們也醉了,孫子斌過去一看,也沒法談別的事了,隻好也回屋休息了。


    酉時,酒樓夥計把夜宵送來,放到各屋就走了。由於這棟樓都被官方包了,外麵又有士兵巡邏站崗,這個鍾點就十分寂靜。孫子斌出去轉了一圈,見沒什麽情況,就返回來。上樓時,見樓梯下有士兵存放的兵器,就撿了一把長把樸刀提回來,他的月牙鏟被龔壽弄彎,不能用了。進屋後,見二小睡得很香,就上炕盤膝打坐,存神養氣,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就感覺氣氛有些異常,忙凝神傾聽,就聽見有細微的動靜傳來,他躡足潛蹤提上大刀,撥開房門往外一瞅,就見四個個黑衣人正在走廊站著,一個貓腰在弄淳於髡的門,另三個在巡風警戒,他運起丹田之氣,大喝一聲:“呔!何方強徒,怎敢乃爾!”


    他這一聲斷喝,有如驚雷,估計滿院之人都能聽到,一腳踹開門,雙手掄刀直撲出去。那個弄門的知道事已敗露,抬腿一腳踢開房門,與另一人撲了進去,另外兩人各挺單刀撲向孫子斌。


    那時的走廊都在外麵,是露天的,孫子斌點地騰身越過三人,撞開房門撲進屋裏。隻見龔壽正徒手與一名刺客搏殺,另一人已經撲到淳於髡的床上,淳於髡裹著被子滾下床來,被子已被利刀劃開,棉絮翻在外麵。


    原來,孫子斌那一聲大喊,已經驚醒了龔壽和淳於髡,緊跟著刺客破門而入,龔壽便把被子拋出,來不及拿兵器,和身撲上,擋在敵人前麵。但龔壽練的是外家功夫,力道威猛,靈巧輕功卻非其所長,稍慢了一點,另一人已經撲倒淳於髡的床上,一刀揮出,淳於髡滾下床去,孫子斌撲到他的後麵,樸刀攜著勁風攔腰斬,那人隻好倒翻出去,這時,龔壽也轉到這麵護住淳於髡,趁著孫子斌拒敵,拿起身邊的燭台,那燭台是青銅打造,八尺多長,他慣用長兵器,使著到也趁手,與孫子斌守住屋角,護住淳於髡。走廊的兩人雖然進來助戰,但孫子斌龔壽二人擋著,卻也近不了身。這時就聽見號角聲起,在夜空中嗚嗚咽咽,估計全鎮的人都能聽到。


    屋中狹窄,長兵器施展不開,攻擊不足,但暫時據守還是有餘。正在相持間,就聽見一個黑衣人‘哎喲’了一聲,兩個瘦小的身影竄進門來,直撲敵人。那聲音似是女人發出,原來那人後背挨了一把飛刀,惱怒之下,來不及拔刀,趕忙掉頭迎敵,一看進來的是兩個小孩。那人內襯軟甲,所以傷得不重,又見是兩個小孩,也沒介意,揮刀斬向一人,飛腳踢向一人。


    進來的二人正是蘇子季、張子儀,師哥的那一聲大喊,把他們驚醒,忙披衣拿上兵器,趕了出來,到了門口,張子儀先發出一把飛刀,然後二人撲了進來。那人一腳踢向張子儀,他閃身躲過,一刀斬向蘇子季,卻被蘇子季揮劍一迎,‘嗆啷’一聲被削去一截,原來那把淩雲劍是仙家的寶物,那人的單刀如何能擋?二小左右夾攻,那人立時處於下風。


    這時就聽見‘抓刺客、拿賊’的聲音不絕於耳,響成一片,房門也湧進衛士,隻是屋裏太小都擠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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