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雁歸伸手,從匣子裏拿起刻著「常」字的令牌。


    常氏一族,既是當今陛下的外家,又是周謹的母族。


    然而,這本該耀眼於朝堂之上的家族,卻早已泯滅於人群之中。


    除卻令牌外,匣子裏還有其他物件。


    謝雁歸將書稿放到桌上,挨個翻看起匣子裏的東西。


    有兩個圓形的小物件她不曾見過,於是拿起來在手心裏端詳。


    「雁歸,我能進來嗎?」門外傳來安陽的聲音,謝雁歸沒有絲毫遲疑,答應一聲。


    「我聽予書說又有人給你送了東西來,想到上次你忽然離開,我心裏不踏實,就過來陪著你。」


    「我就坐在一邊喝茶,倘若……你有什麽想問的,或許我當即就能給你解答。」


    將房門關好,安陽坐到一旁,給自己倒了杯茶,她的目光落到謝雁歸的掌心上,不由得輕咦一聲。


    「你認識這個?」謝雁歸將手掌伸向她,讓她能夠看得清楚些。


    安陽仔細瞧了一會兒,衝著她點頭,抬手去指,「這個是當年馮家的家徽,這個是李家的,也就是淑妃的娘家。」


    「說來你們謝家也是有家徽的,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各家都取消了家徽,也就看不到了。」


    安陽比謝雁歸年長,所以知道許多她不曾知道的事。


    「之前你讓予書查的容安跟天有二日之事,她跟你說了嗎?」她又問道,謝雁歸搖了搖頭。


    她昨日回來,予書今早去找她,先說的是這幾日的情況,還沒來得及說其他。


    「那我便先跟你說說吧?」安陽遞過來一杯茶,見謝雁歸點頭,將之前同予書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聽安陽說完,謝雁歸的心頭忽地浮現出一個想法來。


    她想到自己曾往京都送信,詢問姑母關於雲瀾之事。


    在姑母的回信當中,提到雲瀾是故人,可以信任。


    而在她母親的手稿當中,說起過她雖見容安麵染死氣,但尚有一線生機,沒忍住給提了醒……


    會不會,容安就是雲瀾呢?


    謝雁歸這般想著,忍不住搖了搖頭。


    容安曾是享譽大靖的四公子之一,雲瀾則是宮人出身,也就是太監。


    若雲瀾真的是容安,他得經曆怎樣的痛苦,才能變得讓人完全認不出他來?


    再者,那一段書稿的後麵有提到「萬萬沒想到,不僅沒有改變他的死局,甚至……是我錯了」。


    也就是說,容安的死局並未化解?


    「怎麽了?」見她搖頭,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安陽詢問道。


    「我隻是在想,若當年容安沒有出事,仍活在世上,會是怎樣景象?」謝雁歸的目光落在手心裏的家徽上。


    看樣子,謀害了十萬靖羽軍跟謝家的名單上,要再添上馮家跟李家,至於是否還有其他家,目前待定。


    思及此,謝雁歸看向刻著「常」字的令牌,不知當年,常氏一族在這些事情中,充當的是什麽角色?


    想來不似馮家跟李家那般,否則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若容安還活著的話……必然會想法子撥亂反正。」安陽在一旁開口道,謝雁歸轉頭看她。


    雖然安陽是郡主,她的祖父乃是當今陛下的親叔父,她的父親與明德帝是堂兄弟,自然她也要喚陛下一聲叔父。


    可因著謝家的事,她跟明德帝並不親近,加之看過了乾安老王爺委托她交給謝雁歸的東西,所以她對陛下是有恨意的。


    「雁歸,這些東西與桌上的書稿……是當年真相嗎?」剛進屋時,安陽說自己隻是坐在


    一邊喝茶。


    可她瞧見了馮家跟李家曾經的家徽,又說起容安,心裏就有了猜測。


    「或許是吧,我還沒看,這些……應當是我母親托人保存下來的。」謝雁歸沒有瞞她。


    「伯母?」安陽有些訝然,得到謝雁歸的允許後,她拿起一頁書稿,看向上麵的字跡。


    「的確是伯母的字跡!說來,我家中還珍藏著過去與伯母的書信呢!」


    如鬼畫符一般的字跡,實在是太好辨認。


    時隔多年,再一次看到這十分熟悉的字跡,安陽的眼圈發紅。..


    「當年但凡遼北有戰事,大多數時候,伯母都會隨同伯父出征,我給你四哥寫信時,也會跟伯母問安,她給我的回信中,常會說些趣事。」


    「她有時還會逗我,說是殺敵順利,得了一些財寶,給我攢了隻鐲子,後來又說攢了一對金項圈。」


    聽安陽如此說,謝雁歸頓時想到了鐲子跟金項圈的下場,它被娘親拿去換了豬,長得還挺壯。


    她眨了眨眼,決定將這一段藏在心裏,好維護娘親在安陽心中的形象。


    「也不知伯母將這些東西藏在何處,竟沒有被那位發現。」將那頁書稿放回去,安陽的臉上露出了諷意。


    謝雁歸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猜想會不會當初,她的娘親將這些東西,存在了不為人知的卦門中。


    時隔多年之後,卦門的人發現了這個匣子,便讓人送到了遼北,又從遼北到了她的手上。


    這或許是母女之間的一脈相承。


    當年的秦昭極具天賦,不僅卦術上極強,在勘測天象跟直覺上也幾乎無人能及。


    雖然時至今日,謝雁歸才知曉有卦門存在,但從她記事起,她就憑借著直覺躲過了不少危險,更是在去到戰場後,數次死裏逃生。


    倘若此刻,那個卦門的年輕人在此,必定會告訴她,她的猜測是對的。


    東西的確藏在了卦門,但並非是被誰發現了這個匣子,而是一直被謝夫人的師父保存著。


    直到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讓他送往遼北,又送到謝雁歸手上。


    將馮家跟李家的家徽放回匣子裏,謝雁歸看了看其他東西,決定先看看書稿,再研究其他。


    或許書稿之上,會直接給她答案。


    安陽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茶。


    目光落在書稿上,謝雁歸認真看了起來,事情的最初,還得從當年她的滿月禮說起。


    關於謝雁歸的滿月禮,周謹曾提到過,謝夫人送至好友的書稿中,也提到過。


    十萬靖羽軍跟謝家的禍事,雖可以說成是一句戲言引發的血案,但究根結底,乃是人性之惡。


    是猜疑跟嫉妒,導致了十萬將士的死,也讓戰無不勝的謝家,自此在大靖的朝堂上消失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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