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身上的喜服變得沾染了血色,而她被包裹在其中,像極了剛從地獄掙脫羅刹,美的讓人心悸。


    梵音握劍的骨節越發蒼白,但他卻沒有後退,而是把月華劍送到了她的手上。


    “你要殺了我嗎?”他的聲音很平靜,很冷靜。


    靈玉看著的眼前人,劍在她手上,在他心髒上,隻要她手下用力,他的生命就會到此為止。


    他們的故事也隨著煙消雲散。


    可靈玉還是沒下去手。


    她正要收手的時候,卻見他伸手握住了劍刃,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血液順流,她看見他臉上的笑容,依舊那麽讓人心動。


    星空因他而瑰麗。


    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們之間流轉,靈玉感覺到他身上的靈力正源源不斷的朝著自己輸送,她想鬆手,想打斷。


    “活下去。”無論在什麽世界。


    靈玉拔出了劍身,但已經晚了。


    他的身體想枯葉之蝶一般,墜落在地。


    她捂住他不斷流血的傷口,一時間心頭的感覺竟不知該怎麽形容。


    外麵血紅光芒在消失。


    整個天地都在恢複這清寂。


    林文玉和雲逸明同時停下了打鬥,看著忽然消失的陣法,房屋,看著站在陣眼中心,抱著一具冰冷屍體的女人。


    血色於她的嫁衣混為一體,在她身邊不斷蔓延。


    周圍的一切在慢慢消失變化。


    雲逸明的神情越發癲狂:“開了,開了,蓬萊之門開了!”


    天空中兩個巨大的石柱緩緩升起,形成了一個偌大的門,地上的海水倒流,在不斷的灌滿在整個世界,平民在痛苦的掙紮,修真者在拚命的飛向那扇大門。


    “門開了,此間世界的所有都會消失,我們失敗了,玉兒快走。”


    莫東風拉著呆滯的林文玉朝著那扇大門奔去。


    可是林文玉在看到被誰淹沒的人時並沒有選擇逃走。


    “那可是一條條命呀!”


    “玉兒,我們現在顧不得那麽多!”


    海水在席卷而來,把地上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淹沒,但雲逸明卻沒有管那麽多,拋下所有朝著那扇門飛去。


    他馬上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交差了。


    就在他滿心歡喜的時候,天空緩緩生氣了一輪浩大的月亮,遮住了那扇大門,圓月碩大,幾乎吞噬了整個天地。


    海水因為這輪月亮變得安靜了些。


    月亮之中仔細還站著一個,那人滿身是血,懷中橫抱著一具白衣屍體。


    她手持利劍,一劍揮出,天地變色,地上奔流的海水被劍氣蕩平,無數朝這邊飛升的修仙者隕落。


    她這一劍,斬斷了這個世界所有修真者修仙者的飛升之路。


    她這一劍,讓所有百姓得以在亂流中生存。


    她讓海水靜止,乖乖退回了江流。


    “你們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一道堅韌的女聲回蕩在天地之間,冷冷的審判著每一個人。


    天道,會給每一人該給的結局。


    新神的崛起,意味著舊神的隕落。


    所以每當新舊之神交替時,就是這個世界最混亂的時候。


    神之所以會隕落,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不符合神。


    神之所以會成為神,是因為他脫離了人世間的一切,擁有著高於人間一切的思維,和,道德。


    若是德行修養不夠,再高的修為都會付之一炬。


    神的心中有了私心,那便不會再是神。從神壇跌落的神,那是什麽。


    那是魔。


    天地浩浩蕩蕩,周圍在一點點恢複原狀。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成為神!你頂多隻是個神女,是身上留著神血的人類,是洛神的恥辱!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劣種,怎麽可能成為神!”


    蓬萊之門關了,雲逸明血紅了雙眼,質問著眼前的人,若是這次回不去蓬萊,虎魄就沒有辦法覺醒,他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懷中的體溫已然消失,隻是她還不願放開。


    是他讓自己明白,此間愛恨纏綿,皆是虛妄。


    時間在倒退。


    有些事情是回到過去依然會發生的,有些事情卻是可以改變的。


    雲逸明的影子伴隨著他的聲音消失在了原地。


    圓月變得血紅,吞噬著他們的身影,也隨著慢慢消失。


    天地浩大,卻也存在。


    看不見摸不到,卻能感受到的東西,也是存在。


    真正的愛從不是束縛,是負累,是改變。


    而是放手,成全,包容。


    他可以為了她付出生命,她可以為了他交出神權。


    “若是有一天,我站在你的對立麵,你會不會為了自己心中的東西殺了我?”


    “無論我站在那一麵,你都要相信,我是為你而站。”少年溫和的麵容浮現眼前,讓她的眼圈逐漸發紅。


    我相信你。


    她握緊了他的手,把他們的名字一起刻在了那顆古老的三生石上。


    往後的所有,他們都會如同他們在這上麵的名字一般,緊緊糾纏,不分彼此。


    “你真糊塗。你就寧願一直活在這個黑白顛倒,顛倒黑白的世界中嗎?”


    一片白茫茫中,靈玉聽見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是,我願意。”


    “你就甘願放棄自己的所有,成為這一方世界的守護者,沉溺於這個虛假的世界之中,不再回到真實世界中嗎?”


    “有他便是真實。”


    “你現在所作所為不過是耗盡靈力為自己編織一場美夢罷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界人的愚昧,是你神力所不能救的。”


    “你會被自己編織的夢境反噬,什麽東西成就了你,什麽東西就會奪走你的一切。”


    她的話語就像是一個詛咒,猶如附骨之疽,驅之不散。


    等靈玉再次清醒的時候,天空是蔚藍的,雲朵悠閑的漫步在空中,身邊的人氣息是那般悠遠而綿長。


    “嗯?莫非是連我們的名字都忘了怎麽寫了?”


    三生石的白色的乳光在照耀著他清淺的笑意,靈玉的有些酸,手中的刻畫的筆掉落,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


    “還好,你還在。”


    梵音有些莫名:“我不是一直在嗎?”


    靈玉趴在他肩膀上,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


    她成功讓時光回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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