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還不願意醒嗎?我親愛的神女。”雲逸明手中拿著挑杆,靠在窗沿,懶懶的看著她。


    靈玉的心在四分五裂。


    “我要見他。”


    她要他親口對她說,她要他的解釋。


    “靈陣已開始,你現在應該見不到他了。”雲逸明放下手中的挑杆,看向了忽然被風吹開的門,外麵是染著血的黑暗。


    血水像是淒厲的山水畫,在黑夜中無邊蜿蜒,延伸。


    靈玉覺得心疼的厲害,讓她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她想站起來,想逃出這裏,可力氣好像都被那些血色奪走了一般,在隨著外麵血液變出的絲線,四下流淌。


    “可惜了,堂堂神女,竟淪落泥沼,成為了天地的祭品。等過了今夜,世上再無葛芙蓉。這個世界也會隨著消失,崩塌,蓬萊大門將會在你消失的那一刻敞開。”


    雲逸明看著床上被血色絲線纏繞的女人,臉上的笑意逐漸瘋狂:“我終於,終於能回去了,哈哈哈……”


    他的笑聲,一點點的擴大,靈玉就像是一個破布娃娃被那些絲線高高扯起,掛在空中,身上的血液隨著它們流動。


    門口有個熟悉的影子,靈玉看見了。


    “不是你對不對。”


    雲逸明也看見了,嘴角的弧度逐漸變得諷刺:“真是個可憐蟲呢,如果不是你今天如此乖乖配合,讓儀式進行的這麽順利,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呢!”


    “當然,這都是二號的功勞,二號你放心,等回到蓬萊,我絕不會和你搶功的,這份功勞,非你莫屬。哈哈哈哈!”


    他的笑容像是在譏諷他們之間那看不見逐漸變形的關係。


    靈玉一直在等他過來,斬斷她的束縛,她還是願意相信他的,隻要他願意解釋,他說的什麽,她都可以相信。


    他殺了那些人是因為失手,害怕她受傷,不是為了掩蓋真相。


    他忽然出現在山洞是因為靈力覺醒,不是因為他本就是那個鎮上的主導者。


    他陪她調差事情的真相,不是為了怕她知道什麽,更不是為了掩蓋線索。


    他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她。


    才會瞞著她給全城的人發了喜帖,為她定製最華麗的禮服,成親也是因為愛,不是因為要用那些無辜百姓的血限製住她的自由。


    靈玉的淚水一滴滴落下。


    心中不斷的為他開脫。


    可這場關係,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對等。


    她為他放棄自己的靈力是真心的。


    可他不是。


    月華劍從乾坤袋中掙脫,穩穩的落入了少年手中,他從夜幕中走來,劍穗上的玉在閃著血紅的光芒,最終都流入了他的體內。


    那一刻她的心好像死了。


    “嗬,你還真是貪心,之前讓我幫你裝樣子上演美人計也就罷了,沒想到你竟然連她靈力都不放過。嘖嘖,二號,你果然如主人所說的那樣,是最善於捕捉人心的怪物。”


    雲逸明的眼神落在劍穗上,隱隱有些羨慕。


    他怎麽沒想到呢,那可是神力,至高無上的神力,擁有了他們,他的力量可不止會躍一個階層呀!


    少年抬眸,眸光冷冽的落在了靈玉身上,好似在看一個死物一般。


    靈玉的臉色越發蒼白,淚水都不在滴落了。


    她的手暗暗握緊了離手腕上的紅色絲線。


    “我以為,愛可以讓人放棄一切。”


    可是你不愛我。


    我不斷的為你放棄曾經的自己,突破自己的底線,為你找補著借口,她迷失在了這張以愛為名的蛛網中。


    她為了這點小情小愛,不斷的給自己洗腦,甚至都要為了他放下心中的大義。


    可這個世界不斷的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不但的逼著她向她最不想走的地方走去。


    “一開始林文玉他們就查出了你是臥底,所以才會咬定我們不放對不對。”


    外麵傳來了爆破聲,似乎是誰在破陣,雲逸明臉上的斂去,不耐煩的看著外麵。


    “蜀山那群臭道士,還真是陰魂不散,上次若不是你失誤,他們怎麽可能有名活到今天?”


    他從始至終都不是為了靈玉,而是為了自己。


    那次反抗,是因為他早就想殺了那些人,也到了必要的一環,所以才用靈玉為引子,想要借機鏟除那些人,隻是沒想到靈玉最後會淨化了他的力量,讓他重傷,逼得他不得不去自己在人間的據點找東西恢複。


    “對,隻是他們低估了我的實力,一直以為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並不能為他們提供什麽,所以我們被逐出蜀山之後,他們並沒有大規模的捕殺我們。”


    梵音的聲音沒有一點感情,此時的他和以往的他簡直天差地別。


    “可後來蜀山發生了內亂,我們這邊也出了一些紕漏,我的身份被泄露,不得已,我隻能借雲逸明之手把你迷暈,處理這些事情,可你比想象中蘇醒的早了一點。”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是演戲給我看,在山間的時候,你察覺到了我靈力的波動,知道我快要蘇醒,才讓人把我抬出來,演那麽一出戲給我看,對嗎?”


    梵音握劍的骨節有些泛白,雲逸明已經出去處理外麵的爆破了,屋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靈玉虛弱的抬頭,眼中再無一絲溫情,冷靜的說著事情的真相。


    “對。”梵音說。


    “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到我是神女的?”


    “你在幽影森林獲得白澤的時候。”


    “白澤非神不依,而你卻能讓老白澤托孤與你,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不同尋常,但還不能斷定,之後每次遇險你都能及時爆發進階,讓我斷定,你就是蓬萊之神遺落在此的神女。”


    梵音的聲音一字一眼,沒有不耐,也沒有耐心。


    好像隻是在給她解答著疑惑,讓她能死的明白一點。


    她此時的態度,冷靜的讓人害怕。


    靈玉握著絲線的越來越緊,那些類似血管的絲線,裏麵的血液已經不在流動,外麵的打鬥聲不停歇,梵音卻沒有一絲擔憂。


    直到靈玉撕裂了她身後所有的束縛,從空中緩緩落在他的麵前。


    “你們有白澤,應該早就看到今天這一幕吧。”


    天空的黑幕在被一股亮光劃破,那抹亮光,正直直的朝著這邊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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