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鷲此時趁機大聲吼道:“殘虎,你接我一爪。”


    聲音未落,一把亮色鷹爪的五隻爪子已經深深地陷入瘸虎的脖子,隨著鷹爪回收,瘸虎脖子隻剩下半截,瘸虎轟然倒地,瘸虎身站著一個黑褐色髒袍子裹著的人。


    白鷲一擊的手,恍如並不自信,就這麽輕鬆就把漠北六虎中的瘸虎殺了?!


    就在瘸虎脖子被白鷲抓走一半的同時,坐在牆角兩張分開位置的酒桌上,突然跳起四人,同時朝著白鷲和黑鷲背後襲來。


    四把刀配合默契,分襲白鷲和黑鷲脖頸和後腰部。


    淩厲的破空聲讓黑白雙鷲驚得都不敢回頭,直接往前飛縱著躲避。


    兩道黑白粗重的身影,方向很明確,就是要直接竄出大門去。


    最後黑白兩個快得隻剩下影子的人,在大門口被身後的兩道虛影,最後變成是四道虛影,強留在了厚重的布簾下,倒在灰褐色袍子身前。


    站在一側穿著灰褐色袍子的人一動沒動,即使是一把刀尖距離那件黑褐色的袍子不到半寸,這人也隻是右手那根小手指在木製劍柄上動了動。


    灰褐色袍子上沒有抖幹淨的雪,開始融化,數十顆水滴混著未融的雪,從灰褐色的袍子外的毛上滾落。他還站在那裏,因為在他身前都是人,躺著的有三個,半蹲著的還有四個。


    “瘸虎的刀呢?他的手呢?”


    “手到哪裏去了?刀在哪裏?!”


    “是誰?是誰砍得瘸虎的手!”兩根眉毛斜著往上的家夥,抖著兩個很凸出的顴骨最後大聲吼道。


    “我。”依然是稚嫩帶著沙啞的聲音,穩穩地很清楚地說出了這麽一個字。


    聲音不大卻很炸雷。


    半蹲著的四人,聽得聲音從麵前方傳來,卻又是稚嫩的聲音,兩人直接跳開。而另外兩把刀卻是直接從下往上奔著聲音而去。


    “嘡,嘡”緊湊的兩聲響過,兩把刀跌落在地,原來握刀的手,已經再也握不住刀了,因為那兩隻手隻留下一小段皮膚連接著。


    這一次那把木製劍柄在消失的瞬間頓了頓,握劍的那人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感覺到對自己的不滿意。


    “你是誰?!你。。。。。。”退後的兩人驚問道。


    他們隻見到很小的一點劍光閃過,然後就是自己的兩個兄弟的刀落地,而自己的兩個兄弟手掌就已經在他們自己的小臂上晃蕩著。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殺我?”稚嫩沙啞的聲音不解地反問道。


    他這一問倒把對麵兩人給問蒙了,怒極地逼問道:“為什麽要殺我兄弟?!”


    “是他們拿著刀要殺我!我也沒有殺他們,我隻是要了他們的手。你們給我一百兩銀子,我就不追究了。”稚嫩而沙啞的聲音說得很無辜、很認真。


    “你。。。。。。敢戲耍我們,你找死!”這兩人喊得很大聲,卻並沒有立即衝過去,但這不表示他們不衝過去,他們隻是有意晚了兩個眨眼的時間,才雙雙舉刀朝著灰褐色袍子的麵門猛砍過去。


    兩把刀完全遮住了他的視線,就在兩把刀的後麵一柄暮色飛刀,正要從兩把砍刀中間飛入,可就在這時,一隻酒杯撞上了這把飛刀,酒杯粉碎,飛刀撞在了兩把砍刀背上。


    接著場地中央的半空中又是一個酒杯和飛刀的撞擊,酒杯旋轉著斜飛開去,撞擊在一根立柱上,瞬間撞得粉碎,那把飛刀變向斜著朝土牆飛去,砸在土牆上,隻看到一點點刀把。


    坐在最靠牆的那個瘦高個,陰霾的雙眼剛瞥向樓上,他的驚異的眼神就僵住了,一支竹箭已經從他的右脖子射入,血液從竹箭處滋出。


    他剛趴在桌上,撞倒桌上酒碗。門口又是兩把砍刀跌落在地上,接著又是兩顆人頭在地上滾動。


    灰褐色袍子突然蹲下,從麵前那人身上摸出銀袋,就隻取了一百兩。用稚嫩又沙啞聲音喊道:“老板,上牛肉,上酒。”


    躲在樓梯後的老板剛應答一聲,兩塊碎銀子就已經飛到跟前,跌落在樓梯台階上,又向前滑行了一小段,從老板的眼前跌落,老板忙著雙手接住。


    灰褐色袍子的那雙眼始終盯著飛刀射來的位置,那是一個靠牆的小酒桌,那裏靠牆斜倒著一個醜陋的男人,他的脖子上露著一小截箭尾。


    他用腳踢開擋在身前的屍體,依然是不急不緩地朝著最裏麵的靠牆的那張桌子走過去。


    許西安赤裸著身體,痛苦地躲在飯桌下找到了他的那兩顆男人的標誌,胯下的流血已經被他用自己的創傷藥止住。眼見得灰褐色袍子走過自己躲藏的酒桌,所有人都已經把這個赤身裸體的許西安遺忘。


    此刻他右手握著剛才趁亂找到的自己的劍,忽然起身,一劍就奔著灰褐色袍子後心刺出。


    許西安也是有些真本事,而且出劍的速度並不慢,灰褐色袍子那裏會在意卷縮在酒桌下這個赤身裸體的猥瑣男人。


    眼見得這劍就要刺入灰褐色袍子的後心,劍尖已經刺入到灰褐色袍子裏麵,卻突然許西安雙膝一軟,雙眼難以不可置信地往下看,見到一支竹箭的箭頭從自己的脖子前露了出來,箭尖上還留著血。


    灰褐色袍子右手劍在轉身前就已經出鞘,“嘡”聲響過,許西安手中的劍已經脫手飛出,橫飛著插在立柱上。


    劍尾的長穗還在來回激蕩,許西安還沒有閉上的雙眼,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頭遠離了自己的軀體,飛向了空中,隨後又看到了樓上給自己致命一箭的人。


    周圍的人四散開去,誰都不想讓許西安脖子裏血噴在身上。


    “老板,把我的酒和牛肉拿到樓上去。”灰褐色袍子這人,抬頭看向樓上,大聲喊道。


    脫下身上厚重的灰褐色袍子,這個稚嫩又沙啞聲音主人,看著也就十六七歲。


    “我請你喝酒吃肉,我還欠你一個人情。”


    宮羽笑了笑道:“有酒喝、有肉吃就夠了,那有欠什麽人情。”


    少年的沙啞聲音重了些,道:“我爹說了,酒肉是和朋友分享的,人情是要記住的。”


    “那人身上有著許多銀兩,你為何隻拿了這一點,還想都給了老板?”


    “銀兩太重,這裏吃飯不需要這麽多,一百兩已經足夠了。”


    “那用得了這麽多。”高三插嘴道。


    “我還要帶走些。”


    宮羽忽然道:“我們這就要走,你既然要走不如和我們同路,我們在車上喝你的酒,吃你的牛肉如何?”


    “為何才到這裏,你們卻要走?”少年愣道。


    宮羽笑著看了看樓下,道:“這裏亂成這樣,已經不能在這裏住下,還不如把酒肉拿到車上去,再讓老板備著火爐,豈不比這裏快活。”


    “原本我就是要走的,既然你答應我請你喝酒吃肉,我便與你同行。”


    黎神醫斜著眼看著坐在門口這少年,問道:“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沒見我這麽一個老人家在這裏?隻顧著和別人說話。”


    少年聽言,就連頭都不轉,隻是把眼睛斜了斜,自顧自地左手端著酒碗,右手抓著牛肉吃將起來。仿佛這一桌的人都不在,就他一個獨自享受的熱酒和牛肉。


    黎神醫見得少年根本不搭理自己,氣得長須都翹了起來,拍著酒桌就要罵人,坐在身旁的餘斐兒一把按住,黎神醫低頭瞪著餘斐兒,用左手指著少年,兩嘴皮激烈的吧唧著。


    餘斐兒忙著用右手輕撫著黎神醫的胸口,黎神醫這才長出口氣,又左右搖著頭長歎一聲。雙手抓起盤中的一大塊牛蹄筋,猛咬一口。


    老板聽得吩咐,早已將馬車打整好,老板娘邁著風騷的步子走過來,高三很曉事地丟過去一錠銀子。


    外麵的風雪安靜了許多,天上居然掛起了幾顆星星。有少年作伴,牛齊雲興奮了許多,雖未多言語,卻把眉毛翹得多高,就連嘴角都在一抿一抿地動。


    同車許久,少年見得牛齊雲從未開過口,也不喝酒隻是吃肉,不過吃肉的架勢一點也不比自己差,也覺得有些好奇,當看到牛齊雲時不時地盯著自己腰間的木製劍柄時,笑道:“你不會是啞巴?”


    牛齊雲簡短道:“不是。”


    “果然不是,見你咽喉浮動,就知你不是啞巴,你稀奇我的劍?可惜我不會給你看的,我的劍是殺人的。小孩,你叫什麽名字?”少年問道。


    “你也是小孩。”牛齊雲出口反擊道。


    黎神醫聽得牛齊雲反擊,心裏大爽,不覺的開口誇道:“好,說得好。他還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小孩。”


    少年眼神一暗道:“我是沒有名字,因為沒人知道我的名字。”


    宮羽凝視著少年,緩緩說道:“你沒有名字,他人如何稱呼你?”


    “沒人會稱呼我,我也沒有朋友。”


    宮羽大笑著,舉起手中酒壺道:“我和你喝酒,你覺得我可以如何稱呼你?”


    “你不必稱呼我,你喝我就喝。”


    黎神醫突然笑了起來,口裏的肉沫都被自己噴在了對麵的袁老二胸前,袁老二任由黎神醫噴出的肉沫在身上動也不動。


    “宮先生,你看到沒有,一個小孩子也可以不給你麵子。他長這麽大不容易,沒有名字。你爹也不叫你?喊你吃飯。喊你,‘狗蛋,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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