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去許久後,終於,他有了足夠的勇氣站了起來,他睜開了方才閉的死死的眼睛,他驚喜的看見,站在他身邊那染著光暈的三人,他看著那叫爹,叫娘,和那叫不上名字的美麗女子,他想開心的笑,但是他沒敢笑。


    可是,他不敢再去踏出一步,他覺得前方就是深淵,一步踏下便萬劫不複,便會掉落到那黑暗中去,而後方存在著那黑暗的怪物,他更是連頭都不敢回。


    又過去良久,他在三人的鼓勵下,終於小小的邁出了一步,忽然,一個同樣染著光暈的老頭出現在他眼前,笑著說了句什麽,抓住了他的手,帶他走出了一大步。


    他沒有驚恐,也沒有害怕的縮回去,因為那老頭一出現,他便知道那是叫“師傅”的一個人,那老頭的出現讓他多出了更多的勇氣。


    那老頭帶他踏出第一步後,便放開了他的手,撫摸著胡子就這樣在身邊看著他。


    在四個人的鼓勵注視下,他又踏出了一步,而這次又出現一個長著狐耳狐尾的少女,她也笑吟吟的說了句什麽,拉著自己又走出了足足三步。


    這是“妹妹。”


    這行於黑暗中的少年滿懷信心地踏出了一步,這次出現了三個人,一個渾身具有鎧甲,一個綠裙的少女,還有一個撓著頭的少年,他們帶著他再次走出一步,然後他們便同先前的人般,在自己身邊鼓勵著。


    少年終於笑了出來,他再一次踏出,這回出現了一個黑臉的漢子,那漢子見到他卻是抱拳單膝下跪,又笑著站起來,帶他又踏出一步。


    少年再踏一步,這次再次出現兩個人,似是比他稍微大一些,一個人手中拿著一隻山雞,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個鳥窩,他們一人牽起一隻手,帶著他向前走出一步。


    少年再踏出一步,這次卻是出現了足足上百人,那些人有老有少,但都穿著一樣的長袍,隻不過他們隻有一指大小,他們抓住少年的衣角,褲腿,甚至有人抓著他的頭發,還有人在後麵推他,再次走出一步。


    此時的少年身邊眾人雲集,哪怕他甚至不知道這些人的名字,但他覺得充滿了勇氣,似是不會再怕一絲,他抬首挺胸,闊步向著眼前走去。


    他時而望向周邊人,腳步輕快,往那遠方而去,他終於不在是一個人,越走,他越不懼怕任何黑暗。


    一個虛幻的老者出現在遠處,遙遙看著那少年形單影隻的身影,點了點頭,輕聲道:“如此,你便從行屍變成了活人,哦..應該說是凡人。”說罷,那老頭又盯著少年看了一會便再次消失不見。


    ......


    良久後,少年帶著眾人終於走出了那黑暗,此地終於可見物了,若之前是那無邊無際的沒有絲毫光亮的夜,那此時便是有了月光的夜。


    少年從未覺得這天地這般亮堂,可那泥土小路也消失不見了,一塊小小的崖連接著他眼前那一座高聳的筆直山峰,他回頭望去,眾人就在身後,他回過頭,正想著如何上去時,忽然他餘光看見一道黑影。


    他急忙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黑袍人手中拿著一個圓環,圓環上鏈接著黑色的鐵鏈,而鐵鏈的那一頭,是陪自己走到此地的所有人,包括“爹”,“娘”,“師傅”,“妹妹”,和那美麗的少女。


    黑色鐵鏈纏繞在他們身上,他們的表情很痛苦,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是都在說同一句話:救救我。


    那黑袍人一抖手中鐵環,淩空飛起,一把抓住那穿著同樣長袍的百餘人扔到了山頂上,又帶著其他人飛走了。


    少年眼中懼怕和憤怒夾雜著,他壓抑著,害怕著,終於,這片寂靜的天空中回蕩起一聲,“還給我!!”


    少年覺得那有了些光亮的天地又開始逐漸黑暗起來,他又回到了先前一個人麵對這恐怖的黑暗的時候,他帶著懼怕的眼神看著那身後走過的黑暗,走出一步。


    但是他又轉過身,咬著牙,瞪著眼睛,看著那高峰,他心裏有著黑色的念頭,他知道,若是自己逃開了,那些自己不知道名字的親近的人都會死去。


    他用指甲摳著那冰冷的山壁,他的心裏懼怕那黑袍人的飛天遁地,他懼怕爬上這高峰時會摔下來成為一灘肉醬,但他覺得若是失去那些人比自己死了更可怕,會讓自己更害怕。


    他摸遍自己全身,在懷裏發現了個小袋子,裏麵裝著一個不知何用的白玉牌,還有一些小瓶罐,可沒有自己要找的東西。


    終於,他在自己的腳腕處找到一把匕首,他將那匕首抽了出來,咬在嘴裏,死死看著那看不到頭的崖頂,走到山壁前,大概打量了一下,將手搭了上去......


    一座崇高筆直的山峰上,一個少年嘴裏咬著一把匕首,手腳並用,吃力地在這山峰上攀爬著,此時才不過攀爬了不過十七八丈,但他已然快沒有了力氣。


    他抓住一塊凸起的岩石,可那岩石的一側稍顯鋒利,他的手被割開了一道口子。


    鑽心的痛感是那般折磨,可他不敢放開手,他一旦掉落下去便必死無疑,他忍著疼痛,繼續向上,他的腳踩在一處岩石上,結果忽然一滑,他的腳踝處又被鋒銳的岩石劃破。


    他死死咬著那把匕首,汗水和淚水夾雜著在臉上混為一體,可他的眼神依然是堅定的,他試著想過若是放棄那些人會如何,結果他發現他的心痛的要死,比死了還難受,所以此時的這些痛處他能忍受,他覺得他必須忍受。


    他再次緩慢的往上爬了兩丈左右,可他發現,下一處著手點很遠,他左看右看,一隻手緊緊抓著岩石,一隻手從嘴裏拿下那把匕首,將其插進了一處岩縫中,又試了試保證其牢靠,便利用匕首作為著手點,繼續向上爬著。


    他的另一隻手抓到一塊岩石後,他將那匕首拔了下來,繼續咬在嘴裏,看到遠處似是有個歇腳的地方,但與自己的路線有些偏,他猶豫著,最終還是朝著那處而去。


    順利爬上那能歇腳的小岩石上的他喘著粗氣,抬頭望了眼那黑不隆咚的腳下,又看向還遠遠看不到頭的崖頂,默默地躺下來休息著。


    過了一會,少年再次開始攀登,這次他比之前更加熟練,一口氣足足爬了有二十多丈,可卻沒有什麽能歇腳的地方。


    他的手臂酸麻,渾身的氣力似乎被抽幹了,他幾次想爬上去,但總覺得自己再也抽不出半點力氣,可一想到那些人的臉龐,一想到那些人或許就那般永遠見不到了,他心裏難過極了,恨極了那黑衣人。


    他死咬著刀一把抓住了前方的一塊凸起岩石,使勁把自己的身體拉起,又再次抓向另外一個岩石。不知又爬了多少丈,他看見遠處頭頂有一顆斜斜長著的小樹。


    他奮力朝那顆樹爬去,他急需要舒緩一下自己已發酸到麻木的手臂,恢複一些氣力。


    終於,他爬了過去,他爬到了樹上,他趴在樹上,喘著氣,他的雙手早已被尖銳的岩石劃破無數道,他將自己的衣服扯下來三道,擰成一個繩子,又將那匕首牢牢綁在上麵,另一頭在自己身上綁死。


    忽然,那顆小樹一晃,他急忙抓向崖壁,可已經晚了,那小樹連根拔起向下落去,他的雙手急忙抓住了崖壁,可卻止不住的向下滑去,滑了足足七八丈後,他終於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可他的雙手早已鮮血淋漓,他的手上的指甲都崩飛了幾個。


    他痛的冷汗直冒,涕泗橫流,但他不敢喊出來,因為他的嘴裏有那把唯一的兵器,那一把匕首,他更不敢放手,因為身下就是深淵。


    他等那疼痛稍緩,再次爬起來,雙手已失去知覺,手抓住那岩石時,什麽都感覺不到,而這反而給他帶來了便利,他更加小心的往上爬著。


    爬累了的時候,他將那匕首卡在岩石縫中,短暫地放開了雙手,用腳和那鏈接著繩子的匕首支撐著自己,令自己恢複一些體力。


    又過了一會,他再次開始了他的攀爬之路......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崖巔的邊緣處,一隻血淋淋還結著痂的手顫抖著緊緊扒住了邊緣的岩石,又上來一隻同樣可怖的手,接著是他的頭,他的身體,直到他整個人都爬了上來,他從嘴裏拿下那匕首,在崖巔的邊緣處大口大口喘氣。


    停停爬爬的少年終於登上了崖頂,他看到這崖巔除了自己空無一物,累壞了的他足足緩了近一個時辰,才算緩過勁來,他坐了起來,目光尋找著自己希冀見到的身影。


    忽然,這崖巔那黑暗不可視物的一側,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那黑袍人從黑暗中出現,身後拉著個籠子,籠子裏是那有著老老少少的百餘人。


    “竟然爬了上來,可是有用嗎?”


    少年手中拿著匕首,惡狠狠的盯著他,“把他們,還給我!”


    那黑袍人搖搖頭,打了個口哨,隻見那黑暗中又出來兩隻黑色的惡犬,那惡犬眼睛通紅,口中流涎,它們盯著少年,焦躁不安的看著自己的主人,似是在催促他一聲令下便上去將那少年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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