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水鏡之後,嬌嬌仿佛來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水鏡中那一個姑娘坐在小木屋的一個破敗的凳子上,秋婉支著腿,對於嬌嬌這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秋婉並沒有表現出什麽驚訝的表情,秋婉濃密睫毛微垂著。


    嬌嬌裝模作樣的摔倒在秋婉的旁邊的時候,秋婉似乎被這個動靜給驚擾了,慢慢的才有了一點的反應,卻隻不過掀起了臉皮子,掃了一眼嬌嬌,又合了上去。


    嬌嬌的麵色微沉,慢吞吞爬起來的時候,嬌嬌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這一麵水做成的鏡子,嬌嬌看到鏡子自己的模樣,眼下似乎還有一點青黑,這幾天她都沒有睡好。


    嬌嬌起身觀察秋婉,秋婉就像是木頭人一般,連細微的動作也沒有,動也不動一下。


    要勸服這一個人心甘情願的去死,嬌嬌覺得壓力很大,而且嬌嬌覺得秋婉也是無無辜的。


    有什麽異樣的情緒從自己的心裏頭出來,看著秋婉,嬌嬌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在自己的唇舌間壓了又壓,嬌嬌忽然之間說不出任何的話來,隻是靜靜的看著秋婉。


    嬌嬌看著秋婉那年輕的臉龐,心裏頭劃過了一絲不忍。


    可是留給嬌嬌的時間隻有一刻鍾的時間。


    “秋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最按捺不住的時候,嬌嬌也扯出了一個微笑,悄悄的逡了秋婉一眼,試探性得出聲問候。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秋婉終於有了點反應,秋婉靜靜的看著嬌嬌,又隻是靜靜的看著嬌嬌。


    嬌嬌嚐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有親和力,然而嬌嬌剛開始邁出了一個步子,卻發現自己靠近了秋婉,腦袋就嗡嗡作響,嬌嬌捂著頭狼狽不堪的靠在了牆後麵,看著秋婉的時候,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字。“你……”


    嬌嬌正難受著,眼前卻飄過來了一張帕子,帕子在自己的眼前晃了很久,然後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秋婉依舊是用這種空洞的眼神看著嬌嬌,卻冷不丁的開口說道,“你似乎很難受。”


    嬌嬌低頭看著這個帕子,伸手接了過來,卻忽然覺得坐立不安了,嬌嬌有一瞬間改變了的自己初心,話在自己的唇舌之間又繞了一圈,最終卻隻是問道。“你知道自己死了嗎?”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秋婉似乎並不意外。


    嬌嬌忽然之間覺得秋婉很矛盾,因為秋婉眼神空洞,看起來就是一個一心求死對人世間沒有任何貪念的姑娘,可是秋婉安安靜靜的待在這裏的時候,你和秋婉說話的時候,你會很輕易的發現秋婉並沒有輕生傾向。


    秋婉的身姿不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嬌嬌感覺秋婉思緒是清醒的,空洞的眼神甚至要將嬌嬌想法的看透。


    在這個用靈力構築出來的世界裏,秋婉是活的人,秋婉的確還活著。可是等秋婉走出了這一個虛假的世界,她才算是一個死人。


    嬌嬌看著秋婉鮮活的肉體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嬌嬌忽然說不出話來,她有些懷疑自己,為了所有人的安危,勸一個女子去死,這樣的想法真的是對的嗎?嬌嬌對自己產生了質疑。


    嬌嬌微垂著眼簾,最終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到了的院子裏,看著秋清硯豔麗至極,又近在咫尺的麵容,嬌嬌忽然覺得頭痛。


    秋清硯靜靜的看著嬌嬌,從嬌嬌的行為裏推測了她此行的結果。


    “我看著秋婉,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或許,你瞞了我一點東西。”


    嬌嬌怔怔的看著秋清硯。


    嬌嬌話音落下,他輕輕的鼓了鼓掌。


    嬌嬌在秋清硯眼中一閃而過的流光之中,嬌嬌漸漸的也察覺到不對來了,他騙了自己。


    “秋婉在聚靈陣的陣眼,如果她從死,在陣眼裏的秋婉,真的還能活下來嗎,是魂魄四散,還是魂飛魄散?”


    秋清硯看著嬌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嬌嬌感覺到了秋清硯細微的情緒,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嬌嬌左手攥成了拳,臉上發白?,“如果,如果我成功了。”


    “?世上,是不是就沒有秋婉這個人了?”


    “根本就沒有來世,就是魂飛魄散,是嗎?”


    嬌嬌烏黑透亮的眼睛裏隻印著秋清硯的身影。


    秋清硯沒有回答。


    嬌嬌便冷著眼看秋清硯。


    秋清硯張了張口,嬌嬌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音,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的?”


    有風吹來,嬌嬌一身冷汗。


    “嗯,魂飛魄散。”


    秋清硯彎著腰,定定的看了嬌嬌一眼,“你在憐憫她。”


    秋清硯無可奈何等的歎息道,“?你說你要做一個好人,可是我不希望你做一個軟弱的人。”


    ……


    另一廂,


    白落在王府歇下。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白落出門,門口來了兩個府衛,攔住了白落的去路,白落好脾氣的說道。“我想見你們的王爺,請諸位帶路。”


    府衛麵麵相覷,知道自己並不是白落的對手,但是他們也是聽命行事,後來管事的來了,才停止了這場對峙。


    管事引著白落走了很長的路,最後,白落忽然輕聲的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大人,王爺睡了嗎?”


    管事張了張口,想要說出來的話,被堵在了嗓子裏頭,才道,“王爺睡下了。”


    管事看著白落整了整衣服,微微的笑了笑,道,“沒關係的,我在此處等著就好了。”


    管事故意將人引到了門口,便將人晾在這裏,見白落將自己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管事覺得也有一些不妥,於是好心的說,“夜裏涼了,有什麽事,大人可以明日再同王爺商量。”


    白落點頭。


    白落麵相非常的普通,並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無端的卻人覺得很舒服,讓人信服,管事對他極其的放心,點了點頭也就走了。


    白落目送著管事遠去的時候,才抬了抬腳,闖進了府中。


    安王爺正在飲酒,袖子又寬又長,無風自動。見到白落的時候,安王爺似乎也有些意外。


    安王爺沒想到白落看著是一個好說話的,做事卻如此乖,安王爺不冷不熱的問道,??“不知道少監大半夜的闖我寢殿,有何見教?”


    兩個人對峙著。


    白落略想了一想,才恭聲道,“??太後生辰在即,皇後娘娘傳信,叫殿下攜娘娘回去京都賀壽。”


    安王爺原本聽到皇城傳來的命令的時候沉著臉不說話。


    當今的聖上登宸極之時多有仰仗世家,登位之後十幾年,世家大族依舊瓜分著朝中央的力量,皇後娘娘對於這些世家大族施行拉攏政策,這也是為什麽他的王妃敢是在他的王府裏囂張闊跋。


    而近來王妃自己列了自己的七條罪過,請求合離,安王爺冷冷的笑了一下,怎麽會便宜那個女人。


    至於太後大壽,安王爺壓根就沒有想過回去。


    安王爺不說話的時候氣壓低的可憐。


    也就對麵的那人跟看不懂眼色一般的,好脾氣的同安王爺說個不停?。


    安王爺不耐煩的想把這個不速之客給轟出去,卻冷然聽到了少監白落提起那一個名字,安王爺這才拿著正眼去瞧著白落,才深深的看了少監白落一眼。


    恐怕白落說了這麽多,這也就眼前的這一句話,才是他的目的吧。


    白落緩緩的說到,“?這兩年來我並沒有聽到我師兄的消息,但是近日裏頭,我收到了他的來信。”


    安王爺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掃了白落一眼,“?你是說,你師兄在我府中。”


    白落並沒有說話,兩隻手垂在一起,好脾氣立在一旁,好脾氣的看著安王爺。


    白落看著安王爺的時候,靜靜的想著,白落跟他的師兄生活在一起幾十年,這府裏頭熟悉的結界,他怎麽會看錯呢。


    “你那師兄在我府中,難道我還會瞞著你不成?”安王爺“嗤”的笑了一聲。


    白落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機不可違的憐憫,然後又好脾氣都說到。


    “我這師兄雖不是豺狼虎豹,但是卻並不是什麽好人,如果他在殿下府裏的話,還請您告知於我。”


    安王爺並沒有說什麽。


    白落再拜,離開。


    白落回去的之後,安王爺陰沉著一張臉,手中一直不斷的敲打著幾案,頗有幾分不耐煩的樣子,過了一會兒。


    安王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揮了揮手,屋子裏頭的人退了出去。


    屏風的後麵走出了一個眉清目秀的白衣道人,道人看上去堪堪不過二十幾歲,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一身白色的衣裳卻難掩風華。


    安王爺聲音陰冷的看著那人,低沉的說道。


    “?你告訴我的不是真名?”


    “草民白軫。”白軫聲音平平淡淡的說道,一點都沒有被問罪的恐慌。


    安王爺犀利的言詞如重錘一般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著下來,“?你在利用我?”


    安王爺話中一片的冰涼,白軫卻是毫無顧忌,在安王爺對麵坐了下來。“王爺,談何利用呢?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白軫看著安王爺,看安王爺的麵色實在不太好,白軫聲音緩和下來,“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節。”


    “向來有舍必有得,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王爺隻是做了一個對的選擇罷了。”


    “況且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我們走在了這一步,實在是沒有選擇。事已至此,您何必再猶猶豫豫呢?您隻需要點頭,在下自會處理,您不必勞心。”


    安王爺聽到了這裏便冷笑了一聲,“你怎麽處理?包括你那個師弟嗎?”


    白軫略想了一下,?“我那師弟向來不學無術,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但是如果安王爺想要的他的性命的話,白軫自當義不容辭。”


    安王爺被白軫話中的冷漠給驚愕了一下,轉過頭來,不再看白軫。“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


    白軫應下。


    安王爺這才猶猶豫豫的說到,“?如果,如果,婉兒真的能活,你想要的東西,自會給你。”


    白軫笑道,“??承王爺一諾,軫必定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安王爺涼涼的看著白軫,“若有不妥,我必定讓你生不如死。”


    白軫揖禮,緩緩的起身,一步一步的退出了主殿。


    白軫在門口矗立了一會兒,清風吹來,抬頭看著烏黑色的天,仿佛要快落雨。


    白軫兩眼盯著王府裏頭的花草樹木,便冷著一張臉,拖著月白色的衣裳,轉過頭卻去了另一個處院落。


    王妃在府裏煮茶,保養得極好的手沾了點茶葉沫,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


    王妃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自己的婢女,頓時不耐煩的摔了一個茶杯。


    白軫止住步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王妃似乎也覺得有什麽不同,抬頭看白軫的時候,王妃看著是白軫,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目光愣了好一會兒。


    “你來了。”


    王妃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王妃看著白軫的目光藏著千萬思緒,似哀似悲,又有一種道不明的情絲。


    白軫輕輕地額了額首,依舊高冷。


    “你許久未曾來見我了。”王妃聲音帶著些小小的埋怨,又似乎隻是在撒嬌。


    白軫不置可否。?“嗯。??”


    “自那一個夢之後,我倒是日日的挑些人來看著,但是並沒有什麽法力高深的人,不過又是弄虛作假的道士。”


    王妃見白軫沒話,主動的挑起話頭,?“也許當真的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恐怕是多心了。”


    白軫聲音落下來的時候,聲音平板的如同公事公辦。“娘娘確認就好。”


    王妃對於白軫這樣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滿,“你倒是冷漠,你我是什麽關係,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嗎?”


    “我和娘娘並沒有關係。”白軫笑道。


    王妃神情頗有幾番落寞和哀怨的看著白軫。


    “可是我為你殺了這麽多人。”


    “那些人,是娘娘想殺。在下隻不過是為娘娘辦事。”白軫笑道。


    “你倒是一個翻臉無情的郎君。”


    “?你不怕我揭發你?”


    白軫神情略作驚訝,“娘娘會嗎?”


    王妃口舌之爭自然是爭不過白軫的,王妃搖了搖頭,說起正事,道。“?你讓我試探的那幾個人被迷暈了,你要去看看嗎?”


    “不急,我親自的去。”白軫慢吞吞的說著。


    王妃看他準備道別,有些不太甘心的說道,“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白軫依舊是那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揖首,“娘娘保重。”


    在白軫之後,王妃又打翻了幾個茶杯,冷冷的笑道。


    “你們不是很愛那個女人嗎。”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都陪那一個女人去死吧。”


    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王妃看著外頭黑沉沉的天色,總覺得自己的心裏頭空空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主角不按劇本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淑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淑久並收藏主角不按劇本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