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一聲大吼過後卻不見裏麵有任何動靜。


    就連周圍人也低聲笑了,還有人小聲道:“這小醫師,怎麽就隻學會了這一句呢,大醫師教給他的那些震懾人的話,半點都沒學來。”


    “嗐…小孩子心性,知道哪句最厲害,以往說了這話他不都被大醫師喚進屋裏去嘛。”


    “不過啊,今天估計大醫師是沒空理他咯,屋裏躺著個傷的狠的呢。”


    王一眼皮稍動,權當自己沒聽到一般,隻是慵懶的笑道:“哈哈……你這小學童,你可知道什麽叫砸場子,我便是要砸場子也不會找你們這場子來砸吧,我是腦袋沒帶還是像你一般還沒長大啊,就這場子白送我我都不要。”


    這話說的真沒錯,別說這滿地的病患,就是那連成片的茅草房,像她這樣能穿的起這般衣裳的人,定是看不上的,既然看不上,又何來砸場子一說。


    這般一想,王一笑的更是張狂,一口氣沒換過來,還給自己笑岔了氣。


    玉扇一收,她翻身坐起,雙眼更是笑的隻剩了一條縫,整齊又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反著光,一時倒是看呆了眾人。


    在他們這地兒,這般的姑娘幾乎是不存在的。


    那小童被王一笑的一陣臉紅,頗有些氣急敗壞,黑色的小布鞋用力跺著地麵,也不知沾了什麽髒汙的小手指著王一,道:“你這老女人,欺人太甚!”


    噗?


    老女人?


    王一止了笑,輕咳兩聲,一臉的怪異,玉扇點著自己的鼻尖,敢說她是老女人?


    這小學童的眼睛怕不是有問題?!


    她雙眼微眯,深吸一口氣,那玉扇指著自己的臉蛋,用一種詫異震驚,不敢置信又帶著點警告的眼神看著那小童問道:“我,老女人?”


    那小童冷哼一聲,小手稍抬下巴,好不得意,道:“從你剛剛的行走步態,骨骼動向,還有你這手掌大小,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


    小童故意賣了個關子,饒有興致的湊近王一的臉細細打量一番後,才帶著可惜說道:“這最後一點讓我確定你是個老女人的,就是你這麵皮的鬆弛程度,隻怕您這年歲都要三十來歲了吧,未婚嫁,未生子,可不就是個老女人。”


    小童話音未落,就聽那草廬中傳來一聲嗬斥:“阿童,休要胡說,這位姑娘也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你可知道不可非議女子年紀,身材。”


    那正洋洋得意的小童,瞬間臉色就不大好,衝著草廬一躬身,道:“是,師父。”


    隻是,王一卻是站起身,這小童還是個小孩子,她不與計較,可他師父總是個大人了吧,一邊說讓這小童不得非議,一麵自己卻侃侃談之,真當她是好欺負的,不敢對他動手?!


    她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師父才能教出如此劣徒!”


    草廬內傳來那人不解的回答:“姑娘為何說是劣徒……姑娘!”


    在那人開口答話的瞬間,王一身影便如鬼魅般從小童身邊躥出,而在他“徒”字話音未落時,王一便已經尋出他來,更是閃電式的伸手直取他之咽喉。


    這一下若是讓她打實了,隻怕這人的咽喉處就要添上四個血窟窿!


    隻是那人反應亦是極快,身子向後一仰,腰便折了下去,隨後腳跟一個用力,整個人以這種姿勢向後滑出不少。


    王一自然緊跟而上,電光火石間,兩人竟是你來我往的過了十幾招,似乎室內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哀嚎一聲,那名醫師立刻動作一滯,視線也落向那人,僅僅是這一錯眼的功夫,王一看似纖細蒼白的指尖已經來到他的下巴處,勁風襲來,他忍不住寒毛站立,更是雙眼一閉,隻是那殺招卻是陡然頓住,那人睜開眼向下瞧了一眼那指尖都已經觸到他皮膚的手背,舒口氣,笑道:“多謝姑娘不殺之……”


    然而這一句話還沒說完,王一那指尖卻是上挑而起,就那麽在他的咽喉處劃著他的皮膚,一寸一寸向上挑起。


    嚇得他又是一陣閉眼,卻是麵上一痛,然後便是一陣輕鬆,那層用來偽裝都麵皮和頭套已經被王一隨手取下,動作快狠準,便是他有心想攔,也攔不住。


    更不論說他被嚇的一動都不敢動。


    他尚不曾退開,王一也不曾離開,隻是很是感興趣的瞧著自己手中的那副麵皮和亂糟糟的頭發。


    卻聽那小童急急忙忙都跑過來,看到這一幕後,當即怪叫一聲,“師父,都怪你長的這般那好看,你看你都被這個老女人非禮欺負了!”


    被撕下偽裝那人,頓時抬手扶額,顯然對於自己這小童的言語無力吐槽。


    他骨節分明,麵容清秀,雙眸漆黑純淨,讓人一眼看進去,好似那不染世間塵埃的水蓮。


    隻是……這收徒的眼光,著實是不怎麽樣!


    王一內心暗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這麽一句話,外麵滿地的病患已經浮想翩翩。


    想到那關鍵之處,還不由的笑出了聲開。


    就連躺在一旁草席上哀嚎那人,也忍不住被這小童給逗笑了。


    這般大的動靜自然說引起了許楓他們注意,偏偏的他們剛趕來,就聽到這般的一句話,再一瞧裏麵的人,可不正是王一麽。


    室內此時站著的拋開他們,就隻有王一一名女子,這老女人自然說的就是王一。


    那小童不過十之一二,那麵色又十分不紅潤,想來是長期營養不良,個頭自然要比一般尋常孩子矮小一些,所以,他這般說話頓時惹惱了了另一位極為護師的丫頭。


    阿九一擼袖子,大步跨過去,直接一手拎起那小童的後衣領,她從小錦衣玉食,後隨著王一修習也不曾在吃穿用度上差過半分,便是沒有練功,這個直到她胸口的小子也不會是她的對手,更別提她還是練功數載的人!


    一巴掌拍在那小童的屁股上,口中說道:“讓你再大言不慚的編排我師父!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那小童掙不開阿九的手,隻能一手護著自己的屁股一邊可憐巴巴的看向他的師父,口中期期艾艾的喊到:“師父…她欺負我。”


    站於王一對麵,麵容清秀的那人,神色一動,便想前去將那小童解救出來。


    王一卻是氣定神閑的先他一步,往身前側邊了一步,一大步,剛好擋住阿九和那小童,也擋住了那人前行的路線,她輕聲道:“阿九,教訓一番就好,不用傷筋動骨,我倒要看看,有誰敢救他。”


    阿九一笑,從善如流的應道:“好嘞師父,敢編排我師父的不是,這小子玩完啦!”


    言罷,就帶著那小童走出了草廬,沈墨當即跟上。


    這草廬中除了王一和她對麵那人,便隻剩下那草席上哀嚎之人,還有便是直勾勾的盯著一人猛瞧的許楓。


    王一帶著些嫌棄的將手中偽裝丟還給那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出身何處?這人你是打算怎麽救啊?”


    這人,指的自然就是那草席上的人。


    剛剛交手的過程中,王一便已經看了出來,躺著的那人,雙腿潰爛,嚴重之處已成黑色,在惡化下去就會再無痛覺,爛至骨髓後,便會一命嗚呼。


    其實,這人現在已經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要是在這病症初發之日就找她這般醫術的人診治,還能有痊愈的可能,現在嘛,能活命是不難,可想要回到以往的狀態是不可能了。


    而那名比她更顯年輕的那位醫師,目光落向躺著的那人後,眉頭緊鎖,道:“在下初筏,據言,此病人已經身患此疾兩月有餘,初時僅是腳踝處一點潰爛,後小腿上便開始瘙癢,點點泛紅,後來便成了這般模樣,更是疼痛難忍,這才前來這裏就醫……”


    初筏欲言又止,卻是行至桌邊,執筆迅速寫下一張方子,交於那人手中,再將紮至那人膝蓋的銀針拔除,這才緩聲道:“將病人抬走吧,照著方子上三碗水煎成一碗,如此反複三次,每日飲下一次。”


    王一在他寫下方子時就已經瞧了過去,開的不過是盡量讓那人少受些痛苦的藥。


    顯然,他也是束手無策。


    等那人被抬走,許楓直言道:“你可是神醫穀之人?”


    初筏點頭應道:“正是。”


    剛問他出身何處時,他避而不答,王一便已經猜到他就是許楓說的那位神醫穀之人。


    至於她如何猜到的……尋常醫師,身上哪裏會有那般重的藥味,更不會腦袋上頂著那麽一根丹參!


    暗棕紅色,又粗糙,露在外麵的切麵還成角質狀。


    她道:“好了,人也找到了,咱們可以出發去神醫穀了。”


    初筏卻是拒絕道:“不行,我得將這些病人診斷完,他們皆是周圍貧苦人家,去不起醫館的,隻能在……”


    話沒說完又一次被王一打斷,她冷聲道:“那你們神醫穀要是因為你這般耽擱,隻剩你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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