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大半夜鬼鬼祟祟進我房間想幹什麽?”


    眼看就要將對方踹倒,祁晚月忍不住低聲嗬斥。


    誰知那黑影像是早有防備似的,轉身敏捷的躲開了她的攻擊。


    祁晚月踢了空,由於慣性伸出去的腿來不及收回,身體瞬時搖晃著踉蹌的往不遠處的梳妝台上撞去。


    “小心!”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下一秒。


    祁晚月整個人跌進一個結實的懷抱裏。


    這一瞬間,她很確定,這個連續三晚爬窗進自己房間的人,是個男人。


    原以為是傅林的惡作劇。


    但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龍香告訴她,這人不是傅林。


    傅林身上隻有藥膏味。


    祁晚月的心猛地一驚。


    她來不及多想,伸手用力想將男人推開,“放開我,不然我喊人了!”


    傅家人都在,祁晚月相信,隻要自己喊一嗓子立馬會有人過來。


    不過眼下自己被圈住,為了安全著想,她決定不要輕舉妄動。


    死過一次的人,看起來無所畏懼,實際上比任何時候都惜命。


    她的聲音聽起來冷極了。


    落在男人的耳朵裏,很不近人情。


    不過,小妮子的身手越來越好,要不是自己閃得快,被她這一腳踹下去,應該是可以躺平的。


    “別動,是我。”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祁晚月的耳畔響起,打斷了她腦子裏此刻所有自救的想法。


    這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


    好像是……


    房間很黑,祁晚月看不清楚男人的臉。


    她下意識把手伸到背後,想要去開梳妝台上的小鏡燈。


    然而沒等她觸碰到開關,男人突然低下頭,將腦袋埋進她的頸窩裏,“祁小月,讓我抱抱你……”


    溫潤的吐息打在祁晚月的脖子上,暖暖的,癢癢的。


    男人開口的瞬間,空氣中漾起幾分甜膩的味道,直接鑽入鼻尖讓她整個身體倏地僵住。


    “霍北秦?”


    印象中,隻有他會喊自己‘祁小月’。


    可是,霍北秦明明是那麽高冷的一個人。


    怎麽可能大晚上跑到自己房間來求抱抱?


    祁晚月有那麽一秒鍾懷疑人生。


    她想推開像布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但是這個男人真的好重。


    實在推不動,見他也沒有別的出格的動作,祁晚月不得不暫時放棄,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喝酒了?”


    “我沒有。”霍北秦不承認自己喝了酒。


    他隻是出門前,抿了一小口。


    不止是今晚。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又或者說,夜深人靜想她的時候,他需要酒精來給自己壯壯膽子。


    祁小月不想見到他。


    一點兒也不想。


    聽他否認,祁晚月眼尾暗暗一抽。


    這男人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嘴裏的酒氣壓根藏不住。


    喝了就喝了,她又不笑話他。


    畢竟,喝醉的人什麽大跌眼鏡的事情都能幹出來,爬窗隻是其中一種。


    霍北秦跟傅家的關係不一樣。


    說不定他要爬的是隔壁的客房,因為腦子不清醒所以爬錯了?


    祁晚月想起弟弟有次錯把白酒當水喝過後,瘋狂爬樹的情形,她當時費了好大勁才把人拉回來。


    想到這,她‘噗嗤’輕笑一聲,眼底的戒備消失了大半,開口時聲音不自覺柔下來,“霍先生,你喝多了這麽爬窗,我爸媽他們知道嗎?”


    這要是讓二老知道,平時一本正經的霍先生酒後爬窗進錯房,不知道他們臉上是怎樣一種表情?


    祁晚月不太敢想。


    霍北秦沒料到她會這麽問。


    他以為,她認出自己後會有很大的反應。


    他甚至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她表現出一點點對自己的嫌惡,他就會立馬鬆手放開她,然後離開。


    可是她沒有。


    小妮子安安靜靜的任由他抱著,連對他說話的語氣都變得不那麽冷漠。


    霍北秦舍不得放手,趴在她肩膀上一動不動,“嗯,莫姨知道。”


    莫姨不僅知道,還要給他開門。


    是他說開門動靜太大,怕吵醒祁小月。


    所以莫姨給他遞了梯子,讓他爬窗不那麽費勁。


    “我媽知道?”祁晚月蹙起眉問。


    第三天了吧?


    知道也不攔著,這是什麽操作?


    小妮子反應有點大,霍北秦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太陽穴跳了兩下後道:“莫姨不讓我喝酒,我沒聽她的。”


    男人高出祁晚月一個頭,這會兒彎著腰把腦袋搭在她肩膀上,說話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一些,還帶著明顯的鼻音。


    乍一聽,有點像在撒嬌。


    這讓祁晚月的心,莫名其妙的‘怦怦怦’跳得飛快。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愈發的強烈了幾分。


    “不能喝就不要喝。”


    對這個叫霍北秦的男人,祁晚月有種抑製不住的好奇心。


    她看不透這個男人。


    就如上一次見麵,他在鄭老太太麵前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這讓祁晚月不止一次覺得,他很了解自己。


    而自己對他,除了借著傅家的關係跟他見麵淺淺打個招呼。


    別的,一無所知。


    要不是親眼所見,祁晚月是無法將眼前這微醺還撒嬌的男人,跟平時一本正經的霍北秦聯係在一起的。


    她抬手輕輕拍了拍霍北秦的肩膀,語氣中夾雜著無奈道:“你這幸好爬的是我的窗戶,萬一爬到我爸媽或者是其他人房間,能把人給嚇死……”


    “我不找別人。”


    霍北秦失笑,低聲打斷她的話,“我隻想來看看你。”


    小妮子是以為他喝醉了,所以才會爬窗的吧?


    既然這樣,那是不是可以再大膽一點?


    黑暗中,在祁晚月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眸底有一抹狡黠的光閃過。


    暗啞卻不失磁性的笑聲,此刻在祁晚月的耳旁擴大。


    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誘惑力。


    她的心漏了一拍,怔住。


    祁晚月暗暗吞吞口水,想問問這男人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說好的不認識呢?


    見麵點頭的交情,應該不至於可以大晚上來她房間探望吧?


    她腦子裏這麽想,可下一秒開口時卻成了:“你想看我可以白天來,大晚上的爬窗……總歸不太安全。”


    “好,那我以後白天來。”


    男人的聲音裏,透著得逞的歡喜。


    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混賬話,祁晚月恨不得抽自己兩大嘴巴子。


    還有這個男人,怎麽回事?


    她隻是隨口一說,並沒有真的邀請他來看自己!


    至少她現在頂著傅家少奶奶的頭銜,就應該跟異性保持安全距離,不給傅家二老丟人才對。


    祁晚月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解釋:“我的意思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容易讓人誤會點什麽……所以,能不能請霍先生你先放開我?!”


    要不是看在他是傅家的貴客,要不是見他喝多了還有點可愛,要不是自己力氣真不如他,管他是霍北秦還是霍南秦,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傅林經曆過的,通通都要讓這男人經曆一遍。


    嗯,也就想想而已。


    祁晚月撇撇嘴,感覺自己剛才說話的底氣不是很足,甚至……還有一丟丟哄小朋友的溫柔?


    如果開著燈,霍北秦想,小妮子這會兒的神情一定很凶。


    奶凶奶凶那種。


    時隔很久很久,再聽她這樣輕聲叫自己‘霍先生’,霍北秦的心底某處隱約一陣刺疼襲來。


    隻不過,這一次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圈在小妮子腰間的手非但沒有鬆開,還悄悄緊了緊。


    “男未婚女未嫁,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他承認,他很貪戀這種感覺。


    哪怕她什麽都不記得。


    隻要她不推開自己,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祁晚月:“???”


    這話換傅林嘴裏說出來,祁晚月會覺得再正常不過。


    但是此刻說話的人不是傅林,而是平時跟自己說兩三句話都嫌多,習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霍北秦……


    祁晚月的臉驀然一紅,“胡說八道!我說過我是傅家少奶奶,我跟傅林已經結婚……”


    “祁小月,你記性不好我不怪你。”


    “什麽?”


    霍北秦深呼吸一口氣。


    下一瞬,他突然抬頭起身,借著窗戶外的一點點光亮,目光灼灼的盯著祁晚月那雙淬了星光的眸子,一字一頓道:“你們沒有領證,隻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不做這傅家少奶奶。”


    假的永遠都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霍北秦以為自己很大度,可真正看她為了別的男人尋死覓活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比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度。


    他恨不能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但前提是……她願意。


    聽到他的話,祁晚月感覺腦瓜子‘嗡嗡嗡’響不停。


    難道這就是所謂酒精的刺激?


    能把好好的一個極其高冷的男人,刺激到開始走深情路線了?


    這時,祁晚月大概能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輪廓,冷冷的月光投在霍北秦的側臉上,是很容易讓人淪陷的帥氣。


    “霍北秦!”


    她頓時心慌,試探性的伸手去推他,稍稍用力,竟推開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跟傅林隻是暫時沒有領證……”


    “你不喜歡他。”霍北秦淡聲戳穿她。


    祁晚月咬牙,“那是我的事,跟你好像沒什麽關係?”


    “有關係。”


    黑色的影子再次籠罩過來。


    緊接著,男人冰涼的唇直接覆上了祁晚月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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