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兒很生氣,作為陰癸派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她被派到長安來掌管這座魔門安插在李唐心髒部位的據點,經過幾年的努力,她把這座群芳閣經營成為長安城內最紅火的一座青樓,憑借它收買了許多李唐的官員,為魔門招攬了許多才華橫溢的士子,此時魔門在江南和李孝恭激戰,正是需要利用群芳閣搜集情報的時候,沒想到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這裏,白清兒震驚之餘,心中也不免驚慌起來。


    智障正在癲狂之中,若任由他發瘋下去,恐怕整個群芳閣都要被他拆掉。白清兒怎會允許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這個白衣飄飄有如仙子一般的妖女隨手射出一根銀針。刺向智障的懸樞穴,手中長劍緊隨其後,全身真氣鼓蕩,讓白清兒如在風中起舞,一身白衣獵獵作響,一雙鳳眼中滿是殺機。


    “恩?”雖然沒有了真氣,但智障的六識依然敏銳,感受到背後的殺意,智障卻不驚反喜: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板怎麽比得上一個武林高手更能讓智障發泄自己心中的抑鬱?心中充滿毀滅欲望的智障一巴掌攥住了白清兒的寶劍,直直的一拳轟向她的小腹。如此凶猛的架勢讓白清兒脊背生寒,鬆開寶劍,整個人向後急退。置於那根銀針,根本不能傷到智障分毫。


    匍一交手,白清兒就吃了個虧,長安城雖然藏龍臥虎,但智障這樣的路數卻十分少見,就算傳說中的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練到大成,也不會讓自己的銀針無功而返。兵器不能建功,那便隻好以內力取勝。絲帶為骨,真氣為肌,如靈蛇般探出來,淡淡的寒氣散逸出來,讓智障感覺陌生而又熟悉。絲帶輕薄至柔,卻仿佛重逾千斤般襲來,絲帶過處在牆壁與地板上留下細密的裂痕,可見其強大的破壞力。


    “來的好!”絲帶臨身,智障卻不退反進,化拳為爪,抓住白清兒的絲帶。絲帶如有靈性,沒有擊中智障,卻像蛇一樣纏繞在智障的身上,越收越緊。而智障手中的那部分亦在翻滾掙紮,欲要脫離智障的掌控。


    絲帶擠壓著身體,而智障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抓緊,雙臂用力拉扯。灌注真氣的絲帶能擠碎岩石,卻對智障的身體無可奈何,隻僵持了不足十息的時間,“砰”的一聲,白清兒的絲帶被扯為兩段,智障如下山猛虎一樣出手抓向白清兒的咽喉。


    絲帶被扯斷,白清兒第一時間向屋外飛退,而智障則緊追不舍。“嗖、嗖、嗖”白清兒一邊飛退,一邊用袖帶將院中的酒壇掃向智障。智障不為所動,任憑酒壇砸在自己的身上,速度卻不會稍有遲緩。


    “砰!”白清兒仰仗著輕功飛退,卻畢竟不如智障衝刺的速度來得快,正當她拔地而起要躍上半空時,腳腕卻被智障一把拉住。粗糙的大手就像鐵箍一樣,勒的白清兒腳腕生疼,陰癸派絕妙的輕功在智障的力量麵前毫無作用,白清兒就像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掙紮著被拉回地麵。


    “不要過來……不要……”方才還怒氣衝衝殺機凜凜的白清兒轉眼間就成了一個驚恐的弱女子,一雙眼睛怯生生、水靈靈,淚水在眼圈裏打轉,蛾眉微蹙,好像就要哭出來一樣。智障向前的腳步一緩,有種自己做了什麽天大的壞事一樣的感覺,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求求你,不要殺我……”白清兒的柔弱可憐的聲音再次響起,而智障的雙眼卻瞬間變得清明:好厲害的媚術,差點中招。智障隻想發泄一番,卻從沒有取人性命的念頭,白清兒殺字出口便讓智障瞬間清醒過來。附身用右手掐住了白清兒修長的脖頸,無視她胸前乍泄的春光,盯著她的眼睛沉聲問道:“你是魔門中人?”


    脖子上傳來的力道,讓白清兒幾乎窒息,智障平靜的目光讓她不敢再使用媚術。不管是媚術還是幻術的使用,眼睛都是最好的突破口,因為這裏直通人的心靈,而白清兒卻不敢做最後的掙紮,施術的對象如果意誌極其堅定的話,內術不但難起作用,甚至會反傷施術者,麵對智障,白清兒不敢冒險,誰都知道,能把外功練到登峰造極的武者,無不擁有一副極其堅定的鐵石心腸。


    白清兒的選擇是正確的,除了麵對婠婠或是婠婠一樣的麵孔,智障不會被任何事物左右自己的意誌,雖然他為人處事一直顯得那樣感性。


    “你是陰癸派的人?”智障再次發問,麵色雖然平靜,但心底卻有一絲激動。


    “是。”白清兒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名字!”


    “白清兒。”


    “哦。”智障微微眯起了眼,他記得這個名字,陰癸派裏麵很重要的一個人物,書裏麵常要和婠婠一爭長短,好像和李淵還有些瓜葛,不過這跟智障沒有關係,所以他隻是略一沉吟,便繼續問道:“你可知祝玉妍和婠婠在哪裏?”


    “這……”白清兒遲疑了,不管什麽門派,都有一定的規矩,而在陰癸派,掌門和繼承人的行蹤無疑是高度的機密,而觸犯門規的懲罰,是誰也不想嚐試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門規雖嚴,但你如果不說的話,我現在就會殺死你。”智障平靜的說道。義正言辭往往不會讓人懼怕,而淡然無謂卻能讓人對自己說的話深信不疑。不得不說現在的智障,也學會用一些小伎倆了。


    “在洛陽。”白清兒回答的很幹脆。和生命比起來,任何懲罰都不值一提。白清兒很快就做出了自以為最正確的選擇。


    “很好,不過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殺你。”智障鬆開白清兒,攤開手說道。


    “你……”白清兒杏眼圓睜,指著智障,不過很快她就笑了:“你不怕我說的是假話?”


    “洛陽不遠,我很快就能回來,如果是假的話,我就拆了你的群芳閣。”智障聳聳肩道。


    “哼!我勸你最好不要打師尊的主意,不怕告訴你,婠婠的天魔大法已經修煉到了十八層,不然也不會去靜念禪院。”白清兒見騙不到智障,便想要嚇退他。不過今天注定她諸事不宜。對於白清兒的恐嚇,智障不但不怕,卻麵露欣喜:“這麽說她的功力完全恢複了?哈哈哈,好、很好!”


    冒著危險下山,為的就是要見“她”一麵,現在有了消息,智障的心便不安的躁動起來。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去洛陽。不過剛才自己嚇壞了人家小姑娘,自然不能這樣一走了之。既興奮又激動的智障轉身進了已經被拆了一大半的酒房,看著在牆角抹眼淚的白小裳,大步走了過去。


    白小裳此時已經不那麽怕了,傻書生的樣子雖然嚇人,但卻不會主動傷害自己。雖然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雙腿也不聽使喚,但白小裳還是很想去看看那個傻書生,有沒有被閣主抓起來、為什麽突然發瘋,他念的詩不錯,能不能再給自己念兩首?不得不說,白小裳的神經比較粗大,驚魂還未退去,她就像扒開智障的腦袋,看看裏麵的東西了。不過雖然想法是這樣,當她看道智障大步的向自己走來時,雙手還是緊緊地抓住了領口,身體瑟縮起來,當智障在她麵前站定的時候,白小裳立刻張開嘴尖叫起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閉嘴!抓著領口叫什麽?我看起來很像色鬼嗎?”看著白小裳的動作與表情,智障很有點七竅生煙的味道:幹什麽,以為我會用強?靠……我以前可是個和尚啊……


    “嘎!”智障的一聲喊,白小裳的尖叫立即戛然而止,看著智障的眼神裏又是害怕,又是疑惑,好奇中還有那麽一絲期待。智障不知道這麽小家夥的心裏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把將她從牆角提起來,抓住她的肩膀鄭重的說道:“謝謝你!謝謝。”說完把白小裳放回牆角,轉身出門。白小裳像呆頭鵝一樣,不知道這個傻書生怎麽來這麽一出。


    “她算是我的恩人,好好待她。”臨走前,智障對著剛剛站起身的白清兒吩咐了一聲。不過卻換了她一個白眼:“我自己的妹妹,還用你來囑咐?倒是你,別被婠婠師姐打死了。”心中不忿的白清兒對智障不再害怕,言語間也隨意起來。


    “哈哈哈,這就不煩你費心了。”智障哈哈大笑,隨手將腰間的錢袋取了下來扔給白清兒:“糟蹋了你的酒,砸了你的酒房,這點錢算是補償你吧。”


    白清兒接住錢袋,撇著嘴看著智障出了院子,打開錢袋一看,不有的倒吸了一口氣:脹鼓鼓的錢袋裏麵全是金光閃閃的金葉子了,在這還在稱呼銅錢為今的時代,金子簡直就是珍寶,這一袋金葉,簡直能買下長安城裏的半個坊市了。


    “他走了?”酒房殘破的門口出現一個小腦袋,白小裳探頭探腦的看向院子,沒見智障的身影。


    “走了。”白清兒道:“怎麽,你還舍不得他?”


    “哪有,我就是覺得這人有點奇怪。”白小裳紅了臉辯道。


    “不要對他產生好奇心,這樣的人一旦心有所屬,便不會再對旁人產生感情了。”白清兒道。


    “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喜歡上她?一個傻書生。”白小裳撇嘴道。


    智障聽不到白家姐妹的對話,此時的他已經竄出了群芳閣,回到了自己落腳的客棧。烏騅還在睡覺,這貨喝了一肚子酒,此時睡的正香,甚至流出了口水。智障從來沒見過馬會流口水,烏騅這個馬中敗類越來越像人類了。智障知道此時叫醒它一定會被它踹上一蹄子,不過智障此時的心已經飛向了洛陽,別說一蹄子,就算十蹄子,智障也不介意。所以做好準備挨踹的智障扛著烏騅便跑出了客棧,沒辦法,一時衝動把錢都給了白清兒,此時身上蹦子皆無,沒錢付賬,與其讓客棧老板揪著不放,不如腳底抹油:開溜。


    烏騅被智障扛著招搖過市,似乎感覺十分丟臉,一蹄子踹在智障的頭上,“恢兒恢兒”兩聲讓智障把它放下,而後載著智障如閃電般衝出了城門。也幸虧長安棋盤似的格局,不然慌不擇路的一人一馬,絕對會迷失在巨大的長安城中。


    長安到洛陽不足六百裏的距離,普通戰馬五個時辰便可以趕到,而智障隻用了不到三個時辰,看來智障的一囊好酒沒有浪費,喝了這麽多糧食精華的烏騅,體內充滿了能量,雖然身上汗出如漿,但烏騅的速度卻是越跑越快,就像離弦的箭,或許傳說中的馬踏飛燕,說的就是烏騅現在的狀態。沿著三川河穀急速奔跑,很快洛陽高大的城門便出現在智障的眼前。然而此時,智障卻將馬速放慢了下來,來到洛陽的城門口時,智障卻沒有進城,而是慢慢的調轉馬頭,從來路向西而返。


    曾經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忘記。智障知道他永遠不能再跟她或者她們回到以前的狀態,而智障想做的,可能隻是再多看她們一眼,或是在她們背後默默的注視。但是智障不需要這樣做,婠婠這兩個字早已如烙鐵一樣烙在了自己的心裏,那張麵孔也像圖畫般在智障的思緒中高高懸掛,他不需要再去見她一麵了,因為每一次閉上眼睛,婠婠的那張臉,都會浮現在黑暗中,清楚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思念是想要重新擁有,而智障和“婠婠”,卻再也回不去從前的模樣了。智障不知道再見到“婠婠”時他會說些什麽,做些什麽,與其到時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還不如謹守著這份思念,智障並不缺少一個人生活的經驗,至少現在他身邊還有一匹通人性的烏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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