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州府衙門後,李煬伸手牽著馬有些煩躁的走在街道上,本來是準備把收獲的糧食賣掉,用這些錢來購買村民們需要的東西,剩下的錢就留著給家兵和工匠們開餉用,這件事是越想越鬧心


    “哇哇-嗚嗚”一名孩童清脆的哭喊聲吸了李煬的目光,孩童上身穿著一件殘破髒兮兮的麻衣,下半身光著屁股兩隻小腳光著腳丫,趴在一名婦人的懷裏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衣服:哇哇-媽媽我餓-嗚嗚


    婦人雙眼潸然淚下雙手緊緊抱住孩童一臉無奈的說:孩子餓了你就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李煬掃視了一下四周,大街小巷裏密密麻麻的全是災民,他們個個麵黃肌瘦四肢無力的癱倒地上,嘴裏有聲無聲的嘎巴著好像在念叨什麽,周圍的蒼蠅嗡嗡作響落在這些人身上


    一名老婦人突然出現抓住了我的手,真兒真兒的是將我嚇了一跳,老婦人含著眼淚輕聲說:您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隻要你能給我們母女一口飯吃,我就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說完她就將手抬起指向街邊的一位少女,她雖然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但也扔能看出幾分姿色


    李煬有些難為情的說:老人家我想您應該是找錯人了,我已經娶了兩房夫人了,您還是去問問別人吧


    老婦人應聲:您要是嫌棄的話,那讓她做個丫鬟也行給你端茶倒水,老身我也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李煬從袖子裏拿出一枚銀幣,悄悄塞進老婦人手裏輕聲說:老人家您拿這些錢帶姑娘去買點吃的吧


    老婦人激動的就要跪在地上,李煬趕緊上前將老人扶住:老人家您不必這樣一枚銀幣而已


    老婦人哭泣著說:這一枚銀幣夠我們母女兩吃兩個月的飽飯


    沒走幾步就聽見小巷裏有人在放聲大哭“爹-老頭子啊你就這麽走了,這讓我們孤兒寡母還怎麽活啊-嗚嗚”一名少年和一位婦人正趴在一名男子身上,街道上來來回回過往的行人他們談笑而過,確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問津此事,李煬心中暗歎善良人的冷漠遠比這災情可怕


    李煬輕喊一聲“唉”就將一枚銀幣從手中彈了出去:拿這錢把你爹安葬了吧,剩下的留著買點吃的


    說完李煬就牽著馬走了,少年伸手接住飛來的銀幣跑到大街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恩人感謝您的大恩,敢問恩人尊姓大名它日小人必報此恩


    李煬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搖了搖手,雙手抓住馬鞍猛的一用力縱身上馬,街道上的災民中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賣閨女-孩子-自己等,看到這一幕李煬心裏十分的難受,覺得此時的自己有些自私了


    到了台州城城門看見守衛們正在執勤,災民們排著長隊正準備進城,李煬下馬抱起雙拳施禮問:這位兄弟災民每天都往台州城裏進,那現在城裏大概能有多少災民啊


    守衛輕歎一聲“哎”現在城裏的災民恐怕得有7-8萬人了,這也隻是暫時的人數,你也看到了災民還在源源不斷的進城,造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就得十萬人


    李煬聽了一臉的驚訝放眼整個台州治下才不過26萬人,災民人數和台州百姓比竟然達到3分之一,災民們要是真到了走頭無路的地步,那他們就會去偷去搶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煽動那後果不堪設想,李煬“喝啊”的一聲將馬鞭一揮,縱馬一路飛奔趕回了阿蘭村


    回到莊園後李煬立即將大家夥召集到了廳房


    高原坐在椅子上輕聲問:孫大人突然召你去台州城是出什麽事了嗎


    李煬應聲:如今嚴-杭-胡三府旱災十分嚴重,數萬災民一路乞討湧入了台州城,孫大人這次召我去是想讓我捐出500萬斤糧食來救濟這些災民,我這麽急的把大家夥叫來就是商量一下這件事


    高原看著李煬輕聲問:那你答應了嗎


    李煬應聲:還沒有,我說這件事太大了得要和兄弟們商量一下


    高原微微一笑:那就好-依我看這些糧食咱們不能捐,救濟災民那是官府該做的事,浙國百姓每年上繳的賦稅足夠救濟這些災民了


    元奎應聲:我也不同意捐,就算沒有這些災民每年的賦稅,也會被國都那些王公貴族們給揮霍光了,在說官府救濟災民讓咱們捐糧這算怎麽回事


    李龍粗聲粗氣的說:少爺我也不同意捐糧,這些糧食是鄉親們在田地辛勤勞作不知流了多少血汗才換來的,老話說的好有糧在手萬事不慌


    李大牛:少爺我是個粗人不懂什麽大道理,我隻知道將來有一天要是咱們遭了災可沒有人會管咱們


    李鬆一聽不樂意了:大牛你這說的什麽屁話,你這是在咒咱們阿蘭村遭災啊


    李大牛一聽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失言了,將手一抬就往嘴上拍了幾下:你瞧我張破嘴,我其實不是這個意識


    李煬笑著將手點了點:大牛都是自己人,兄弟們都知道你不是這個意識


    說完將目光看向李鬆:老二你現在去讓家兵們將120萬斤糧食裝車


    李鬆起身:老大我也覺得咱們不應該把糧食捐出去,這些糧食賣出去咱們用這些錢想幹什麽都行


    說完他就起身朝這外麵走去,李煬一看大家夥都反對把糧食捐出去,什麽都沒說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大家


    高原看著李煬輕聲問:那你有什麽看法


    李煬應聲:竟然兄弟們都反對這件事,那我和兄弟們的看法一樣


    元奎微笑著說:兄弟們知道你心地善良,要是你想救濟災民咱們可以拿出些糧食在莊園裏施粥


    高原將手一搖:此事萬萬不可,一旦在莊園施粥那大量的災民就會湧入阿蘭村


    李煬“咳”輕咳一聲:一回120萬斤賦稅糧食裝好了,咱們大家夥跟著一起去一趟台州城


    觀山看著李煬站了起來:東家貧道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說


    李煬笑著應聲:觀山道長咱們都是自己人,我既然拜你為軍師有什麽話你就直說


    觀山微微點了點頭:貧道以為這些糧食咱們該捐,孫大人畢竟是台州府的一號大員,東家要是想在台州站住腳跟就要有孫大人這樣的人物來作為靠山,堂堂一方大員讓東家捐500萬斤糧食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平常人家遇到困難想要跟朋友借點錢都難免有些羞澀難以開口,何況孫大人一張嘴就是500萬斤糧食,想必這孫大人也真的是被逼無奈了,孫大人能找東家說明他沒有把你當做外人,依貧道愚見要是因為這件事得罪了孫大人,反而會有些得不償失


    觀山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這也讓在坐的兄弟們陷入了沉思,要說捐吧這些糧食都是大家夥一年辛勤勞作所得,就這麽輕易捐給別人真有點舍不得,要不是不捐就有可能將孫大人徹底得罪了


    看見大家久久沒有做聲,李煬起身輕聲說:這件事就先這樣吧,等李鬆把糧食裝好了咱們押著這些糧食去台州城


    高原輕聲:走哪咱們過去看看


    眾人一起來到莊園後院,李鬆站在倉庫門前正在清點糧食數量:每一輛馬車和牛車都裝1000斤糧食,裝好了就換下一輛


    李煬看著李鬆輕喊一聲:老二糧食裝的怎麽樣了


    李鬆應聲:老大已經裝好了100輛馬車和牛車木車500副共拉糧20萬斤,上繳120萬斤的賦稅需要6次才能拉完


    李煬點了點頭:那咱們就先出發吧


    100名兵士趕著百輛裝滿糧食的馬車,和500名村民推著的500輛木車排成了長隊,李煬和高原等人帶領2百名兵士護送這些糧食趕往台州城


    大概晚上7點左右眾人押著糧食趕到了台州城,眼前的兩扇鐵城門早已關閉,守衛們在城牆上往下麵一看是一條黑壓壓的長隊,便輕喊一聲:要是沒有入城文書你們就等天亮在入城吧


    李煬抬頭朝城牆上的守衛輕喊一聲:兄弟我是阿蘭村的遊擊軍,押送20萬斤糧食給孫大人救濟城裏災民,勞煩各位兄弟能行個方便


    守衛雙眼一咪仔細往城下掃視了一下眼:那好-你們等一下


    沒過一回“嘎吱”一聲,兩扇城門慢慢的打開了,李煬和高原等人押著糧食進入了台州城


    夜晚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冷清,除了在路邊乞討的災民幾乎看不到過往行人,街麵上的店鋪也都早早關門打烊了,小巷裏不斷傳來孩童和婦孺的哀嚎聲,空氣中摻雜著一股濃厚的汗酸味令人難以忍受,餓死的災民身上蓋著一張草席扔在路旁無人問津,成群的蒼蠅飛舞在大街小巷裏


    災民跪在地上將手抱起哀求著:行行好吧各位大爺,隻要能給口飯吃讓我幹什麽都行


    婦人將一名孩童推到了高原身邊,她淚流滿麵哀求著:好心人求您給孩子一口飽飯吃,以後你讓他做牛做馬都行


    說完她轉身就跑,高原一臉的為難“這-這”


    李煬輕喊一聲:攔住她


    家兵們上前將婦人攔了下來


    李煬走到孩童身邊牽著他的小手,把他還給了婦人:在堅持一下大家很快就能有飯吃了,要相信官家不會不管你們


    李煬轉身朝著兵士輕喊:兄弟們加快步伐把這些糧食趕緊送到州府衙門


    話音剛落一名年女子上前一臉羞澀的說:好心人隻要您能讓我和母親吃上飽飯,我願為妻為妾哪怕做個丫鬟也行


    看到這一幕衡旗感同身處,以前的遭遇又在腦海了回蕩了起來,雙眼不由得濕潤起來


    高原輕歎一聲“哎”沒想到這些災民竟然會這麽慘


    元奎應聲:是啊真是苦了這些人了


    當看到這些災民後,兄弟們在趕往州府衙門的路上個個都心事重重


    到了州府衙門,李煬對一名衙役施禮:有勞你通報一聲,阿蘭村遊擊軍李煬率領部眾押解20萬糧食求見孫大人


    衙役一聽恭敬的說:我就去通報


    片刻後衙役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氣喘籲籲的說:孫大人有請


    就當李煬準備帶著大家去見孫大人時,高原輕聲叫住了李煬


    李煬疑惑的問:怎麽了高原


    高原想了一下猶猶豫豫的說:要不咱們把糧食捐了吧,這些災民實在太可憐了


    元奎吸了口長氣:我也是這麽想的,把糧食捐出去雖然咱們的錢少了,可跟這些災民比咱們最起碼是衣食無憂啊


    李龍上前:少爺雖然有點舍不得這些糧食,可這些災民也實在是太可憐了


    衡旗上前拉著李煬的手:兄弟你們商議的事,雖然我沒有資格說,但我懇求你幫幫這些無依無靠的災民吧


    李煬一聽就不樂意了:大舅哥看你這話說的,什麽叫沒資格竟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後就不要在這麽說了


    衡旗點了點頭有些難為情的說:跟諸位兄弟比起來,我們這些人對啊蘭村的貢獻那是太少了


    李煬輕聲說:要是大家都同意的話,那一回咱們見了孫大人就把這件事告訴他


    觀山笑眯眯的輕聲說:東家這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啊


    李煬和高原等人來到了府衙內堂,孫元武一臉焦慮的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台州賬簿不斷翻閱,眼前的文案上擺放著一盞油燈,整個內堂裏的燈光十分暗淡


    李煬和高原等人單膝跪地抱拳施禮:屬下等見過孫大人


    孫元武咪咪著雙眼:都起來吧,剛才聽人來報說你們帶了20萬斤糧食,現在這些糧食在哪


    李煬應聲:大人現在這些糧食就在府衙外,500萬斤糧食和100萬斤賦稅明日會陸陸續續從阿蘭村運來


    孫元武一聽激動的站了起來,將手中賬簿往文案上一扔快步走了過來:諸位本府替這數萬災民謝謝你們,有了這些糧食他們就不用在挨餓了


    孫元武朝堂外輕喊一聲:所有衙役全都到街麵上去支灶施粥


    李煬施禮:大人屬下帶來2百家兵和數百村民願聽大人差遣


    孫元武“嗯”好那就讓他們一同前往


    衙役們兩人一組抬著鐵鍋急匆匆的跑到了街道上,災民們見了一臉的驚呆


    高原揮手輕喊:快-快兄弟們動作都快點


    家兵們健步如飛到城中百姓家裏要來材火,將材火一堆一堆的沿街擺放,村民們搬著沉甸甸的石頭擺成一個圓圈,衙役們將鐵鍋往石頭上一坐,家兵就把材火塞在鐵鍋下麵點燃,衙門們挑著水桶將一桶一桶的清水倒進鍋裏,家兵將糧食倒入鐵鍋中,災民們看著鍋裏的糧食雙眼發直肚子“咕咕”的直叫


    李煬輕聲說:高原-元奎你們帶人去讓災民們排好隊,讓他們放心大家肯定都有


    孫元武:對讓他們排好隊別讓他們哄搶


    高原看著災民們輕喊:大家都排好隊不要急,肯定都能讓大家吃飽,這塊人要是多了就到那邊人少的地方去等


    沒過多久米粥的香味散發了出來,災民們看著米粥個個直咽口水,等到米粥煮好的那一刻災民們在也忍不住了,孫大人雙手擼起袖子上前拿起鐵勺為災民盛粥:別急一個一個來都有都有,這粥現在燙等涼一涼在喝


    災民端著裝滿米粥的瓷碗,燙的雙手直拽耳朵將粥輕輕吹了一回,將粥一飲而盡“啊”的一聲,然後往地上一躺美美伸了個懶腰,臉上漏出十分知足的表情


    母親將吃飽的孩子抱在懷裏,孩子們將米粥喂給老人,大街小巷的婦孺-老人-孩子人人臉上都漏出了一絲笑容


    李煬輕喊一聲:這位是台州知府孫元武孫大人,大家能吃上這頓飽飯全靠孫大人調度有方,明天還有糧食陸陸續續的運到台州城來,大家是不是應該謝過一下孫大人


    說完五指並攏指向孫元武


    災民們同時雙手抱在一起上下搖動齊聲輕喊:謝謝孫大人-謝謝孫大人-您可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孫元武抬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臉上漏出欣慰的笑容點點了頭,李煬上前接過鐵勺遞給一旁的兵士:大人您歇息一下吧,這就交給他們屬下正好有些事要與大人您商議一下


    孫元武到一間房屋前坐在石階上:說吧有什麽事要和本府商議


    李煬應聲:大人屬下想懇請大人能夠調動車輛去阿蘭村拉糧,李家莊園馬車和牛車加在一起才不過百輛,一次最多隻能送10萬斤糧食一天也就能送2-3趟,600萬斤糧食要20天才能運完


    孫元武想了一下:明天本府就讓州府騎兵將2百匹戰馬,全都套上馬車到阿蘭村去拉糧,你能把這些糧食捐出來本府真的是非常感謝你,本府讓你捐糧也是實屬無奈,早在幾天前本府就已上書國都奏請調集錢糧救濟災民,國都的這些大員們要商議幾天,調集糧食運到台州城又要等上幾天,等著這些糧食運到台州城時恐怕早已是滿城白骨了,要想救濟這些災民不能完全指望國都那些大員


    李煬輕聲問:大人現在台州城裏大概有8萬多災民,施粥的消息一旦傳開那災民就會源源不斷的湧入台州城,600萬斤糧食恐怕也不能堅持多久,還望大人能夠早坐打算


    孫元武輕聲說:這件事本府也想到了,這幾天本府準備將台州的富戶和商甲們聚集起來,讓這些人在想辦法捐些糧食出來


    李煬聽聞後並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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