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蕭琴心被一群壯漢擠著出了房門,眼睜睜看著施雅容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內心有點惱火,天魔宗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挑這個時候。


    經過上次與書宗的一戰,天魔宗原宗主羅誌和大長老萬景昊都已身亡,精銳盡失,戴陽榮作為宗主關門弟子理所當然的挑起天魔宗的大梁,現在不過是一群殘兵敗將,更應該韜光養晦才是,怎麽還主動送上門來。


    外麵人還在叫囂,我來到大堂,就見到清風居大門被迫敞開,外麵一群黑色勁裝的天魔宗弟子,身後還有不少身披黑袍的人。


    “董明月!別在裏麵當縮頭烏龜!給老子滾出來!”天魔宗一人大吼道,“天魔宗的債今天你必須還!”


    這是尋仇來了,與我沒多大關係。蕭浸月有些疑惑,我稍微解釋一下青殷書院發生的事情,她點頭會意,在我耳旁悄聲道:


    “我從沒想過天魔宗和萬頃閣會有聯係。但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蕭浸月臉上的白紗覆蓋了她吐出的氣息,所以她朝我偏頭時我並沒有感覺到。直到她的發絲掠過我的肩膀,我突然覺得有點心癢。


    我觀察一番門外的人,都是生麵孔,似乎是一小部分天魔宗的死忠激進分子,一個個漲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把董明月剝皮抽筋。


    可無論他們怎麽叫喊,董明月都沒有出現。


    他真的在這裏嗎?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清風居內的酒客都已憋得滿肚子火,試圖用武力突圍,但都被圍在外麵的人攔下,就像個鐵桶一樣水泄不通。


    奇怪,這些天魔宗弟子明明實力不強,在座的各位中也不乏武力強大之人,怎麽會無法突破呢?


    門外叫的最歡的那人扭頭對著身後一個黑袍人說道:“怎麽回事?董明月到底在不在?”


    黑袍人語氣很是不屑,“我怎麽知道,許是情報有誤也說不定。”


    “你……!”那人氣急,像是礙於對方身份,敢怒不敢言,隻得繼續對清風居吼道:“董明月!你再不出來,我們就進去把你揪出來!”


    聽得天魔宗人有破門而入之意,屋內人們都慌了陣腳,有幾個自負實力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對著他們喊道來啊怕你們不成之類挑釁的話。


    清風居老板是誰啊,這麽沉得住氣,自己店都要被砸了還不出來管管?


    天魔宗人被激怒,三步並作兩步的長驅直入,最先與門口的酒客廝打起來。剩下一些人手裏拿著紙張,上麵畫著人臉,就開始一個個對比店內的人。


    有人留意到戴著麵紗的蕭浸月,大步朝我們走來。


    “你,把麵紗摘下來!”


    我皺眉,“你們要找的董明月又不是姑娘家,沒必要吧。”


    那人橫我一眼,語氣極差,“關你小子什麽事?”說完,指著我身後的蕭浸月,“你趕緊!別浪費我的時間!”


    蕭浸月低聲道:“沒關係,董夜,不要起不必要的衝突。”說著,她伸出手,指尖掛在耳後,就欲取下麵紗。


    我餘光瞥到剛剛在外麵同天魔宗人說話的黑袍人,他黑帽下的視線死死盯著蕭浸月這裏。


    不好!


    我伸出手,握住蕭浸月的皓腕。她眼中有疑慮,但見狀還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張帝閽說清風居跟棋宗有關,剛來時蕭浸月也說這裏有棋宗人。在後台護送施雅容的那群壯漢,明顯訓練有素,不像是一個酒館能擁有的保鏢,看那架勢,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監視。


    天魔宗現在不過一群蝦兵蟹將,又隻是來了一點殘部,怎麽有膽子來尋仇?


    其中一定有詐。


    我盯著那人,一字一頓道:“我說,她不願意。”


    蕭浸月手腕輕輕掙紮一下,我才意識到我仍然握著她的手,立刻鬆開。那人見狀,出手變掌,速度極快的朝蕭浸月臉上劈去。


    我一看他要來硬的,身體橫向跨出,將她完全擋在身後。提起內力匯聚在手掌之上,右手收在腰側蓄力,等他靠近我身前時以極強的力道打出一招黑虹掌,正中那人前胸。


    天魔宗弟子嘴角流出鮮血,身體後仰倒在地上,捂著胸膛不住的咳嗽。


    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們注意到我這邊的嘈雜,一個個抬眼看來,竟有人認出了我。


    “那是鄴冥宮的人!他們跟董明月是一夥的!”


    不知道誰喊出一句,那幫天魔宗人看向我的雙眼立刻變得通紅,幾個身法快的瞬間就來到我跟前,手持凶器。


    我聽到長劍出鞘的聲音,然後眼前白光一閃,蕭浸月手握青霜長劍擋在我身前,一劍劃出,逼退上前來的人。


    那黑袍人還在看著我這邊,顯然是衝著蕭浸月而來。我上前拉過她,柔聲道:“你別出手,讓我來吧。”


    “你的傷好了嗎?不要太勉強……”


    蕭琴心有些擔心,我在她耳旁悄聲道:“有人在看著你。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盯上你,如果跟棋宗有關,你小心一點。”


    說罷,我把她輕輕往後一推,她便與麵前這些黑衣人分割開來,我獨自迎上去。


    我自然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右手衣袖中滑出一麵巴掌大小的銅鏡,我輕使內力,銅鏡應聲破碎,化成七個碎片,被我攥在手中。


    天魔宗人皆認為我不自量力,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接著上來五個黑衣人,施展著拳腳一齊朝我發起進攻。


    我使出回柳功身法,腳底不斷挪動著步子,躲避他們連綿不絕的攻擊。拳腳相接間,我在銅鏡碎片中注入內力,頓時七枚碎片自我身旁暴射而出,去往我規劃好的地方。


    現在是正午時分,太陽正好,照進屋內的光線充足。我簡易辨別出陽光直射方向,將七枚銅鏡碎片分別按先天小八卦乾坤排列,銅鏡碎片足夠鋒利,很快便嵌入一部分立住腳。


    都強調多少遍了,我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高智商的現代人,四肢不一定簡單但頭腦一定發達。


    此刻我布下的是八卦兩儀陣,此陣以七數為殺著,每一正必有一反,配合光線的奇妙作用,可使人出現幻覺而無法窺得我真身。


    銅鏡碎片的作用,就是扭轉太陽光線,來達到利用燈光的目的,經過一係列光線折射的計算,才形成此陣。


    其實布陣並不容易,畢竟對手不會坐等著我的陣法成型。但他們並不知道我打算幹什麽,仍然執著於對我本身的進攻。我要的就是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


    八卦兩儀陣成型,我步入陣中,身前天魔宗弟子的攻擊突然紊亂,頻頻出現失誤,甚至還對我身側的空氣拳打腳踢。


    入此陣者,都會感到腳下地麵有些傾斜;在銅鏡閃爍間,也捕捉不到我的身影,隻覺得仿佛有七個我一樣。


    這便是該陣的七重幻影,天魔宗人無人能辨別出何者為真,何者為假,我的閃躲與攻擊便輕鬆很多。


    陣法幾乎涵蓋了整個清風居大堂,隻有蕭浸月站在我身後的陰影處不會被光線的扭曲波及到。在感官出現問題的情況下,陣中影響的人不止闖入而來的天魔宗弟子,還有清風居的酒客,一個個東倒西歪,平衡感稍差的都已經一屁股跌坐在地。


    我手掌運起黑虹掌法,如在花園裏閑庭信步一樣,伸手拍在天魔宗人的要害之上。他們看不破我的幻象,根本無從抵抗,讓我得手的十分容易。


    “就這點本事,也學別人上門報仇?不怕自己也折裏麵嗎?”我站在陣法正中,冷笑著俯視麵前一片站都站不起來的黑衣弟子。


    天魔宗人已經都被我撂倒,但門口還圍著一群黑衣人,其中就以一直盯著我與蕭浸月的黑袍人為首。


    果然不止天魔宗。


    “八卦兩儀陣?鄴冥宮竟然也學去了這麽高深的陣法。”那黑袍人緩緩步入清風居,掃視一圈地上麵目猙獰的天魔宗弟子,“真是廢物,還得我們出手。”


    我警覺,“你是什麽人?”


    “哼哼,董夜,真想把你也結果在這裏,但這次我們的目標不是你。”一隻手從黑袍中伸出,手指一彈,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便濺射而出,直直砸碎了我所布下的一枚銅鏡碎片。


    一環扣一環的光線折射斷了最關鍵的一點,八卦兩儀陣頓時失去了功用,那些被限製住的酒客們都狼狽起身,朝著大門瘋狂湧出。


    那些黑衣人也不攔,似乎就是專門在等人群疏散,有些不願離開的也被強行趕出門去,一時間清風居內閑人全部散去,隻剩下我們。


    這人眼光及其毒辣,一眼便看穿我的陣,瞬間擊破最薄弱的一環,不簡單。


    如果跟他對上,我還有多少陣型可用?


    蕭浸月身形展現在我身側,冷聲道:“藏頭露尾非君子所為,閣下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黑袍人抬頭,露出一截有些蒼白的下顎,“蕭琴心,要怪就怪你多管閑事,非要去查一些不該查的東西,自然有人容不下你。”


    竟然認出蕭浸月了?!


    “喂!你們說過是因為董明月利用天魔宗傷到書宗,身為……唔唔!!”一開始叫嚷的那麽天魔宗弟子倒在地上,剛想出聲就被一旁的黑衣人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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