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子嵐看到自己的人被打得一路後退,便起了逃跑的念頭,腳剛抬起,卻看到了一旁焦急又無措的範青。範青感受到均子嵐的目光,心下一涼,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什麽。誰知均子嵐隻是問道“他是你什麽人?”


    範青怔了怔,回道“不認識,是不是你的仇家?”


    均子嵐不屑道“你高看我了,我哪有本事惹到這樣的仇家,他明顯是想要挾我放過你,難道你不想嫁給我是因為他?”


    範青有些哭笑不得,這紈絝子弟竟然吃醋了。她正欲開口否認,卻看到一道突破重重阻礙的人影忽的衝向均子嵐。


    “二少小心!”緊跟陽浱身後的那名武師急忙出聲提醒,卻還是晚了一步。


    陽浱一把掐著均子嵐的脖子,迅速繞到其身後,另一手指著眾人大喝道“再往前一步我就捏碎他的喉嚨!”說著手上加力,均子嵐瞬間難受得直翻白眼,想說話,可卻發不出聲音。


    之前那名倒地的武師直到現在才捂著腹部掙紮著站了起來,依舊有些心有餘悸,聽到陽浱的威脅聲,他這才趕來和另一名武師一起跟陽浱對峙著。


    “快去請老爺來。”隨從裏有人出聲,又一個隨從跑開,找他們大主子去了。


    兩名武師此時臉色很難看,他們是被請來教均子嵐習武的,此時卻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把均子嵐劫了,不管事情會怎樣,他們這份飯碗是保不住了。


    陽浱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並不急著談條件,他也看出來了,這裏的人沒有說話的分量,他在等最有分量的人來,這樣才能有保障。


    不多時,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身材略顯富態、小眼睛寬鼻梁的男子焦急地趕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大群人。不知何時,看熱鬧的人也再次聚集了過來。


    男子看到均子嵐無事時鬆了口氣,又看到了一邊的範青,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開口卻是大罵自己兒子道“你這不孝子!又在這裏惹是生非,非要惹出個大事來才甘心是不是?現在好了,活該!”


    均子嵐一臉委屈地低著頭不敢吭聲,陽浱卻是詫異,頭一次看到這麽教育兒子的,危機當前卻要先罵一頓。


    男子罵完均子嵐又對陽浱和顏悅色道“這位少俠,我兒子總是這麽不著調,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教育他,還請你放過他吧。”


    陽浱有點明白了,剛才罵均子嵐也是為了更好說話。“我與均子嵐無冤無仇,放自然是放得。不過···”


    來了,要談條件了,男子捏了捏衣袖,他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這邊條件談妥,他那裏就有人把銀兩送來。


    “不過我看這女子同樣與均子嵐無冤無仇,不知貴方可否放過她?不隻如此,她還有個母親,我要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發誓,絕不為難她們母女,你發誓,我就放人,如何?”


    “呃···”原來隻是衝這女人來的,男子無奈,看了看自己的二兒子,不知說什麽好,他和這女人的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以為這少年是想趁這機會打著英雄救美的名頭狠狠宰自己一筆,可看來這少年僅僅是想救這女人罷了。


    “好,我均闌發誓,絕不為難她們母女分毫。在場這麽多百姓為我作證,還請你放了我兒吧。”均闌看著陽浱的眼神中是尊敬和佩服。小小年紀麵對這麽多人卻是絲毫不顯驚慌,路遇不平出手相救絲毫不圖回報,真乃俠士。


    陽浱點了點頭,鬆開了對均子嵐的束縛。均子嵐恨恨瞪了他一眼,趕忙跑到了均闌身邊。隨後,陽浱便看到均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著均子嵐一頓批評怒罵。


    範青蓮步輕移,對陽浱深施一禮“多謝恩公出手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還請恩公移步寒舍,小女子願獻歌一曲。”


    陽浱擺手道“不必了,歌姬哪有為一人唱歌的道理,那樣傳出去豈不是壞了你的名聲?”


    他這邊推脫著,眼角餘光瞥到那邊兩個武師走向均闌,像是在自責自己的過失,而後隻見那兩人對均闌拱手告辭,均闌挽留不下,兩人就此另尋他處了。均闌失落地搖了搖頭,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直勾勾盯向了陽浱。


    陽浱心道:不會要來找我算賬吧。卻見均闌笑容滿麵地走來,身後跟著低著頭的均子嵐。


    均闌先是回頭對均子嵐喝到“向她道歉!”


    均子嵐語帶不甘地對陽浱身旁的範青道“抱歉···多有得罪。”說罷便徑直跑開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周圍人群也漸漸散了,隻留下均闌、陽浱、範青。均闌的隨從們也被遣退了。


    均闌這才又笑著對陽浱和範青兩人道“我這不孝子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是抱歉,少俠,作為賠禮道歉,我在飄香居訂了桌位置,還請賞個光,範姑娘也一起來吧。”


    陽浱細想了想,應該不是為了算計自己,怎麽感覺倒像是有求於自己?不過能去見識一番他也是樂意的,既然是出來闖蕩,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範青有些猶豫,她去過飄香居,不過是以歌姬的身份為眾人獻歌,以客人的身份是從來沒有過的,她是不願意去的,可受了陽浱這麽大的恩情,她不好意思不陪陽浱去。


    陽浱觀察到了範青的為難,遂開口道“範姑娘若是不方便,我自去便是。”


    被看穿了心思,範青紅著臉道“今日大恩,範青銘記於心,今後若有用得到小女子的地方,小女子絕不推辭。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


    “陽浱”


    目送範青離去,均闌看了看陽浱戲謔道“範姑娘至今未嫁,陽小兄弟若有意,我可居中撮合。”


    陽浱震驚看著均闌,驚為天人“我沒聽錯吧,那可是你兒子喜歡的人,你就這麽撮合給我?”


    均闌搖頭苦笑道“唉,我這兩兒子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事情沒你想得那麽簡單,走,我慢慢跟你解釋。”


    陽浱和均闌兩人一路走到飄香居,飄香居就是櫞憩城最為高檔的茶樓。紅木雕欄、金絲垂簾、在二樓視野廣闊,此時正是傍晚,透過這裏,街上忙碌了一天後各自歸家的人潮一覽無餘。在這裏,兩人相談甚歡,雖然兩人年齡相差甚大,可陽浱是比較偏老成的,而且懂得許多大家子弟的知識,畢竟從小在那種氛圍裏。


    均闌的苦惱源自兩個兒子的明爭暗鬥,偏偏他兩兒子都自以為瞞過了他這個當爹的。他的大兒子均子楓一直將繼承其父均闌的城主之位視為己任,可不得不說,均子嵐雖紈絝了些,卻是比其兄長更能勝任城主一職。於是均子楓處處費盡心機想要挫均子嵐的銳氣。隻是他們兄弟總歸還是有些感情的,倒不至於互相置對方於死地,但是一次次的失敗讓均子楓惱羞成怒,最終想出了個損招。均子楓精心設計了範青和均子嵐的“偶遇”,促使均子嵐對範青產生了感情,然後又威脅範青不讓她來真的,適當的時候拒絕均子嵐。


    或許是因為還沒到那個年紀,陽浱對這男女之事沒什麽興趣,隻當是聽個新奇。均闌卻是一點不把他當成是小小少年郎,根本就不考慮這些瑣事講給他合不合適。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聊到陽浱的過往,他總是刻意回避,均闌也就不多問了。終於,陽浱問到了點子上。


    “聽說子嵐有修行天賦,不知何時能入仙門?”這是陽浱最感興趣的,他忘不了那天在木汐湖看到的一幕,那個翱翔天際、瀟灑飄逸的身影。


    “說到此事,我有一事相求。”均闌說著起身對著陽浱便要行禮,陽浱見狀趕忙相扶,開玩笑,這位可是城主,他的禮可不是誰都能受的。而均闌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令陽浱僵在原地。


    “還請陽少俠留我府內為子嵐傳授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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