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麻低著頭,雙眼裏滿是驚駭,這時她才發現,身上的白袍換成了粗布灰衣。


    林格連忙將頭埋到一旁,看來蘇麻在意這個問題,她還以為蘇麻無所謂。


    蘇麻抬起頭,質問道:“是你給我換的衣服?”


    蘇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是誰給她換的衣服,想著想著臉上多了一些紅暈。


    “當然不是。”


    林格尷尬地笑了笑,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是我拜托小花幫你換衣上藥。”


    林格可是不想再招惹蘇麻。


    “哦。”


    蘇麻並不是太過高興,也並沒有林格那般所想,鬆了一口氣。


    林格見狀,長呼出一口氣,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不是!”


    哪曾想花錦囊站出來,否認道:“藥是我給你上了,但換衣服是他做的。”


    花錦囊衝著林格詭異地笑了笑,隨後迅速鑽回了林格的懷裏。


    林格繃緊心弦,他現在恨不得想將花錦囊猛揍一頓,這樣一來,他和蘇麻都會尷尬。


    蘇麻咬了咬嘴唇,輕道:“偽君子。”


    林格很是無奈地搖搖頭,解釋道:“當時情況緊急,若是不給你換衣服,傷勢很有可能惡化。”


    “總之,我是迫不得已。”他追加一句。


    “迫不得已?”蘇麻很是不滿,壓低聲音,“說白了就是想推卸責任。”


    林格沒聽到蘇麻的最後一句話,以為蘇麻還在抱怨他,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他也無言反駁。


    片刻後,兩人陷入沉默,皆是低著頭,不去看對方,展開了心理上的較量。


    林格坐在床邊,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一本正經地說:“總之,待你痊愈,我會將你送回山莊,其餘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林格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初到輝州,便發生了這麽多事,還牽連了蘇麻,後麵的路恐怕會更加艱辛,他不想蘇麻再為了他而受傷。


    “那可不行。”


    蘇麻態度堅定地說:“我才還了你一個人情,更何況我不想再欠你的人情。”


    得!


    蘇麻又拿人情來打幌子,不過林格早就告訴蘇麻,他們兩人之間不存在人情,隻是你情我願芭樂。


    “我意已決,休要多言。”


    林格起身,麵色越發嚴肅,旋即緩緩走向房門處。


    “行!”


    蘇麻言語中多了些許威脅之意,說:“等你把我送回山莊,我就好告訴奶奶,說你欺負我,至於怎麽欺負,就不用我說了吧。”


    林格皺起眉頭,沉思片刻,歎息一番,沒想到蘇麻會用這種方式威脅他。


    不過他的確得考慮一下,離開誠信山莊前,柳阿泉曾經放出過狠話,甚至還讓他不許喜歡蘇麻以外的女人。


    倘若今日之事傳入柳阿泉的耳朵裏,柳阿泉定然會為蘇麻做主,至於林格是因為治傷才看了蘇麻的身體,柳阿泉不會管這些。


    柳阿泉對蘇麻很是疼愛,恐怕會下狠招,林格很有可能一去不複返,被柳阿泉想盡辦法留在誠信山莊。


    “好,我同意你與我同行。


    ”


    林格話鋒一轉,當即道:“不過你我要約法三章,萬事都要聽我的吩咐,更不要擅自行動。”


    蘇麻雖是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應道:“沒問題,這些也都不是問題。”


    蘇麻不管林格所謂的約法三章,隻要達到目的就行,日後兩人走遠了,她還不信林格會不管她。


    講實話,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林格點點頭,囑咐道:“你且安心養傷,待你傷勢痊愈,我們便離開景縣,期間沒有我的允許,不可擅自下床。”


    眼下隻有蘇麻痊愈,他們才能盡快離開景縣,林格目前需要的,是注意官府和武州司的動向。


    “那個.....”蘇麻請求著,“我的斷秋劍落入了官府和武州司的手裏,你能不能抽空去縣衙一趟。”


    段秋劍跟隨蘇麻多年,已經成了她出行必備的“夥伴”,萬萬不可丟失,更不能落入壞人之手。


    林格聞言,點頭答應,斷秋劍好歹是南洛寶劍之一,很是珍貴,而且它對於蘇麻的意思應是非同一般。


    蘇麻看著林格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裏,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緊握右拳,做出勝利的姿勢。


    這種姿勢若是讓林格看到,林格定然會以為蘇麻又變了性。


    客棧一樓,林格走近李隼,道:“李大叔,蘇姑娘的劍應還在縣衙,拜托你在此守候,我去去就回。”


    李隼猶豫片刻,應道:“沒問題,不過這個時候去縣衙,定要多加留意。”


    縣衙內很有可能還有官差,甚至一些留守縣衙的武州衛。


    林格沉重地點了點頭,不再猶豫,旋即離開客棧,向景縣縣衙出發。


    景縣的街道上漸漸有了一些人的身影,很可能是憑著好奇心想再去城東看看情況。


    不過他們不知,城東早已恢複平靜,而這平靜之下,有著許多屍體,充斥著血腥。


    半個小時後,林格緊趕慢趕,來到了縣衙一堵牆外,順著牆頭進入了縣衙內。


    林格打起精神,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觀察一番後,卻是發現縣衙內沒有一個人影,顯得很是空蕩。


    林格挺起胸膛,留在官府的官差和武州衛很有可能知道了城東門的情況,無奈之下同樣落荒而逃。


    這就是景縣官府和輝州武州衛的本性,他們起欺壓弱小的百姓,麵對強敵,惡心變成了恐懼,紛紛落逃。


    林格在縣衙內搜尋了大約一刻鍾,還是沒有找到斷秋劍,他穿過縣衙後堂,無意間看到油燈旁,留著信件的殘片。


    林格捏起一片殘葉,發現殘頁上寫著幾個字:司程虎。


    司程虎?


    林格想來想去,最終猜想這應該是個人名,不過這隻是殘葉上的內容,具體是什麽他無法確定。


    林格逗留片刻,離開後堂後,終於找到了縣衙的兵繳庫,找到了斷秋劍。


    斷秋劍到手,林格並沒有過多耽誤,全速趕回四方客棧,他還是比較關心四方客棧的安危。


    回到四方客棧後,已是明月星辰之夜。


    李隼眉宇間有些擔憂地說:“我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麽事。”


    林格一走


    就是很長時間,期間李隼也很是煎熬,一邊要注意官府和武州司,一邊還要牽掛林格。


    林格不好意思地說:“尋了許久,方才找到蘇姑娘的劍,縣衙裏已是空無一人了。”


    林格與李隼簡單聊了幾句,準備前往客棧二樓,剛走出兩步,便這飯回來,掏出了一張紙的殘頁。


    林格離開縣衙之前,將殘留的紙片揣在身上,想看看李隼會不會知道些什麽。


    林格遞過殘頁,問:“李大叔可知道司程虎?”


    “司程虎?”李隼有些疑惑地接過紙片,想了片刻,“這應該不是司程虎,而是掌司程虎,符小兄弟可能不知,輝州的掌司就是程虎。”


    依李隼所見,這份書信的全部內容,應該與輝州掌司程虎有關。


    提起程虎,李隼雙眼滿是厭惡,輝州的稅收與程虎有很大的關係,哪怕程虎不是幕後人,也會是關鍵人。


    “原來如此。”


    林格解開了心中的疑惑,瞧了李隼兩眼,旋即問候兩句,上了客棧二樓。


    “你的斷秋劍。”


    林格進入房間,將斷秋劍懸在手裏,隨後放到了蘇麻的身旁。


    蘇麻很是高興,雙手抱著斷秋劍,目光一次次地掃過斷秋劍。


    “多謝了。”她道。


    林格不以為然地說:“朋友之間沒必要謝,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


    經過今日為蘇麻換衣服的事,林格麵對蘇麻,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表達不出來。


    “對了。”林格轉過身,“你無聊嗎?你若是無聊,我可以讓小花陪你。”


    “我不願意!”花錦囊當即拒絕道。


    花錦囊本就是看在林格的麵子,才和蘇麻有了一丁點關係,更何況在他的眼裏,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你以為本姑娘願意讓你這個怪東西陪。”蘇麻怒懟道。


    “既然如此,時間不早了,蘇姑娘早早休息吧。”


    林格走到門前,停下了腳步,憋了好久,吞吞吐吐地說:“蘇姑娘......我......我冒昧問一下,當日你說的話是真的假的?”


    林格不知蘇麻是否記得當日後者對他所說的話。


    蘇麻愣了愣,疑惑道:“什麽話?”


    看來不記得了。


    林格深呼吸一口氣,問:“當日我離開誠信山莊前,你對我說的話。”


    林格這下提醒的很明白,蘇麻應該能想起來。


    果不其然,蘇麻頓時埋下頭,不敢去看林格,有些忸怩地說:“本......本姑娘說的多了,忘了哪一句。”


    莫非要他親口說出來?


    林格脫口而出:“就是你說喜歡我的事。”


    蘇麻否認道:“你聽錯了,我沒說過這事,更何況本姑娘怎麽會喜歡你。”


    哦!


    林格放輕鬆,開懷笑道:“那實在是太好了,我還以為是真的,嚇死我了。”


    兩聲“吱呀”過後,房間內隻剩下了目光呆愣的蘇麻。


    蘇麻這才領會到林格的話外之意,氣的她直咬牙,她不嫌棄林格就算好了,林格既然還嫌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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