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是清晨。


    衙司內。


    沈放今日並未前往柳家巷當差,而是被吳稹留住。


    這半月以來,湯城失蹤的乞丐遠超之前,不到一月已經失蹤了近十個。


    以前湯城雖時有乞丐失蹤,但是一個月最多也就一兩個而已,有時更是一年難遇一次,而如今平均倆天消失一個,吳稹不得不重視起來。


    衙司不是沒查過此事,但從未尋到過線索,久而久之也就放棄。


    舊案從查,由徐年年,宋青雨帶隊,加上沈放及另外五個快手。


    “地圖!”


    衙司大堂裏,沈放朝邊上的徐年年張口吩咐。


    聞言,徐年年臉上一陣青白,心中不知所想。


    久久之後才朝另身後一個快手吩咐:


    “去拿地圖來!”


    那快手本是徐年年手下的人,見沈放如此囂張的行徑,本以為會被徐年年一頓斥喝,然後乖乖的跟自己一般站在一邊聽候差遣。


    然而,徐年年的反應讓他一頓驚愕,一時間楞在一邊,不知所然。


    “還不快去!”


    見手下人楞在原地,徐年年又是一聲嗬斥。


    快手一驚,立馬動身。


    不到三個呼吸,地圖被取來放在沈放身前的案桌上。


    快手退後站在一旁,望著沈放心中狐疑。


    他想不通,為何頭兒會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子而已,憑什麽呢?


    同時也對沈放心生羨慕,腦子裏不禁幻想,眼前的沈放變成了自己。


    案桌前。


    沈放凝視地圖,手上的的粗紙團被他一一擺在地圖上。


    很快紙團被他擺完。


    原本他隻是想看看失蹤的乞丐聚集在哪一塊,好鎖定查案的範圍。


    但是紙團分布得卻極為的均勻。


    九個失蹤的乞丐,湯城東,西,南三個城區皆失蹤了二人,隻有北城區隻是失蹤了一人。


    北城區雖是貴家聚集之地,但管理也要偏嚴,乞丐在此很容易遭到驅趕,所以數量也是四個城區最少的地方。


    看著地圖上的紙團,沈放陷入思考。


    久久之後沈放才開口問道:


    “以前乞丐失蹤可存有卷宗?”


    “有!”


    宋青雨應下,他也是秦家被劫一案的查案者,對於沈放斷案的才能很是了解。


    既然問起這事,肯定有其緣由。


    宋青雨朝身後一個快手吩咐一聲,待那快手離去後才又朝沈放看來,分析道:


    “這些乞丐失蹤極為規律,以東西南北的順序,平均倆天失蹤一起”


    “嗯!”


    沈放鼻音傳出。


    這點並不難看出,時間位置全然對得上。


    這時一邊的徐年年開口叫道:


    “離上次乞丐失蹤不是已有倆日了嗎?凶手此次肯定會在北城區出手,那我們還等什麽?抓人去啊!”


    既然已經能夠確定凶手下一個目標的的方位,還留在衙司幹甚?


    “這些乞丐都是何時失蹤?”


    沈放撇了一眼徐年年開口回問,同時心中暗道:古人誠不欺我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徐年年聞言瞬間啞口,久久之後才憋出一聲:“晚上!”


    沈放這才轉身把視線從地圖上轉到徐年年身上:


    “首先目前隻能大概推測,凶手下一個目標是在北城,但是具體何處卻全然不知,我們隻有八人,又能盯住幾處?”


    “如今我們應先判斷凶手的目的,這些乞丐對於他用處何在?況且我們的目的不是乞丐,而是幕後凶手,湯城乞丐上千,難道我等還要盯著這些乞丐?”


    一連幾問,徐年年臉上瞬間沒神色,顯得極為囧迫。


    “那我等該從何處起查?”


    宋青雨開口詢問,幫著徐年年化解尷尬。


    二人同僚多年,看著三十餘歲的徐年年被十七歲的少年訓斥,心中多少有些不為好過。


    盡管徐年年確實欠罵。


    沈放轉頭望向宋青雨,又沉思了一陣才沉聲問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每次失蹤的乞丐最多不超過三人”


    “嗯,何意?”


    提起此事,宋青雨有些發愣,這等事他確實沒有怎麽注意。


    “凶手既然能找到這些乞丐必然是事先便知此處有乞丐而棲身,而且人數不多!不然誰願意大晚上的,黑燈瞎火去找乞兒?”


    沈放解釋,隨後頓了頓又朝宋青雨開口道:


    “宋捕勞煩你去城南區的山神廟打探一下,前日那倆個乞丐失蹤前有什麽人來過,再查看一下這些人是否有去過其他乞丐的失蹤的地方”


    最近一次乞丐失蹤便是在城南區的山神廟,此廟荒廢許多年,平時極少有人會去,未曾想到如今臨夜時竟然有乞丐在此棲身,而凶手知曉此事,必然有跡可循。


    “好!”


    一眾人眼神皆是一亮,宋青雨更是感歎,果然沒有看錯人!


    想不到這些年遲遲沒有進展的乞丐失蹤一案竟然讓沈放三無句道破,此人天賦可真是驚人。


    他心中不經羨慕沈知新來,若是自家的娃子也能這般該多好。


    感歎之中,宋青雨帶人離去。


    “那我呢?”


    徐年年看著沈放望來,對於他這種浪子,窩在衙司無疑是種煎熬。


    “你去查查頻繁在湯城四個城區飄蕩的乞丐!最好是跟乞丐失蹤時間吻合且出沒過案發地點的那種!”


    乞丐中可能存在凶手的探子,如這般既能打探消息,又不會引人注意方式,凶手未必不會考慮。


    說到要查乞丐,徐年年先是驚愕,一陣思索後,才大致猜出沈放所想,久久之後憋出一聲感歎:


    “你最近真的變了好多!”


    二人幾度一同混跡賭場,看遍花樓,酒後相言,誌同道合。


    對於沈放,徐年年比起沈知新更為了解,他的改變讓徐年年感覺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樣。


    “記得換上便裝!”


    沈放隻是淡淡朝著徐年年囑咐一聲。


    穿越的秘密還是爛在肚子為好。


    “好!”


    徐年年又狐疑的撇了一眼沈放,然後帶人離開。


    至於他身邊的那些快手則驚奇的望著沈放。


    沒想到,眼前這個剛上任快手的少年竟然有這般才能。


    待徐年年走後不久。


    另一邊的那個快手也把這些年調查乞丐失蹤一案的卷宗取來。


    卷宗隻有十幾頁來厚,沈放接過便朝他以前還是筆吏時做事的那個偏房走去。


    隻留下那快手不知所措。


    徐年年走了,宋青雨走了,那自己呢?


    要幹啥?又要去哪?


    快手心中鬱悶不已。


    至於沈放之所以會想來看看這些卷宗,其實不單單是為了查案。


    與其在外邊東奔西走,哪有躺在椅子上舒坦?


    沈放的才智可不僅僅隻是在斷案之上。


    未時四刻。


    筆吏辦事的偏房裏。


    卷宗被擺在桌上,一邊還有杯冒著餘熱的溫茶。


    沈放雙腳交叉搭在桌子上,倚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


    鼻音聲輕輕傳出。


    十幾頁的卷宗,沈放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看完。


    正是無聊時,周公相約。


    “沈放!”


    “沈放!”


    迷糊之際,耳邊傳來叫喊聲,沈放眯開乏意的雙眼。


    隻見吳稹黑著臉朝自己看來。


    沈放瞬間一驚,困意全無,從椅子上爬站起來。


    環視一圈,原本正忙著的文書,筆吏已經沒了蹤跡。


    “大人!”


    沈放抬手作楫,心底慌得一批。


    自己太大意了,沒有閃。


    主要還是他做了倆年的筆吏,也沒見過吳稹來過此處,心中鬆懈了。


    眼看偷懶被逮了個正著,沈放心底不禁瞎想:也不知道這世界有沒有扣工資這麽一說法。


    吳稹黑著臉本欲訓斥一頓。


    正是當值之期,這成何體統?


    二人相視許久,一想起自己的來意,吳稹還是忍住了訓斥的想法,伸手將手中的宣紙朝沈放遞去。


    沈放疑惑接下。


    宣紙上頗有些潦草的字跡寫著十餘個人名。


    “蘇縉雲,蘇玉州……”


    每一個皆是湯城赫赫有名的人物,就連吳稹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


    “這是?”


    沈放疑惑開口,不知這讀書人意欲如何。


    “當年事先知曉圍剿邙山匪寇的所有人,你認為誰的嫌疑最大?”


    吳稹沉聲開口,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調查秦家被劫案幕後黑手之事,其中他還去試探過幾人,但卻一無所獲。


    他原本是不想和沈放來討論此事,身為衙司司首,哪有去和隻是快手的沈放商議的道理。


    但是事到如今,吳稹也不得不搭下臉麵來找沈放。


    隻要一想到幕後凶手依舊逍遙法外,而自己卻沒有絲毫進展,吳稹寢食難安。


    “額!”


    聞言沈放望這手中宣紙心中無語。


    十餘人人中自己最多見過五人,吳稹,蘇縉雲,還有周濤等三個司首。


    這讓他怎麽判斷?


    還有吳稹把自己的名字也給加了進去這是何意?


    讓自己懷疑吳稹?


    沈放不禁嘀咕:讀書人可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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