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一腔熱血,才是這個江湖中最為寶貴的東西。


    他們的心澄澈如溪流,沒有被任何世俗之物所汙染,且在此刻,他們會一直保持著自己對於夢想熱忱。


    “願這個江湖,這個世道,永遠會讓你的心湖波瀾不驚,赤子之心依舊如故。”


    魏子庚見到此時的許嶽,腦海中不由得冒出這麽一句當年蘇乞兒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這一刻,魏子庚看著眼前持槍的少年,他好像看到了兩年前的自己,當時也如他一般,認為一切都會永遠平靜下去,任憑江湖的風雨如何激烈,之前送君湖畔的四人會永遠如初。


    “到此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看到許嶽之時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他就是我曾經擁有過的赤子之心。”


    不為世俗所擾,不為人情所累,這才是少年心中最初江湖的模樣。


    雨還在下著,小滿時節的淮南道總是這般,春雨如油,粘在身上雖不是美事,可卻是人力所不能擺脫,與其妄圖對抗,不如享受來的更加舒坦。


    主城道盡頭,一人緩緩又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高大的馬懷流手持一柄開山大斧,在主城道的青磚地麵上拖曳著,不苟言笑。瘦小的蔣禮腰間別著一個奇特的猩紅小葫蘆,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


    兩人雙眼俱是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兩名少年,對於今日嶽州城一戰,他們抱著必死之心,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又重新擁有了對於這個江湖最為純粹的熱愛。


    即便對麵的隻是兩名少年,即便他們或許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可依舊會尊重每一場較量!


    許嶽看著嶽州城如今的滿目瘡痍,雖然對於這個荒誕的大城談不上如何喜愛,但依舊是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可以稱得上家鄉的地方。


    這裏有自己的弟弟,有撫養他們長大的許老頭,也有願意向他們兄弟倆伸出援手的鄭先生與霍東川。


    他持槍立與街道正中央,雙眼冷冷的看著蔣禮與馬懷流,眼中的殺意沒有絲毫掩飾。


    瘦小的蔣禮看著兩名少年身下倒在地上的安興餘孽的屍體,嘴角笑容更甚。


    “是你們……”


    他話音未落,卻已見持槍的少年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先前站立的地方隻有一陣雨水漣漪,下一刻便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好快的速度!”


    沒等蔣禮出手,馬懷流沉腰提起手中五十六斤中的開山大斧,氣機灌注雙手,緊片刻之餘,行雲流水,雙臂一甩,巨斧便已橫在持槍少年的身前!


    短兵相接,一陣刺目火星,無數雨水被震蕩而來,許嶽手中長槍彎曲如一輪弧月,隨即雙腳朝前一蹬,重重的踏在了馬懷流肌肉虯結的胸膛之上,而這一擊竟然是沒有能夠撼動馬懷流分毫。


    馬懷流口中一聲悶哼,雙臂再次揮舞,手中巨斧猶如雙臂之延伸,雙腳重重一踢許嶽長槍,再次鼓蕩起氣機,將許嶽重重的彈開!


    他終究是練槍時間太短,而馬懷流更是早年江湖中能夠將一身橫練功夫練至化境的可怕人物。這一腳卻已是許嶽身形倒退數步,用手中瀝血槍才能夠堪堪停下步伐。


    雙方互相試探了底細,這才有了能夠短暫交流的機會。


    此刻,蔣禮陰惻惻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在魏子庚耳中好似金屬摩擦聲般尖銳,難聽至極。


    “不錯,不錯,我們兩人雖早已沒在江湖混跡,但能看到兩位少年英雄,說明這個江湖還有點看頭。”


    魏子庚皺起眉頭,他知道眼前之人,早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手中斬仙飛刀神鬼莫測,可卻因為某件事而徹底絕跡江湖,不成想會在此地能夠遇見他。


    對上此人,魏子庚不敢說有十足把握,手中長刀寒光淩厲,背後長劍卻已經嗡嗡顫鳴。


    少年他有與此人一較高下的衝動,即便有所差距,但劍向更強者的決心不成變。


    “在嶽州城能夠遇到兩位江湖前輩,在下不勝榮幸,若是今日能夠領教前輩的鎖神陣,更是感激之至!”


    蔣禮嘴角笑容緩緩收斂,目光落在魏子庚的身上,似乎要將他看穿一般。


    “你知道我蔣禮?甚至還知道鎖神陣?”


    少年臉上雖有笑容,可手中長刀不敢有絲毫鬆懈,手背青筋凸起,竭力壓製著心中的衝動。”


    蔣禮見他這副模樣,點了點頭,說道:


    “想要領教鎖神陣,隻能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讓我來看看現在的江湖還有幾分精彩!”


    言罷,蔣禮手持匕首,直取魏子庚麵門,後者馬懷流見狀,手中百十餘斤開山巨斧在他手中耍的遊刃有餘,每踏出一步便會在地麵留下一個大坑。


    少年手中長刀一抖,刀身之上的雨水猶如無數細小的短劍,《清》字覺本就力求剛柔並濟,而少年所習淨靈台《扶搖劍勢》更是主張連綿不絕,二者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可在少年身上竟然是看出了不一樣的花樣。


    長刀略微一彈,雨水構成的無數斷劍阻擋住蔣禮前衝攻勢,而僅僅是片刻之後,雨幕構成的劍陣便被那開山大斧硬生生劈開,氣機鼓蕩之下,雨水竟然是迅速蒸騰,蕩起陣陣白氣。


    而在雨幕之後,蔣禮帶著詭異的笑容出現在少年身前,不等少年驚駭之時,許嶽猛然衝出,槍尖紅芒一閃而逝,長槍在雨水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擋下了蔣禮的一記匕首。


    “兩個打一個?你當我許嶽不存在?!”


    雙手持槍,許嶽隨即單手一擰,槍身旋轉不停,在雨水中化作一條水行蛟龍,張牙舞爪的朝著建立麵門而去。


    而另外一旁,馬懷流如何能夠讓他好過?數百斤開山巨斧在他的手中輕如鴻毛,使得遊刃有餘,每次劃過都帶起一陣風聲。


    而這一次,這一斧重重的砸在了許嶽的瀝血槍之上,後者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槍杆流下,濕滑無比,長槍險些脫手而出。


    許嶽緊咬牙關,槍杆砸在胸膛之上,竟是不覺口中一股甘甜,隨即努力咽了下去,朝後倒退數十步,長槍杵在地麵之上,這才堪堪挺住了步伐,這一擊有力開千鈞之勢。


    反觀另外一邊,魏子庚手中長刀刀勢不減,輕功步伐詭譎異常,一身推窗望月追雲式令他每每陷入困境之時都可逃出生天,而蔣禮匕首緊追少年身後,猶如活物。


    蔣禮尚且是講理,若是不講理之時,又當如何?


    想到這裏,魏子庚心念一動,身後長劍顫鳴不已,雙指在腰間葫蘆一刷,葫蘆口飛出一道黃色符籙,雙指夾住符紙,以氣機引燃。


    “風雷號令敕,萬裏鬼神驚!”


    蔣禮麵露驚愕,步伐略有停頓。


    “神霄符籙派?你是泰山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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