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城,城主府大堂。


    大堂內,城主葛潯從座椅上站起身,揉了揉腰,走出座位,喚過小廝讓其去給自己打一壺酒。


    扭頭看著桌案上那一大疊狀紙,默然無言。


    不一會兒,小廝打得酒來,呈於葛潯,並言問城主大人要酒具否?


    葛潯沒開口,接過酒壺,就揮了揮手,將小廝打發走。


    提著酒壺,拾梯而下,下至下方,葛潯就地一屁股坐在身後台階上。


    歎了一口氣!


    後抬手將酒壺送至麵前,兩片寬厚嘴唇噙-住壺嘴,喉管上下蠕動。


    半晌,可能覺得噙著那纖細壺嘴喝酒忒不爽利!


    便將壺嘴吐出,伸手撥掉酒壺上方壺蓋,壺身傾斜,酒水嘩嘩,擁擠而下!


    遠觀之,比之長鯨吸百川不遑多讓!


    “爽快!”


    葛潯將酒壺擲於一旁,道了一聲。


    “他奶奶的!”


    葛潯身體後仰,斜靠台階上,抹了一把臉上酒水,環視一下後,切齒道。


    堂內胥吏們見葛潯如此,俱眼觀鼻,鼻觀心,隻當作不曾看見。


    畢竟幾日前,城主府發文稱城主大人坐鎮府堂,為民撐腰以來,鳴冤鼓都換了兩個了。


    每日熙熙攘攘,俱是來告狀的!


    原本胥吏們以為如此多的百姓前來,肯定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畢竟自己這些官差們之前多少也有點作為,城內還不至於糟糕到處處有冤的地步。


    但隨著案子一個接一個的開審,胥吏們臉色俱都不由的紅了起來。


    太多醃臢事了!


    這時,之前去給葛潯打酒的小廝又從門口進來,走至葛潯身邊,言語了幾句,


    葛潯聽完,點點頭,讓其將之請來。


    小廝領命前去。


    葛潯隨後站起身,打了個酒嗝,伸手拍了拍衣服,隨後震散渾身酒氣,回到堂中央主位坐下。


    不一會兒,小廝領著兩男一女入內,一個身形端正,一個神情不羈,一個靚麗中帶點粗野,粗野中帶點秀氣。


    三人正是崔平、丁寧、拓拔雲青。


    葛潯抬頭見迎麵走來的三人,忙起身迎去,邊走邊道:


    “崔小弟!丁老弟!還有拓拔姑娘!傷勢好些否?”


    接著又道:“唉!本來想著料理完事務,就去要去探望你們一下,不曾想竟忙到至今,也沒能脫得開身!反到你們先前來見我這把老骨頭了,罪過!罪過了!”


    崔平接住葛潯抱過來的胳膊,道:


    “我等傷勢俱已好轉,城主大人不必再對此掛懷了!”


    “甚好!甚好!”


    葛潯滿麵笑意的道,搭在崔平胳膊上的雙手輕拍了拍。


    “來人!奉茶!”


    接著葛潯衝一旁喊了一聲。


    崔平聽見,連忙推遲,道:


    “城主大人,我等今日前來,是有事要與城主您講一下,講完就要走,不必如此麻煩了!白白浪費一壺茶,總歸不美!”


    “哦?何事?”


    葛潯好奇問道。


    “今天我等三人前來,是很您告別的。”


    崔平正色道。


    聽見崔平言語,葛潯輕“嗯?”一聲,後道:


    “怎麽啦?是在為兄我家裏住的不習慣麽?”


    “不是!不是!您多想了!住的很舒服!”


    崔平趕忙言道。


    “那是何故?”


    葛潯又問。


    “小弟三人原來此城中,隻為買得一柄佩劍,好作防身之用,不曾想在此地倒生出許多事端,以至於原本的計劃,也隨之耽擱了許久,今已無事,也該踏上途程了。”


    崔平如實答道。


    “小弟欲行何事?有用的著兄長的地方否?隻管道來!為兄我必當竭力!”


    聽完崔平的講述,葛潯問道。


    “無甚大事!兄長莫要擔心!隻是小弟與丁哥俱出身僻野,對花花之外界有許多好奇之心,又聽聞北齊國之君山書院對外公開,有教無類,想著去瞧上一瞧,修習些學問!”


    “原來如此!”


    葛潯道了一聲。


    接著又道:


    “小弟等既有如此誌向,為兄我也不好阻人前程,這樣吧!小弟你等此去北齊,想來盤纏之物必不可少!等下我讓小女送來百金,小弟你們以作沿途路費之用。”


    崔平聽見葛潯要送自己等人百金,便要推脫,剛欲張嘴,葛潯就道:


    “莫要推委!崔小弟你與丁老弟同拓拔姑娘都是我葛潯的大恩人,葛某隻是贈送些許錢財,就莫要推辭了!”


    崔平見葛潯都如此說了,隻好點頭收下。


    見崔平點頭,葛潯又言:


    “小弟!如今天色尚早,不如為兄擺一送別宴,為你們餞行如何?”


    崔平聽聞,剛想推辭,大堂門外,鳴冤鼓就咚咚響起。


    而一旁葛潯欲拉崔平的手懸停在半空,麵上張口無言。


    半晌,葛潯麵帶愧疚,道:“小弟!兄長招待不周了!”


    崔平言:


    “哪裏!哪裏!小弟就不再耽擱兄長辦公了,就此告退!我們山水有相逢,有言再會!”


    崔平衝葛潯拱了拱手,一旁丁寧與拓拔雲青也從之。


    葛潯伸手拍了拍崔平的肩膀,道:


    “好!山水有相逢!再會!”


    —————


    天色青白雜糅,蒙蒙細雨連之不絕!


    略顯泥濘但勝在平坦的田間小路,一襲紅衣伴著一頭驢子其上而行。


    當然紅衣與驢子旁還跟著一個腆著臉混酒喝的矮小老頭。


    “來,周姑娘!給老朽上一壺酒!”


    矮小老頭小跑著跟上牽著驢子的紅衣小姑娘,扭頭道。


    紅衣小姑娘一手牽著驢子,一手晃當一下手中酒壺,提起微微淺嚐一口。


    聽見了矮小老頭的言語,但絲毫不為所動!


    見自己的言語,於紅衣小姑娘左耳進,右耳出了,矮小老頭便立馬換了一種口氣,道:


    “周姑娘,贈老朽一壺酒如何?”


    紅衣小姑娘周灼蓁瞧都沒瞧他一眼,提起酒壺,飲了一口後,將酒壺向後拋去。


    矮小老頭瞅見,道了聲,“謝謝仙子了喂!”


    就立馬尋酒壺而去。


    酒壺入手,矮小老頭就順勢坐在地上,不過麵上卻露狐疑之色!


    忙打開壺蓋,順著壺口往內瞧了瞧,狐疑之色便變得更濃了幾分。


    趕塊抬起酒壺就往嘴裏倒,半晌!連一個酒滴都沒有滑進嘴裏。


    驀然大怒!


    “周灼蓁!今生今世我胡三漢就纏著你了!”


    前行的周灼蓁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前方的矮小老頭,臉上的厭惡毫不掩飾!


    提起又取出的酒壺,猛地大灌了一口酒後,凶狠的道:“打斷你的三條腿!”


    胡三漢頓時感覺胯下涼颼颼的,不過抬頭看到周灼蓁又提起了酒壺在哪豪飲,


    便咽了口唾液,計上心來。


    一個蹦噠從地上躍起,急速來到周灼蓁身前,再一個蹦噠就要去搶那周灼蓁手中酒壺。


    不過在手掌就快要摸到酒壺時,一隻纖細的手掌從天而降,一下子印在了胡三漢的腦門上。


    別看纖細手掌柔嫩無骨,但任由胡三漢怎麽用力蹦噠,都像是安安穩穩的待在原地。


    按著胡三漢腦門的周灼蓁,看著眼前雙手亂揮的小老頭,一雙狐狸眸子開口變得魅惑起來,柔聲道:


    “別在跟著我了好不好?”


    胡三漢雙手的動作突然放慢了點,後猛然又快了起來,開口斬釘截鐵的道:


    “不行!”


    開玩笑!不跟著你上哪找酒喝?


    雖然也喝不到多少,但聊勝於無嗎?


    小姑娘家家的!竟敢魅惑老夫!老夫有這麽大的魅力嗎?


    想到此處,胡三漢有些傻樂嗬!


    “那就滾吧!”


    聽見胡三漢的回答,周灼蓁眼神迅速變換,手掌驟然發力,推著胡三漢的腦門,向後拋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朽長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騎驢的白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騎驢的白衣並收藏不朽長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