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光,等了我十年你不累我都累了。”寧雅詩將顏舒舒的話作了小小的改動。


    此話一出,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寧雅詩正在思忖如何打破冰點,沈立言就在這時出來了,於是寧雅詩一個箭步躥到他眼前,對李晨光說,“我男朋友,你別再等我了。”


    後來,沈立言還真成了寧雅詩男朋友。而李晨光好像從寧雅詩身邊消失了。


    她衝出門外,天空烏雲密布,六月的南方,大雨將至。若現在外出定被淋個濕透,可礙於尊嚴又不能折回去拿傘,推開那扇門,你便輸了。


    十七歲,乖張、倔強、死要麵子,這便是她,有著不討喜的性格和不屈服的頭顱。


    她怨恨的眼神似要吞噬了那扇門。十分鍾,屋內仍沒動靜,依舊隻傳出激情澎湃的足球解說詞,“好……準備一個射門……”。


    他沒有追出來,她的希望就此落空。


    天空開始轟隆作響,她心一橫衝了出去。沒有目的地,沒有終點站。夾著人字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心像大雨將至,那麽潮濕。


    街口的咖啡店門窗大開,有零星的客人進進出出,她握緊手中那張皺巴巴的二十元,抬頭走了進去。咖啡濃烈的香氣襲鼻而來,她微微皺眉。實際上寧雅詩並不喜歡這種像蜜似兒的稠烈的香氣甚至是有些討厭。你喜歡茶,淡淡的香,淡淡的苦,淡淡的甜,不濃烈,不急不燥,平和淡然,俯瞰人間。然而,你卻是咖啡般的女孩,過著咖啡般的生活,你渴望的平靜像空中的白雲,飄來飄去卻總停不到你眼前。


    服務員問她要什麽,她陷入沉思,半晌,說:“隨便。”表情認真。


    服務員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二十出頭的年齡,是個好看的男生,“那就隨便。”


    窗外大雨忽至,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豆大的雨劈裏啪啦地砸向玻璃,那種不顧一切的姿態讓你自愧不如。


    雨中走過一對母女,媽媽悄悄將傘偏向女兒,自己濕了半邊肩膀。


    自然而然,寧雅詩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努力去搜索記憶中媽媽為自己撐傘的畫麵,奈何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記憶缺失還是它根本不存在。


    眼淚在眼眶氤氳,你昂起頭將它們逼回心裏,閉眼深呼吸。


    “其實,眼淚流出來才不痛苦。”男服務員不知何時端來了咖啡,放在你眼前,白褐色的飲品清透見底,一點兒也不像咖啡,倒像那你愛極了的茶。


    她輕啜一口,明顯的茶味,男服務員靠在咖啡台上衝你友好的笑,寧雅詩並未以友好的笑回贈他。她不習慣和陌生人顯得那樣親近,笑容對你來說是個奢侈品。媽媽走後,她便少了笑顏,固執地將自己鎖在塵封的密盒,別人進不來,她也拒絕出去。


    雨下了將近一個小時,仍然沒有要停的意味,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清茶。


    “我們要關門了。”男服務員溫和對你說,她猛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李晨光也是這樣溫和的哄她吃飯睡覺。


    〝沒傘?家在哪兒?我送你〞


    她漲紅了臉,不說話,自己的窘境被他人了然於目,著實在是讓你難以釋懷。


    陰沉的大雨讓五點鍾從夕陽西下變成了昏暗低迷,一陣風吹來,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最終她讓男服務員送自己回家了。因為一個邪惡的念頭突然躥進你的腦門。她想讓他看見讓他知道自己的不爭氣。


    可是再次看見李晨光是二個月後,寧雅詩和沈立言吵架了,一個人躲在學校音樂室裏聽歌。


    為什麽吵架呢?寧雅詩想起來都覺得莫名其妙。


    她是真沒聽清楚沈立言說的是蒼井優還說蒼井空,便問他,“你到底喜歡蒼井優還是蒼井空啊?”


    沈立言便不理她了。


    “不會是蒼井空吧?”寧雅詩叫道。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向他投來。


    沈立言狠狠瞪向寧雅詩,“臉都被你丟完了。”說完,扔下她一個人走了。


    小心眼兒,寧雅詩這樣想著便一個人在校園裏晃蕩,見音樂室沒有人就躲進去聽歌。


    還是有點難過的,就這樣唄男朋友嫌棄了,還扔下她不管。


    李晨光出現的時候,寧雅詩都快睡著了。隻見一張臉在麵前搖搖晃晃,寧雅詩驚醒,“李晨光。”


    李晨光甩甩剛剪的發型,“有沒有更帥。”


    寧雅詩噗嗤的笑出了聲。


    音樂室有一架鋼琴,李晨光說,“我彈鋼琴給你聽,你隨便點。”


    “你會彈鋼琴?”認識他十年還真沒發現他有音樂方麵的造詣,“我要聽貝多芬的月光曲。”


    “好。”李晨光立了立衣領,打開琴蓋準備彈。就在這時,沈立言來了,他說,“能不能別每次都躲不一樣的地方,很難找。”他寵溺的揉揉寧雅詩的頭發,完全忽略了李晨光的存在。


    按理說李晨光應該很生氣地搶過寧雅詩在揍沈立言一頓,可當他準備這樣做時,卻發現寧雅詩笑得比中了頭獎還開心。他從沒見過她這麽開心過。這大概就是喜歡吧,寧雅詩喜歡沈立言,所以為他難過為他高興。


    李晨光開始交女朋友,並不是他不想等寧雅詩了,而是想讓她安心。他還是會以各種奇怪的的理由出現在寧雅詩和沈立言之間,並不是破壞他們的感情,而是監督沈立言有沒有履行對寧雅詩好的義務。


    他們經常拌嘴,可就在反反複複的吵鬧中大學時代結束了,他們也沒有像其他情侶一樣畢業分手。


    李晨光知道他們很相愛,可他還是舍不得放棄。所以他告訴自己,除非寧雅詩結婚否則他就一直等下去。


    “你這又是何苦呢?”沈立言這樣問過他,他搖搖頭,“不知道,可能這就是命。”


    其實,李晨光是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執著。他隻記得十歲那年矮小的自己被人欺負是寧雅詩喊了聲“老師來了”救了他,在寧雅詩大義凜然地幫助她時,他就下了決心要永遠對她好。而自己對寧雅詩的感情也許就是這樣從年少時的感激到十六七歲的喜歡再到二十歲的愛最後成了二十八歲時的執念。


    又過去了八年,寧雅詩要結婚了,和沈立言。而李晨光成為了名震a市的大廚師,講來也好笑,原本學土木工程的他畢業後竟成了與自己專業完全不相關的廚師。也許是大二那兩星期當切菜小弟與廚房培養出了感情。


    看,世事就是如此。要有那機緣兩星期都能產生感情。可沒有機緣即便是十八年讓等待生出愛情的花。


    還是會有不甘心的,不過像柯景騰說的,當真正愛上一個人時,隻要她幸福自己也會幸福。李晨光知道寧雅詩從少女思春起就想談一次一生的戀愛,所以他等她。不說喜歡不說愛是不想寧雅詩在自己麵前會有壓力。在沈立言沒出現前,他一直相信寧雅詩終會和自己塵埃落定。她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關於未來有怎樣的憧憬及所有一切自己都是最清楚的,所以他們一定會在一起。可是他忘了彼此太過熟悉是做不了戀人不會在一起的。


    寧雅詩婚禮那天,李晨光沒有出現。他打電話給寧雅詩,說,“能聽我唱首歌麽?”


    寧雅詩知道虧欠李晨光太多了,所以不論化妝師怎麽催她,她也不理,而是安靜的聽李晨光唱歌。


    他唱的是劉若英的《我們沒有在一起》,其中有一句歌詞是,時間走了,誰還在等呢?


    寧雅詩終於沒忍住流眼淚了,她知道這個等了自己十八年的男孩再也不會等自己了。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傻兮兮的李晨光如此遷就自己,即便是沈立言也不會。他們終於要說再見了。


    寧雅詩和沈立言交換婚戒深情相擁時有人按下了相機的快門。沒錯,是李晨光,他悄悄的來了,躲在人群中拍下他們的照片。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回到家,他把照片傳入電腦,將沈立言ps成了自己,然後閉上眼開始聽歌。恍惚間他又看見了十歲的寧雅詩,她擰著麻花辮大氣的說,“別怕,我保護你。”


    我們總是把一些平凡的小事刻意渲染成世界末日來臨般的悲壯,以為這就是獨一無二,這就是青春應有的顏色。其實,現實的生活不必誇飾,也自有美妙之處。不要把自己一時誤解的眼前事當做血海深仇,也不要把他人的好當做理所當然,即使是父母。


    黃加發繼續娓娓道來:“以前沈立言也跟ytt有密切合作,但最後他還是劈腿了,阿光為了幫寧雅詩出一口氣,就說以後再也不會啟用他,後來沈立言去闖電影圈,之後,沈立言就和ytt終止了合約。阿光覺得虧欠了寧雅詩,所以每次都為她量身定做角色,這次沒有,因為前段時間阿詩說想歇歇去一個長途旅行,這些年來,阿光還沒結婚,始終是對這段感情放不下。網民都說阿詩絕對有資格拿視後,可惜她誌不在此,阿光曾經找她做女一,但她說女二拍起來更輕鬆沒那麽累。”


    淩雅健聽完故事有些鼻酸,是啊,自己雖然沒拍過拖,但是仔細想想,一段感情怎麽可能輕易說放下就放下呢?想著想著,又想起了自己對容嘉言多年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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