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蒼咬牙切齒看著眼前人,衣袖下的拳頭越握越緊,“祁忘憂,你這是何意?”


    忍九若無其事收回長鞭,不緊不慢地走到嚴蒼前麵,擋住了他的去路。


    “反正他注定是要死的,參加武林大會又有什麽意義呢。”忍九抬眸看向嚴蒼,聲音輕飄飄的,眼中似乎還帶著盈盈笑意。


    沒有人注意到她緊握血紅長鞭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也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脊背筆直到僵硬。


    忍九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怎麽樣的,或許是激動或許是緊張或許是迷茫,她不清楚,也沒法思考,這混雜到一起的感覺差點把她逼瘋。


    她緊繃著身子,像不得不發的箭在弦上,屠戮一切的戾氣難以抑製的騰升,無忘心經不受控製運行,這一切都該死,包括她自己!


    她垂眸,擋住眼中一閃而逝的血紅暗芒。


    “你這話什麽意思!”嚴蒼麵不改色,心裏卻越來越慌,難道祁忘憂知道了?!


    他扭頭看向華東翰,接著說,“還是你武林盟心胸狹窄,見不得別人奪冠!”


    華東翰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並沒有接話,轉而扭頭看向華紹,眼神疑惑。


    “嚴伯父這話有失偏頗,既然你問我孫宇康為什麽要死,那我就回答你,急著扯上武林盟做什麽?”忍九閉了閉眼,壓下心中戾氣,微抬下巴,掃了一眼在場之人,又看向嚴蒼。


    嚴蒼冷哼一聲,“那你最好說個明白,我可不信天蟄教和武林盟都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嚴蒼直接把正派之首和第一邪教等同而論,讓在場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武林盟的人。


    “嗬,自然會讓他死的清清楚楚。”忍九沉聲說道,“十年前,你為了搶奪祁家山莊的無忘心經,指示五毒教害了祁家山莊滿門。”


    “你胡說八道什麽!祁忘憂你有什麽證據?”


    忍九看了他一眼,“然後以此為把柄暗中操控五毒教替你做事,欺壓搶奪醫行遺徒,在兀林偷襲小微門派霸占資源,和風殺門勾結陷害正道門人,為泄私仇攻打琳琅閣,暗中設計殺害玄青大俠,還有”


    “難道隻憑你一麵之詞嗎!”嚴蒼不敢再聽下去,連忙打斷她。


    “你既然這麽著急想要證據,我就給你證據。”


    嚴蒼握劍的手有些不穩,他扭頭去看華東翰,哪知道華東翰低著頭根本沒有看他。


    “你簡直是妖言惑眾!到底是邪教教主之徒,你以為大家會被你愚弄嗎!”嚴蒼迫切想要拉攏人心轉變局勢,可誰知這話一出本來還在觀戰的人紛紛低下了頭。


    “嚴教主既然說是誣陷,又何必怕她拿出所謂的證據。”金玉言突然開口,吸引了眾人目光。


    也讓華紹剛準備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金玉言雖然低調,但是金家在江湖上地位顯赫,他的低調反倒讓他多了一份神秘色彩。


    忍九聞言也抬眸看了過去,金玉言始終看著她。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淺淡,神情平靜,但是聲音格外柔和,像極了月色下的溫潤白玉,不染塵埃,不沾世事,獨居一隅的溫柔從容。


    忍九沒來由的平靜了下來,心中的戾氣似乎散了一點。


    “嗬,嗬,赤星流不愧是赤星流,惹得左息九神魂顛倒不說還能讓金家少主為你說話!今天我若不為民除害,改日武林正道必將毀於你這個禍水手上!”言罷,嚴蒼拔劍而出,直衝忍九而去。


    忍九輕功後撤,姚炟提劍而上,劍鋒相撞,姚炟不是嚴蒼對手,卻也遲遲不讓。


    “姚炟!難道你也被這個妖女迷住了不成!”嚴蒼氣急敗壞。


    華紹聞言看了姚炟一眼,手指微握,神色不明。


    “師父為何不敢看看證據!”姚炟目光依舊冷漠。


    嚴蒼揮劍而出,卻沒舍得下死手,隻逼得姚炟後退數步。


    他沒有去管姚炟,而是執劍對準忍九,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妖女不死,天下將亂!劍霄門徒,斬滅妖女,拯救蒼生!”


    “我看誰敢。”華紹微微上前一步,依舊一手負於身後,表情平靜,不怒自威。


    在場的劍霄門徒猶豫不決,紛紛看向宇文赫。


    宇文赫也不清楚現在情況,他走到姚炟身邊伸手扶他,卻被姚炟躲開。


    宇文赫也沒在意,他知道姚炟向來不喜歡別人碰他,“你怎麽樣?”


    姚炟搖了搖頭,“沒事。”


    宇文赫走到嚴蒼身邊,臉色凝重,他看向忍九,聲音依舊溫和,“祁姑娘不可妄言。”


    忍九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她和左息九出遊那天,在路上碰到宇文赫和周風意,當時周風意說的話她不曾在意,現在想想……


    “玉清劍,這與你無關。”忍九眼神複雜。


    “既然是我劍霄門事,我不能坐視不管。”宇文赫微微上前,是防備的姿態,將嚴蒼護在身後。


    嚴蒼扭頭看了華東翰一眼,心一沉,直接推開宇文赫走上前,“你們以為左息九會多寵愛她嗎?嗬,真是可笑!當年可是祁家害得左”


    華紹手指微頓,眼中閃過殺意。


    “嚴門主要的證據,我這就給你!”章越也突然帶陳揚出現,打斷嚴蒼的話。


    忍九不懂嚴蒼剛才說的話什麽意思,但是現在也不適合去問。


    嚴蒼看到章越也的時候猛然回頭瞪向華東翰。


    華東翰麵不改色與他對視片刻,“章越也,說清楚怎麽回事?”


    章越也將嚴蒼這些年所犯罪行一一道來,證據確鑿,眾人嘩然。


    嚴蒼倒是出奇的平靜,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劍霄門人一時亂了心神,紛紛目光詢問宇文赫,卻沒有得到答複。


    宇文赫自然不清楚這事,他看了看章越也,又看了看不動如山的華紹,心中也對事情有了一些理解。


    隻是他很難相信,也無法抉擇,一方是人間正道,一方是待他如親生的師父,忠孝仁義難全!


    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


    陳揚父親知曉一日受製於人,終生將受其脅迫,將嚴蒼指使他做的事情全都記錄了下來,也早早將陳揚和陳小小送出五毒教,找了兩個和他們兄妹一般大的乞兒假扮他們兩人。


    不會有永恒的沉默,變本加厲的欺壓隻會適得其反,在嚴蒼命令五毒教攻打天蟄教之時,陳揚父親憤而拒絕,一怒之下說出了要將嚴蒼所做所行告知天下,惹來滅頂之災。


    嚴蒼當然知道斬草除根,卻不知道五毒教留有後手,餘了兄妹二人。


    忍九看了陳揚一眼,依舊是俊朗清秀的少年模樣,隻是他握劍的手背青筋明顯,眼眶也微微發紅。


    她收回目光,握了握手中的血紅長鞭,“嚴蒼,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嚴蒼抬頭和她對視,眼神平靜幽深到詭異,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略顯僵硬地扭頭看向華東翰,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我當然有話可說!”嚴蒼低低笑了起來,越笑越瘋狂,笑聲漸止,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又像是毫無所謂的開口,“好一個狡兔死,走狗烹!華”


    他話音未落,章越也突然出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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