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地上卻終於抓住自己武器的老人,此刻是不是後悔了?有年頭的太平日子似乎會把人的心誌鬆懈下來,又因為與冷然一見如故,不由勾出舊日行當的癮頭,不免多說了幾句。


    其實他也夠小心,做了必要的防備,但顯然是自欺欺人,連人都驚動了,鬼焉有不知之理?


    現在,他寧願趴在地上,生存的本能告訴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但心內全是懼意,不由得浮想聯翩,把所知道的被偷色後的慘狀像放電影一般,過了一遍快鏡頭。這些死人中,據說有的還是便衣,這鬼犯下的案子,如何查得了呢?


    老人歎了一口氣,揉了揉沒有嗅覺有點大的鼻子,很自然地又去想,最近一起偷色事件。


    那是在一年多前,也是一個大雨天,鎮上來了一個外地人,逢人便打聽十年前的往事。這個外地人偏偏也怪,竟不打傘,淋了一身的落湯雞樣,來來回回在鎮上奔走了一天。最後,又回到賴老四的家門口,好心的主人心一軟便讓客人進屋躲雨。不想這個外地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而孤身的賴老四次日則被人發現死在了床上,同樣被偷了色。


    “像,有點像……”老人不由地喃喃起來,沒有幾根頭發的腦門開始滲出大顆的汗珠。他是不是猛然記起那個外地人有些像冷然呢?還是此情此景就是一年前的一個翻版?


    老人無奈地閉上了雙眼,腦海裏忽然浮現出死去老伴的容顏。“罷了,罷了……”他抖抖簌簌地爬起來,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雖然回天乏術,老人還是徑自去開了堂屋裏的燈。燈亮了,他的臉色有所緩和。也就在這時,他那還好的聽覺聽到了裏頭似乎有燒柴禾的聲音。


    往堂屋裏麵走,是一大間堆放雜物的儲藏室,留了一條狹長的通道一溜到底。再上一個台階,走兩步便到了去二層的樓梯口。而斜斜的木梯下麵,右拐筆直走是廚房。


    現在,沒有走進廚房依在門柱上的老人,整個人呆住了。竟然有人在燒飯,天底下居然有如此離奇的事情。


    燒飯人的臉,老人一時無法看清。因為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正對著灶前低垂了頭,卻不時會小心翼翼地添些柴草。


    不知道是不是老人不願意清醒過來?雙方僵持了許久。終於,那個燒飯人緩緩地轉過臉來,皮笑肉不笑地說:“可以開飯了。”


    僵直的老人更是張大了嘴,麵前的這個人竟然是剛才一直不肯出聲的阿炳。換作平日裏,威嚴的老人早該暴跳如雷,拐杖隨時都會呼嘯而去。可現在,卻隻有軟綿綿地望著他的份,他的身上似乎種下了神秘的力量。


    阿炳當然犯不著,再去惹怒老人,徑自揭開了鍋蓋,拎起一把大勺,往熱氣騰騰的鍋裏就去舀了起來。


    等熱氣散去,老人方才看清兩隻早已準備好的碗裏,都有一根好大的肉骨頭,顯擺似的露在外頭。


    阿炳神情專注,眼裏放著精光,似乎在欣賞自己難得烹調的美食。忽然,他頭也不抬地說:“可以吃了。”也就不再招呼老人,伸手抓起肉骨頭,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還在外頭、沒有開吃的老人跟著就吐了,吐得一塌糊塗,似乎要把腸胃都吐出來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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