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朱白羽低沉問話的聲音,路遺側目:“你也知道鳴風派?”


    但不待人回話,他又反應過來,如今的鳴風可是江湖乃至朝堂的第一大派,放眼整個城陽,甚至整個晉朝,不知其名者,才在少數。


    隻是,為何這女人會突然有此一問?


    朱白羽看他神色迷茫,輕哂笑道:“也是,鳴風子弟,哪怕燒火的雜役,都難掩尊貴氣韻,就你這寒磣模樣,又怎能跟他們扯上關係!”


    “扯不扯得上關係,你說了不算,我隻知道,現在你們這麽多人的性命,可都掌控在我這窮酸落魄漢的手中!”


    “呸!歪門邪道!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們打!”


    “我是歪門邪道?”路遺好笑地揚手指了指朱白宇身側的片片綠袍,“就算如此,你們以多欺少,也好意思說我手段卑劣?


    廢話不要多說,給你們一個機會,講清楚那冰橋究竟有甚古怪,否則莫怪我使出更陰毒的招數!”


    從懷中取出圓頭短箭,路遺將視線落在朱白羽白皙俊俏的小臉上,更向前靠近了些。


    他伸手捏握住女子的下巴,陰測測歎道:“雖然你不如那個王八蛋長得好看,但也算有幾分姿色,相信你一定不想就此變成個醜八怪,給你三個數,說吧!”


    一邊恐嚇,路遺捏握的一根短箭已經抵上朱白宇滑嫩的左頰,箭頭雖然無仞,可要挫骨,倒也不是難事。


    不過他沒有真想把朱白宇毀容,隻是利用全天下的女子沒有哪個不愛美的心理,小詐一回。


    他不介意被罵作無恥之徒,蛇蠍如婦,畢竟兵不厭詐,隻要能達到目的,哪裏還管得了上不上檔次。


    “一……”


    “二”字未出,當朱白羽感受到抵在自己側臉上、隱隱傳來的刺痛中帶著高熱的力度,再不齒路遺的行為,也隻能老實作答:“那橋……殺一人,便隻能過一人,否則一入橋心,便會冰碎墜穀而亡……而且,它隻能在崖間維持半盞茶的時間……”


    “既已掌握了規律,那為何方才,你自己不過去?奉勸你,莫要隱瞞!”


    說著路遺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圓頭短箭已經開始變紅,甚至微微冒出來一股白煙。


    朱白羽感覺自己的皮肉似乎都被灼燙出了焦糊之味,害怕得眼眶都有些濕潤。


    她顫抖著聲音,心虛羞恥又憤恨不甘地同路遺解釋,“因……因為……我不想死!我要做……朱家寨的寨主,不能讓自己的性命……受一丁點威脅……”


    聽她如此說法,路遺神情微驚,晃一眼周遭麵色沒有變化、似乎早就習以為常的綠袍男子們,緩緩鬆開了鉗製朱白羽的手。


    看路遺將圓頭短箭收回包袱,朱白羽大大鬆出一口氣。


    可就在她閉眼將氤氳在眼眶裏的淚水擠落之時,路遺側身疾行兩步,便將寫有“朱白羽”三字、幾乎滿裝的箭筒從那名綠袍身上扯了下來。


    搶過箭筒,路遺悠悠地取出其中一支,將剩餘的一並扔給丁三兒之後,就又回到朱白羽身邊。


    他一邊專注地以指腹測試箭仞的鋒利程度,一邊平靜淡然地說道:“你不想死,便讓別人替你犯險,朱家寨也好,牛家幫也罷,若被你掌權,隻怕沒得好了!”


    說完,路遺收回專注在箭仞箭杆上的視線,毫無遲疑直接往女子高隆的胸口紮去。


    隨著“撲哧”聲落,他又用力往裏推進了幾分。


    須臾一瞬,原本還在慶幸的朱白羽,胸前已經暈出一朵比血色更濃黑的花,她瞳孔驟縮,唇角血湧,都來不及驚呼質問,便失去所有氣力倒在了地上。


    彎腰將箭拔出,起身後,路遺神色冷漠地瞥一眼已經氣絕的女子,和她身側仍舊無法動彈的綠袍男人們,動作十分麻利地將他們手中的箭取下,放進了自己的箭筒。


    “走吧!”


    直到路遺走回丁三兒身邊,向來精明的他卻仍舊傻愣愣地,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路遺也沒解釋,叮囑把東西抱好後,就用先前的辦法,將丁三兒也扔了過去,自己則沿冰橋到達對岸。


    料想那些綠袍沒了兵器,又不用再為朱白羽賣命,不會愚蠢到來尋自己討債,一過冰橋,路遺便用半魂五菱塔解除了他們身上的術法。


    照理他應該立即同丁三兒去追黃止,但路遺沒有。


    先前有箭穿越峽穀射向黃止,被躲掉後,又有一名綠袍過橋,黃止被那人追著不知跑去了何處。


    路遺將自己身上裝了半筒的箭一並甩扔給丁三兒,讓數數共有多少支後,就四望著迅速走了開去。


    丁三兒險險接過箭筒,齜咧著嘴疑惑地望望路遺漸漸走遠的背影,強忍住想要問他去往何處的衝動,老實聽話地半蹲半跪在地上開始數箭。


    避開丁三兒及對麵崖畔眾人的目光,路遺在石院外尋到一堵矮牆靠了過去。


    盤腿坐好後,他迅速將五菱塔取出,端立於掌心。


    待閉眼無聲念出一長段咒語,他身周開始發光,一股亮白之氣從他頭頂不斷冒出,在四圍繚繞一陣,直到不再有氣外湧,才急聚成束驟然鑽進塔裏。


    當所有的白氣入塔,路遺身上的光逐漸暗淡,與此同時,五菱塔開始發紅發熱。


    又將盡一炷香的功夫過後,路遺方才感到自己的魂識隨著天地元氣,漸漸升騰入空。


    地塹周圍的景象毗連成片,在他眼前展現,接著是石林、以及旁路所向的石洞石湖,甚至更多更遠的地方,也都能看得無比清晰……


    但他沒有任由自己的魂識亂飛,而是直接往石陣入口退去。


    如果他沒猜錯,入口附近一定有顯示比賽實況的東西,他隻要按照其上所示,去尋找現在持箭最多的人,便可節省許多被元冒、朱白羽他們,以及啟用五菱塔窺視天地浪費掉的時間。


    雖然他暫不清楚自己手中有多少支箭,但毫無疑問遠不及總數的一半,所以他必須另想辦法。


    舞弊固然可恥,路遺卻絲毫沒有壓力,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不過比別人多了解一些賽況,又沒用術法殺人搶箭,算不得作假。


    而且比賽規則裏也沒說不得使用法器、詭變之術,即便說了,與自己的性命相比,規矩又值幾個錢?


    隻不過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選擇避開眾人的目光,否則真要有人告發,解釋起來便會沒完沒了!


    尤其,就他所知,這半魂五菱塔的來曆,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換句話說,是他的師父柴無悔,用了些非正常的手段,將這東西弄來給他做了法器。


    不光是他,車思病的虎嘯錘、佘初的燕回針,也都多多少少存在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他除了五菱塔,另有一樣寶物,便是先前用來威嚇朱白羽的圓頭短箭。


    那三支箭,看似普通,沒有任何用處,其實由龍骨製造而成,無須引弓,借由念力,便可在空中自由飛行,無所不往。


    箭端無仞,卻仍可傷人,且不論多厚的石牆鐵壁,都能一瞬穿透,還不留一點痕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問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忘機奶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忘機奶奶並收藏問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