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路遺誤會自己別有所圖,丁三兒倒也不急著解釋,嘿嘿一笑,似乎應了路遺的說法,“小路兄弟你這般厲害,我哪敢啊!”


    路遺嚇得趕忙後退一步:“你說不敢,也就是果然有想法?!”


    見他誤會更深,丁三兒這才搖頭擺手連道沒有,後為寬路遺的心,便岔開話題問牆上的血跡有何古怪。


    “你沒覺著他們的朝向有點不對?”


    丁三兒細細盯著牆上的血痕和血掌印瞧了一會,沒有發現問題,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人受了傷,若要逃命往前,這牆上的印跡,當往前斜才對,可它們卻都往後,還有,這掌印,拇指在左在下,很明顯,他是從那邊來的!”


    路遺說著,伸手指了指他們的前路,路的盡頭分成了兩道岔口,皆不知通往何方。


    丁三兒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然而他們方才過來,並未撞見過任何活人,隻在石室裏見著了幾具屍體……


    路遺視線落在左邊的那道路口,神情有些複雜,覺得興奮之餘,又感到事情有些麻煩。


    興奮的是,他可以少費許多功夫去尋薑彌尚之外的另一個目標,根據符意所指,另一個被他視作獵搶對象的人,已經改變原有的行進方向,不斷在向他這處靠近。


    麻煩的是,按他先前以五菱塔窺視所見,除了薑彌尚,其餘幾人均在另外的門境之內,他知道石陣內的道路必定相通,但那人行走的速度極快,中途沒有任何遲疑停頓,似乎是直奔他而來……


    想到這點,路遺不禁托腮自問:“難道,這狩獵場內,還有同我一樣的符道修行者?會不會是昨夜在蓬萊仙棧遇見的那幾個鳴風派人?


    應該不會,鳴風派弟子雖然也有研習符術,但他們更注重修煉內丹以及道家五術之相,不能單單根據是否懂符會符來判斷!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昨天那些人,都姓齊……”


    思來想去,路遺隻能理解為,是那人感知到了他追蹤符意的存在,所以未免被暗算,便主動找了過來。


    預感到會有一場硬戰,路遺果斷吩咐丁三兒,讓他一會打起來的時候,自己找個地方躲好,沒有聽到讓出來的聲音,絕不能輕舉妄動。


    丁三兒不明白路遺為何突然這般嚴肅,但他知道,既然讓躲,便是敵人很棘手,已經沒有依靠的他自然會乖乖聽話。


    重新抖了抖背上的箭捆,丁三兒戰戰兢兢又跟在路遺身側往前路進發。


    轉過拐角,石徑微微變寬,天上飄來一朵雲,將金黃的太陽擋住半邊,在漸闊的通道裏投下一大片陰影。


    然而越往前,路遺的麵色越凝重。


    他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散出的兩道符意逐漸靠攏重合之後,又漸漸散開,並未出現其中一方消失不見的情況。


    也就是說,那人明明與薑彌尚正麵相遇,卻沒有殺他,仍舊不停不歇地向他趕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那人是怕我奪他的箭,所以要衝過來先下手為強,他為何不解決薑彌尚?難到他也隻打算搶箭,不打算殺人?


    還是說,他的目標,根本不是箭?特意來尋我的?”


    怎麽看,這件事都不對勁,路遺初來費縣,在此地根本沒有熟識之人,所以他想不到究竟是誰,甘願放棄比賽也要來尋他。


    但不待他想清楚其中的因果關係,他的腳就不自覺懸停。


    臂上傳來丁三兒拉扯的力度。


    路遺回頭瞥一眼,看丁三兒壯實的身軀竟顫顫而抖,不由皺眉,不過他沒有過多理會,直接轉過視線望向了那個出現在他眼角餘光裏,現正站在他們前路盡頭的男人。


    那人身形瘦長,臉上胡子拉碴,還很多泥斑垢痕,衣物更比路遺穿得還破,不僅破而且髒,一雙光腳也是黑不溜秋,大冷的冬天,黑得見不到一絲受凍的通紅之色。


    路遺不由傻眼,這……即便不拿豁口破碗,也可以確定就是乞丐的人,竟也能入陣參賽?


    如此看來,那冉胖子倒也不是一無可取?至少沒有以貌取人,歧視窮苦百姓。


    但這乞丐匆匆來尋自己究竟所為何事?而且,他先前借助五菱塔窺視場內情況的時候,並沒有見過此人,留在那五人身周的氣息,怎會通過符意從他身上傳來?


    看他這模樣,應該不會符術,甚至連功夫都沒有才對……


    因為太多疑問,路遺此刻顯得有些呆愣,看了乞丐半晌也沒有任何動作。


    丁三兒還拉扯著他的胳膊,整個人依然不住顫抖。


    感受到臂上傳來的異樣,路遺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挖苦丁三兒道:“你那身腱子肉,可是白長的?見個瘦骨嶙峋的乞丐,竟會怕成……”


    話未說完,路遺忽然想到什麽,“你認識他?”


    丁三兒牙齒互相碰撞著點點頭,“他……他就是丐幫第五大長老,劉天齊,人送外號劉齊天,最是蠻橫狠辣……


    隻要他不樂意,哪怕縣令知府都敢出手打死打殘!這費縣城裏沒有人不怕他……”


    路遺不解,甚至還有幾分不屑,“他有甚可怕?受得跟皮包骨似的!”


    對麵劉天齊沒有給他二人閑話饒舌的時間,一把將背上背著的箭筒扔到路邊,不用弓箭,直接掄起拳頭就向路遺衝將過來。


    好在他二人相隔還有十數步,路遺即便看到他展開自己的攻勢,也沒有緊張慌亂,慢悠悠取箭抬弓,準備一箭將他射殺。


    然而劉天齊的速度極快,路遺剛把箭搭在弓上,他人就已經衝到了眼前,一拳頭將路遺掄翻在地,手中的箭弓紛紛脫落。


    落地之前,劉天齊抬腳一蹬,就將它們蹬碎成了十數截。


    不待路遺反應,他的下一記拳頭又猛地揮起,躍空屈膝後,借著向下的衝擊之勢,直接往路遺的左側肋腹部擊去。


    須臾片刻間,便聽到“哢”的一聲脆響,緊接著路遺便仰蜷著身子,噴出一大口鮮血。


    若不是還能感覺到疼,他簡直要以為自己被劉天齊兩拳就給捶斷了氣。


    第二捶落下,似乎覺得路遺必死無疑,劉天齊終於停下自己的攻擊,站起來,後冷漠地俯視著他。


    路遺整個人蜷作一團,劇烈的痛感讓他的大腦一瞬有些空白。


    好在劇痛雖然要命,卻也讓他很快恢複清醒。


    回神之後,路遺的第一反應便是身手去探胸前包袱裏的五菱塔和龍骨箭有沒有被擊碎。


    確定兩件法器暫時都還完好,他吃力地扶住一旁的石牆,掙紮著站起身。


    看著他重新站好,劉天齊漠然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的一條腿已經側後邁出,後膝頭微屈,並握緊雙手,似乎立馬就要展開第三次進攻。


    路遺自知以他現在的狀況,要赤手空拳對付劉天齊根本不可能,即便自己沒有受傷,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這人速度太快,快到連他都看不清楚,即便看清,也沒辦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


    知道不能硬拚,路遺隻能借助五菱塔或者龍骨箭的力量。


    可問題是,想用五菱塔致人昏迷,必須得趁對方毫無防備,否則很難成功。


    而眼下,劉天齊正目不轉睛地將他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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