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法華山離去,張箏莫名想起了外門小院的兩個小姑娘和南璋枝。


    兩者同樣的天真無邪,同樣的純粹,卻是一個生在無情修真界,無依無靠,一個生在富貴溫柔鄉,千嬌萬寵。


    也不知小姑娘們現在如何,院子又如何?


    心念一動,張箏索性催動隱息符隱去身形,重臨外門小院。


    小院與她離去時一般無二,兩個小姑娘沒在院中,隻有一棵常年不敗的桂樹,幽幽飄香。


    張箏落到桂樹下,桂樹下的一角,一株較小的桂樹正顫巍巍地迎風招展。


    她頓時心緒萬千。


    她離開小院時,剛埋下桂芽,歸來時,它卻已經長及胸口,枝丫已綻開一朵淡黃色的桂花花苞。


    張箏緩緩伸手,輕柔地落到脆弱的花苞上,淡淡的乳白生機纏綿其上,蜷縮的花苞抖擻身子,舒展花枝,淡黃花瓣轉於金黃,燦麗盛開。


    一抹金黃氣息從綻放的桂花之上悠悠飄起,盤旋著隱入張箏體內,鑽入丹田碧玉之下,逐漸聚攏成一點金光,金光凝實,化作埋於碧玉中的一顆種子。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張箏刻意尋了十幾年的種子,種下千萬株花草,一無所獲,卻在她未曾念及種子之時,悄然生成。


    或許這便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張箏回看了眼小院金桂飄香,小姑娘們還未回來,身形一躍,消失在山間林中。


    乘勝追擊,十幾年修為未有寸進,她現在必須抓緊時間提升修為。


    曆練一行,讓她自覺修為低下,即便是先前仰望的築基,如今亦不過是修真界底層戰力。


    修煉迫不可待。


    ……


    法明山一處無名洞府。


    張箏盤腿打坐,雙手掐訣放於腿上,神情平靜溫和,輕渺衣角無風自動。


    磅礴浩蕩的靈氣似涓流匯入江河,壓縮凝聚,化作漫天雨滴落下,漸漸沉入清透碧玉。


    “啵——”


    金黃花種綻開種皮,柔弱的金色嫩芽鑽出,瘋狂汲取著精純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成長,長高、變粗、抽枝、生條……


    一棵遍體金黃的桂樹幼苗傲然挺立,尚且細弱的枝幹蔓延伸展向四周,靈氣逼人。


    張箏從修煉中回神,感受著體內充盈的靈力,臉上不自覺蕩起一抹微笑。


    她終於突破至了築基中期,而且觀碧玉之上桂樹尚且處於幼苗階段,或許,她可以借這株桂樹,一直修煉到金丹。


    感受到她的喜悅,碧玉中小草和桂樹輕輕顫動著身子,似乎在給與她回應。


    洞府一片祥和,而遠在千萬裏外的隱世之地,卻紛爭不斷、怒火衝天。


    “沒找到!”


    南元章怒吼一聲,氣急地甩袖,打在一旁天絲元木桌上,堪比四階法器硬度的桌子瞬間灰飛煙滅。


    十天了,把整個族地全翻倒兩遍都綽綽有餘,結果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南鈺林此刻也是心急如焚,自家妹妹究竟是跑哪兒去了!莫非真跟著那外界女修溜出去了?


    “二伯,您當真沒把出界密令告訴璋枝?”


    南懷明眉頭緊鎖,一把一把揪著所剩無幾的花白胡須,聞言哀歎:“你二伯我是那麽糊塗的人嗎?明知璋枝想出去,豈會告訴她出界密令。”


    當初璋枝來尋他取出界陣盤,他便是想著沒密令她也沒法出去,實在央不過她可憐巴巴地求,才給了她。


    南鈺林也實在想不透,自家這妹妹究竟是怎麽出去的?最重要的是,她是怎麽屏蔽了追蹤符的?難不成……


    她連忙打住。


    南家族中子弟,自出生之日便會由老祖親自烙下牽魂印,無論相距多遠,隻要靈魂未滅,皆可憑特製的追蹤符指引方向。


    十日前,一發現她和那外界修士不見了,族中立刻派出了修士到族地以及外界尋找。


    結果,整整十日,一無所獲。


    若隻是逃到外界了還好,偏偏追蹤符也尋不見蹤跡,豈不是預示著她靈魂已滅!


    這可怕的猜測叫族中上下,無一安寧,這幾日都鬧翻天了。


    南元章稍稍平息怒氣,鷹隼般的視線緊鎖在堂下一弟子身上,目光駭人,“那外界女修呢?可有消息?”


    端跪著的弟子誠惶誠恐,聲音發顫,“沒……沒有……”


    這倒是意料之中,修真界如此大,他們隻知樣貌和名字,想尋一個人難如登天。


    或許那人蝸在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偏僻角落也不定。


    除非他們願意大張旗鼓,把此事鬧大,借著南家的威勢去尋,但這也就意味著隱世家族將真正暴露在修真界麵前。


    就算族中願意,另一家怕是也會橫插一腳,百般阻撓。


    南元章此時簡直是焦頭爛額,背手在後,焦慮地在堂上走來走去,停不下腳步,猶豫半天,他終究下定決心。


    管他娘的隱世,去他娘的姬家,老夫女兒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腳步一頓,轉身麵向堂下一眾親友族人,麵色極其陰沉,沉聲吩咐:“去找,不惜一切,也要把那外界女修給我找出來!”


    利誘也好,威脅也罷,敢帶著她女兒玩失蹤,真是好大的膽子。


    南懷明不由得心頭一震,不可思議地望向堂上之人,自己這個親厚的大哥。


    不過短短幾日,那人滿頭黑發已染上了幾絲愁白,刺目得緊。


    “哎……”南懷明收回視線,罷了罷了,出世就出世吧,這都幾十萬年了,就是違約又如何?還怕他不成……


    堂下弟子恭敬稱是,躬身正要退下,突然聽到一聲喝。


    “慢著——”


    弟子抬頭看去,從堂外進來一老婦人,衣著樸素簡單,還沾染著新鮮的黑黃泥土。


    老婦人對著堂上盛怒的南元章躬身一拜,蒼老的聲音平淡無波。


    “家主,老身懇請饒那女娃一命,她不是那等奸邪之人。”


    老婦人乃南元章父親那一輩的人,已在族中侍奉靈草園數百年,算得上他長輩。


    南元章再氣惱也不可能對著自己的長輩發火,隻好壓下怒火,好言勸說,“年婆婆,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別受了那外界女修……”


    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眾人心知肚明。


    年婆婆神色未變,卻是背身往堂外離去,沒有起伏的聲音落在風中。


    “過去是老身糊塗,家主自有一家之長的判斷。老身不求其他,就求家主不要糊裏糊塗害了人性命。”


    話落,佝僂的身影已經在拐角處消失。


    南元章臉色幾變,最終歎了口氣,複又補充道:“活捉,別害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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