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因為太過安寧,所以兩年的時光在毫無知覺中轉瞬即逝,兩年後的一日,第二將子如約敲開了他們住處的門扉。


    血祖考核之地,在千盛帝都的中心地帶,一座數丈高的男子雕像矗立於此,據傳這雕像所刻畫之人,就是破亂之地傳說中的主人血祖。


    這雕像曆史悠久已不可考究,那雕像中的血祖衣著樸素道袍,刻畫的容貌也不是常人想象中那般英明神武,更似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


    葉元點與夏寒霜在千盛帝都的這兩年在,見過數次這血祖雕像,也沒有看出什麽特別之處。


    糖糖與小蛇,也跟著二人離開了住處,第二將子帶著三人往這中心之處的路上,夏寒霜對待第二將子的態度依舊冷漠,葉元點與第二將子倒是隨意地聊著在破亂之地內的見聞,或是各原住民間的風土人情。


    一會兒工夫幾人就來到了血祖雕像處,這一次葉元點如當年一樣,見到了當初大殿上的幾位化虛境修士,盼芸萱則是換上了一身紫裙,高叉的裙擺輕蕩中,筆直修長的玉腿盡顯風姿。


    「官人可算來了,讓奴家等得好苦呢。」盼芸萱聲音不大,可柔媚的話音卻伴著涼風,如晚霞中飄散的蒲公英,在耳畔輕輕地飄過。


    「話可不能亂說。」葉元點輕歎一聲,已經感受到了夏寒霜在一旁投來不善的目光。


    盼芸萱嬌笑道:「官人今天把自己的心上人也帶來了,奴家自是應該收斂幾分。」


    葉元點搖了搖頭,隔著老遠他都能感受到盼芸萱眉目間的絲絲魅意,她哪裏有半點收斂的跡象,他索性將目光移向了周圍之人,除了之前見過的化虛境之人,葉元點今日又見到了不少陌生的麵孔。


    「這些都是曾經通過血祖第二次考核後,成為破亂之地客勤的修士,也算是破亂之地內的中堅力量。」第二將子解釋道。


    「數量倒是不少。」葉元點輕咦一聲道,「這回沒有其他參與血祖考核的修士嗎?」


    「就牙將子一人。」第二將子苦笑道。


    「就我?這麽說今天我就是給眾人圍觀的。」葉元點無語道。


    「官人怎麽可以這麽說呢,奴家可是為了官人,特意讓那些本應進行考核的修士通通滾開,等到下一甲子再來,免得打擾到官人呢。」盼芸萱在一旁又是一副委屈的姿態,微微翹起的雙唇惹人憐惜。


    「那我真應該謝謝你。」葉元點也不知該是何種表情,讓人一等就是一甲子的時間,恐怕也隻有盼芸萱仗著自己的修為能如此開口,那些修士也是心中懼怕下隻能老老實實的等待。


    「都是奴家應該做得。」盼芸萱委屈之色散去,又變成了嬌媚風姿道,「官人這些年來準備可好?」


    葉元點聳了聳肩道:「之前好不好我說不準,之後過得怎樣主要得看這位血祖大人是否打算為難於我。」


    「官人又在說笑。」盼芸萱嬌笑中,眼底卻多了一抹異色,她敏隨意查探下,竟然發現葉元點已然凝聚出道種,看其狀態道種更是驅居於圓滿,要知道她上一次見到葉元點時,他還不過是歸靈境的修為。


    短短二十載不到,已經凝聚道種步入歸源境的巔峰,這等修煉速度已經不能用妖孽來形容,盼芸萱心中都隱隱有所期待,希望葉元點就是他們所想找尋之人。


    葉元點與夏寒霜叮囑了幾句,與小蛇相視中,彼此心領神會,若是自己出現了變故,夏寒霜與糖糖的安危隻能托付於它,離開前他深深地看了夏寒霜一眼,旋即咧嘴一笑道:「等我。」


    夏寒霜望著葉元點一點點走向血祖雕像的背影,纖白玉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襟道:「我等你。」


    盼芸萱臉上嬌媚斂去,其姣好的容易在這一刻變得莊嚴高貴,但見她雙手掐訣中,血祖眉心處有著一點光芒出現,一尊厚實的古鍾從雕像內分離而出,一點點從虛幻中凝實具現,正是血祖的道器破亂鍾。


    破亂鍾落地刹那間,虛彌的狂風驟然激蕩於千盛帝都的街巷,一聲如萬古長吟一般的鍾鳴響徹於天地間,血紅天幕驟然風雲色變,似有規則因這聲鍾鳴而發生擾動。


    鍾體上沒有雕飾任何的紋路,卻有著大量深淺不一的傷痕,這些痕跡內湧出滄桑的氣息,皆是千百萬年前它與血祖征戰四方時所遺留下的功勳。


    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動,破亂鍾整體威嚴厚重,令任何出現在它麵前者,都不敢有任何造次的心思,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葉元點就相信了第二將子所說,此物乃是破亂之地的定界之器。


    「官人可以開始了,記得不要引動了血祖雕像,稍有不慎可是會觸發第三次考核。」盼芸萱在不遠處囑托道。


    夏寒霜在第二將子的帶領下,也來到了盼芸萱等人的身邊,周圍之人皆是不自覺地圍繞著血祖雕像劃出了一個半弧,怕打攪到準備進行考核的葉元點。


    葉元點目露肅穆,緩緩地抬起右手為拳,修為與肉身之力同時爆發中,如一根敲鍾的原木,砸在了破亂鍾的表麵上,悠長的鍾鳴回蕩四方,哪怕盼芸萱等人已經聽過這鍾聲無數次,心中的震顫也沒有少去半分。


    在破亂鍾的長鳴聲響起中,葉元點心中一滯,這破亂鍾的敲擊比他以為的輕鬆上不少,可不等他細想,其腦海中一個個畫麵如畫布般放映。


    先是他與夏寒霜在北境的交談,而後倒轉到二人在夜雲峰上經曆的種種畫麵,緊接著再次回首,二人在星穹壁壘的經曆也接連浮現,最終一切倒轉定格在了葉元點於姬府後院,從昏迷中蘇醒的那一日,隻是這個畫麵中,沒有了姬皓穆。


    也在這一瞬間,葉元點的目中出現了一絲迷茫,他的記憶停留在了這一刻,對於之後塞外邊域發生的一切,還有破亂之地的全部經曆變成了一片空白。


    他低下頭,仔細地思索了片刻,努力回想起記憶中的種種,然而任由他怎麽努力,那些記憶都似本就不應當存在一般,消失不見。


    夏寒霜雙唇緊抿,她察覺到了葉元點的異樣,心中的擔憂更濃,眼下葉元點既然已經開始考核,她也不敢出聲打擾,隻能安靜地呆在原地,被她緊緊攥住的衣襟都出現了褶皺。


    盼芸萱在一旁看出了夏寒霜的擔憂,輕聲道:「每一次敲擊破亂鍾,都會導致記憶的回溯,修為也會因此隻能發揮出記憶停留處的修為,因而越是往後敲鍾也將變得愈發困難。」


    「這場考驗,究竟考驗的是什麽?」夏寒霜問道。


    盼芸萱再也沒有了往昔的魅意,在這一刻俏麗的容顏愈顯端莊聖潔,道:「是煉心,在迷失中能否找回自我,才是一切的關鍵,這場考核,越是後麵將愈發困難。」


    葉元點站在破亂鍾前,他靜立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也沒有回憶起自己忘記了什麽,眼中的迷茫之色未褪去,他隻記得自己應當去敲擊麵前的這口大鍾,其中或許正蘊藏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帶著這個念頭,葉元點的右拳第二次撞向了破亂鍾,這一刻在他的記憶中,自己還隻有著死滅境的修為,因而敲擊的難度,明顯比之前難上了許多。


    他的腦海中又有著大量的畫麵出現,這一次是他在伏司境內與許屹的一戰,而後他在九幽煞龍的地窟內與任絳雪度過的一年時光,與塞外邊域的經曆一樣,這些都是他人生重要的拐點或是珍視的時光,可畫麵閃現後也逐一消逝,如被一道枷鎖封印了般,變成了空白。


    葉元點目中的迷茫又濃上了幾分,不過腦海中還有個聲音在告訴著他,應當去敲擊麵前的破亂鍾,其中正蘊藏著自己想要的答案,能夠填補自己記憶中的空白。


    第三次敲擊破亂鍾時,葉元點的記憶回溯來到了拜火城內,他與唐靈靈經曆的一幕幕過往接連浮現,隨後一閃而逝,化作了虛無,在這一刻他的修為隻能發揮出生元境之力。


    第四次敲擊破亂鍾時,他已經感受到愈發艱難,可腦海裏的那個聲音還是不斷地催促著他,要去繼續擊打著破亂鍾,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葉元點敲下了第四擊。


    這第四擊中,閃現的畫麵極為漫長,記憶從逆雲秘境開始倒回,從他與李坤的最後一戰,到獲得萬古奇經,以及他將任絳雪救下,逆雲秘境的經曆浮現過後,閃現的是葉元點在蒼虛學院內與任絳雪的過往。


    蒼虛學院在葉元點的生命中占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他從一個懵懂的修士一步步成長起來,其中大多數時光也都是在蒼虛度過,那是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平靜時光,對於葉元點來說,平靜本就是一份美好,可如今這份美好也被套上了枷鎖,成為了一片空白。


    葉元點的修為也是急轉直下,雖然他的真實修為仍是歸源境後期,但是在他的認知中,如今的自己,隻不過是築道境大圓滿。


    「後麵會發生什麽?」夏寒霜焦慮道。


    若隻是如此單純的敲擊破亂鍾,顯然沒有想象中的困難,一旦七次敲鍾完成後,修為與記憶都會隨之恢複,血祖絕不會進行如此毫無寓意的考核。


    盼芸萱秀眉微蹙,她似也沒想到葉元點會連續敲擊出四下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幽幽道:「破亂鍾在尋找著他記憶中最為關鍵的一處節點,接下來的第五次與第六次敲鍾,恐怕就是一切的關鍵。」


    築道境大圓滿的葉元點,敲擊破亂鍾變得異常艱難,他醞釀了近半炷香的時間,才敲擊出了第五次鍾聲,這一擊他幾乎將自己築道境時的靈元全部積蓄凝聚,用盡了全身之力,去敲擊。


    不過這鍾聲意外的綿長,久久繚繞於千盛帝都內不散,他鬧鍾的畫麵,是那個夜晚不管不顧救下任絳雪的那一幕,也在這一幕被抹去的瞬間,葉元點的修為,以及他與任絳雪記憶中最後的一塊碎片,一齊化作了空白。


    「竟然是在第六次敲擊。」盼芸萱驚詫道。


    不隻是他,就連周圍所有經曆過敲擊破亂鍾的修士,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越是往後,從迷失中找尋自我的過程就會變得愈發艱難,第六次的敲擊,想從迷失中蘇醒的難度已經困難到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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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四章過往的種種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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