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怎麽看這畫麵,怎麽想笑。


    陸晟不覺得,繼續,“這次來沒給您帶什麽禮物,買瓶酒,您嚐嚐,不滿意下次我讓人給您捎瓶好的。”


    說著拿出了瓶白紅相間的酒瓶,這酒是宋晚買完東西出來後,看到陸晟買的。


    她以為是陸晟酒癮犯了,給自己解饞的,畢竟離開橫城,離開了他的歡樂場,他也挺久沒喝了。


    沒想到竟然是買給爸爸的。


    男人以酒交友這事,宋晚不是太能理解,但也沒說什麽。


    陸晟將酒倒在了墓碑前,酒順著石縫滲下去,沒多久就隻剩一灘印記了。


    等做完這些,陸晟懂事的離開了,留給宋晚和宋遠單獨的空間。


    陸晟一走。


    宋晚說,“爸,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吊兒郎當沒正行的紈絝,你放心,他不是我男朋友。”


    而後又道,“現在不是。”


    連宋晚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莫名其妙的加上這一句。


    又說了些其他,說宋知意生活的很好,讓他不必擔心,說自己很好。


    總之,說到底,報喜不報憂。


    等走時,天色暗了許多。


    濱城今天變了天,看天氣預報,這兩天會有雪。


    宋晚和陸晟從墓園回到家,宋晚給宋遠的朋友再次打去電話。


    接到電話,那邊以為是在催了,說,“我會打過去的,最遲明天晚上可以嗎?”


    宋晚頓了下說,“您現在在哪,我可以拜訪一下您嗎?”


    可能是態度轉變過大,那邊沉默了好一會,伴隨著一陣咳嗽,他說,“你放心,錢我肯定會轉的。”


    “叔叔,您是我爸爸的朋友,這件事,我想可能是有些誤會,我們能見一見嗎?”


    那邊遲疑了一會兒。


    “你真的想見我?”


    宋晚說,“是。”


    “那...你來醫院吧。”


    那邊報了醫院地址,宋晚去了,一個人去的。


    等她找到病房號,進去時,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叔叔以外,還有一人,宋晚最開始以為是請的護工,後來發現是叔叔的老婆。


    看到宋晚進來,病床的叔叔道,“你是宋遠的女兒宋晚吧?”


    宋晚點頭,“是的。”隨後問,“叔叔,我應該怎麽稱呼您?”


    “我姓張,你叫我張叔叔就行。”


    “您是張健叔叔?”


    宋晚曾聽宋遠提到過這個名字。


    張健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眼麵前的女人,女人抿了抿唇,很不情願的從口袋裏拿出了錢,但攥在手心不肯放。


    張健朝她伸手,“拿來。”


    女人道,“這是給你準備的醫藥費。”


    “這也是那棵樹的錢。”


    女人咬了咬唇,雙眼通紅,將錢丟到病床上,就跑了出去。


    張健歎了口氣,將錢拿起來遞給宋晚,“這是賣那棵樹的2000塊錢,你拿回去吧。”


    宋晚從知道他在醫院就已經愧疚了,此時更是,她說,“張叔叔,我不知道您生了病,也不知道是您,我以為...”


    “以為你爸的朋友,趁家裏沒人,賣家裏的東西,你怎麽想的我都知道,這樹也確實是我賣的,這錢我該還你。”


    “對不起張叔叔。”宋晚說,“錢您拿回去。”


    “別。”張健卻搖頭,他說,“這事就是我做錯的,我覺得你跟你媽都不會回來了,有人找我買樹,我就擅作主張的賣了。”


    “張叔叔...”


    “行了,錢你拿走,我也不能給你爸丟人,真讓人覺得我們這些窮朋友,奔著你家的錢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這個意思,都不說了,總之錢你拿去退了,這件事是我的問題,我跟你道歉。”


    宋晚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從張健的態度裏,也能品出來,他並不太待見自己,可明明,小時候她還記得,宋遠曾經帶回來過這位張健叔叔給她買的芭比娃娃。


    不止芭比娃娃,還有很多小東西。


    她為什麽對這個名字熟,就是以前經常聽宋遠同她說,這個是你張健叔叔給你買的。


    就連在橫城,她有一年生日,都還收到了這位叔叔的小禮物。


    宋晚抿了下緋色的唇,說,“張叔叔,你送給我的芭比娃娃,我還留著在。”


    也就是這麽一句。


    張健突然沒繃住,一個大男人留了淚,他一邊用自己粗黃的手蓋住眼睛,一邊說,“我就說,宋遠生的孩子,不會這麽沒良心。”


    隨著他這哽咽的一聲,宋晚難受到了極點。


    她走過去,握住了張健的一隻手,“對不起張叔叔,我不知道您生了病,現在才來看您。”


    “你怎麽會不知道?”門外,張健的老婆聽了這話走進來,說,“三年前,你張叔叔剛查出來這病,那時候家裏急用錢,你張叔叔要賣房,我不想賣,厚著臉皮給你媽打電話想借點,你媽說的明明白白,宋遠的朋友跟你們母女倆沒有半點關係,讓我們別煩你們。”


    “我當時氣不過,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你媽就讓我滾,還罵我是故意占便宜,你說人要不是被逼急了,誰會願意舔著臉求人,你爸和你張叔叔從小的情分,你爸當年追你媽的時候,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學生,你媽為什麽後麵願意跟他,還不是你爸大學自主創業的時候賺了第一桶金,但他創業的錢哪來的?是你張叔叔找人借的,兄弟倆的感情,你媽一句占便宜就給掀了個精光。”


    “我當時太氣了,把這事說給你媽聽,你媽怎麽說,說宋遠是宋遠,你們母女是你們母女,從宋遠死了開始,他的事就跟你們母女沒關係了。”


    “我們都知道,你媽帶著你跟了宋遠之前的老板,你們飛上枝頭了,就不把我們地下站著的人當人看了,一個不要老公了,一個不要爸,你爸要不是有我們這些老朋友,墳頭的草都不知道得長多高。”


    “對不起。”


    宋晚此刻,除了對不起,找不到絲毫言語。


    張健老婆說,“這事跟你沒關係,你也用不著說對不起,說到底借錢這事,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我們倒不是因為不借錢,完全是說的話太難聽。”


    “好了好了。”張健道,“看樣子宋晚之前是不知情的。”


    宋晚確實不知道,她甚至從未聽宋知意提起過。


    “既然回來了。”張健問她,“打算多呆一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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