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西園。


    這裏的空氣驟然凝固了一般,一道道極光自刀劍間傳出,殺意彌漫,蕩漾而出,如漣漪,似海浪,席卷十方。


    地都快碎裂了,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一名白衣男子轉身躲掉了疾馳而來的飛刀,隨之使出左手,全力向前擊去。


    “唰”的白光一閃,就是一劍,“唰”的又一閃,又飛出一劍,劍閃著寒光,不多時…他身後的三十餘人已經悉數倒地不起。


    他留手了,否則…躺下的就是一具具屍體。


    “唉呦…”


    因為疼痛,不斷的傳出“唉呦、唉呦”的聲音,可神奇之處在於沒有一人中劍,也沒有一個人能再度爬起。


    劉宏隻覺得眼前一陣目眩神迷,他的眼瞳已經瞪大,誰能想到,一個人可以以一己之力對抗三十個人,非但全勝,甚至就像是不費吹灰之力。


    蹇碩看到這一幕也驚住了。


    那三十名倒下的男子均是西園校尉軍,西園校尉軍選拔嚴格,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武藝高強之輩。


    可…


    “咕咚”一聲,究是蹇碩,也不自禁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身為西園軍首領,他…他竟不知手下中,有這麽一個絕世武者。


    “陛下,此人便是…遼東燕山人王越。”蹇碩張口。


    劉宏頷首,此刻他的心情也是悸動不已,悸動之後是狂喜,有他在…那何懼南匈奴王子?


    哪怕是羽兒那“道家三才陣”落敗,王越也足夠打贏這擂台。


    “哈哈…”


    爽然的笑出聲來,劉宏當即吩咐:“取朕的中興劍來。”


    中興劍一共四把,是劉宏做過的一個夢,當他找到這四把中興劍的主人,江河日下的大漢便能再度中興。


    今日…劉宏覺得,他已經找到了其中一把劍的主人。


    不多時,有小黃門遞來“中興劍”,王越也被蹇碩領到劉宏的身前。


    “西園校尉王越拜見天子。”


    “王校尉好武技。”劉宏誇道。


    “微末伎倆。”天子麵前,王越倒是顯得很謙虛。


    “哈哈哈…”劉宏笑著接過“中興劍”將其遞到王越手中。“此劍名為‘中興’,朕送你了。”


    “謝陛下賜劍。”王越拱手長拜。


    “王校尉可聽說洛陽東市的那處擂台?”劉宏主動把話題引到擂台上,他的眼眸微眯。


    “區區胡虜,也敢在洛陽城擺下擂台,自取其辱。”王越的眼神一下子就狠了起來,那眸中的熊熊烈火,就仿佛他與胡虜之間有殺父奪妻之恨一般。


    這讓一旁的蹇碩都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心靈嘀咕著…遼東燕山,這是邊陲,難道…


    “好!”


    感受到了王越的恨意,劉宏大喜,“朕就派你代表大漢去與那…”


    劉宏這一句話沒有講完。


    “陛下,陛下…”


    身後驟然傳來一道尖銳且無比急切的聲音,這聲音劉宏很熟悉,蹇碩也很熟悉,卻不是張讓,還能有誰?


    “陛下,陛下…”


    張讓忙不迭的行至天子劉宏的麵前,躬著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何事如此急切?”劉宏露出了幾許不悅。


    正說正事兒了,你卻來了。


    “擂台,贏了,贏了…”張讓忙不迭的開口,報送給天子這個天大的喜訊。


    贏了?


    劉宏目瞪口呆的看著張讓,他還沒反應過來。


    張讓連忙解釋。“陛下,贏了…那玉林觀觀主的‘道家三才陣’打敗了…打敗了南匈奴王子,南匈奴認輸了,認輸了…”


    這…


    信息量有些大了!


    劉宏的眼珠子還在轉動,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這時,也有西園校尉軍迅速的小跑到蹇碩的身旁,悄聲耳語幾句,蹇碩連忙拜倒:“托陛下福,橋玄、蔡邕、荀彧…三個文人打敗了…打敗了那南匈奴的王子。”


    呼…


    籲出口氣。


    蹇碩這麽一說,劉宏一怔。


    如果說,僅僅是張讓的報送,他對真偽還持保留態度,可再加上蹇碩的話,那…


    也就是說,贏了,羽兒贏了!


    一時間,劉宏的心頭無比亢奮,事關邊陲,事關朝野,事關大局,羽兒贏了,贏得漂亮啊!


    他方才還在想,“王越”能否打贏南匈奴王子,倘若不能那又當如何?


    可…現在?


    這個難題,已經迎刃而解了!


    亢奮之餘,劉宏的餘光瞟到了王越的身上,突然間,他有點後悔…白白賜給他這柄“中興劍”了。八壹中文網


    哈哈,明明該賜給中興劍的是自己的羽兒啊!


    看起來,能讓大漢中興的,還得看他們父子倆,哈哈。


    當然…


    劉宏也犯不上去收回中興劍,甚至,這種時候,他也顧不上王越了,正要開口封賞。


    “陛下,陛下…”


    又一道聲音從身後傳出。


    這次是司空袁逢,太傅袁隗。


    司空袁逢因為錄尚書事,是可以不經稟報,直接覲見陛下的,太傅袁隗則貴為帝師,更是可以直接入西園。


    “司空?太傅?”看到他倆,劉宏有些意外。


    “陛下…”袁逢當即稟報道:“大喜,大喜啊…蔡邕、橋玄、荀彧三人悍勇無畏,以精妙的劍法戰勝南匈奴王子,立下大功,此乃大漢之幸,萬民之幸,臣請陛下解除蔡邕戴罪之身,為橋玄官複原職,重用潁川荀彧!”


    話講到這裏,沒了?


    這一番話脫口,劉宏敏銳的察覺到,袁逢提議嘉獎的是蔡邕、橋玄、荀彧三人,甚至把所有的功勞都強加在他們三個的身上。


    可實際上,最大功勞者是羽兒啊。


    但…袁逢絕口不提,他是刻意這麽做的,這等小心計,自然瞞不過劉宏的眼睛。


    這些士大夫終究是——扶儒不扶道!


    劉宏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張讓的身上。


    張讓哪會不懂,連忙拱手道:“陛下,戰勝南匈奴王子,固然,蔡邕、橋玄、荀彧三人功不可沒,可布下此‘道家三才陣’的,乃是玉林觀主柳羽。袁司空隻字不提?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有失公允了?”


    嘶…


    袁逢沒想到,張讓會對他針鋒相對,正想反駁。


    袁隗搶先道:“張常侍說笑了,這怎麽會是厚此薄彼呢?隻是…自打武帝朝之後,便再無道人入朝堂,延綿二百餘載,天下氏族均推崇儒術,若是枉然重用道人,怕是會使得天下氏族誤會陛下,誤會朝廷,反響會很大,當今時局外有鮮卑威脅,內有災患頻生,朝廷至關重要,當穩不當亂哪!”


    “袁太傅,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陛下麽?”張讓抬起眼眸,針鋒相對。


    “張常侍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袁隗不過是卑微之身,如何敢威脅陛下?”袁隗也寸步不讓。“臣隻會說肺腑之言,坦白事實,讓陛下決斷。”


    反觀天子劉宏…


    他的麵色暗沉,方才因為打贏擂台的狂喜,如今一掃而空。


    袁隗的確沒有威脅他,可他搬出“氏族”、“士人”,這比“威脅”本身更可怕。


    偏偏,如今的天子劉宏,還不能與袁氏翻臉、決裂…牽連太大了。


    “不過是一個道人而已,兩位卿家何必傷了和氣呢?”


    劉宏當起和事佬來了,他吩咐道。“即刻傳橋玄、蔡邕、荀彧去鴻都門學,朕要召見他們,至於那玉林觀主,朕細細思慮之後,再做封賞!”


    “陛下聖明。”


    袁隗與袁逢滿意的拱手。


    張讓卻覺得落了下風,連忙又補上一句。“陛下,臣方才還疑惑著呢,為何擂台前戰勝那南匈奴王子後,袁家的三公子袁術公然站出詆毀柳觀主,說什麽…柳觀主定然是做了什麽手腳,這擂台南匈奴王子輸的並不公平!”


    這話,既是出自張讓之口…自是少不得添油加醋。


    “柳觀主定然是做了什麽手腳”這一句的確是袁術說的,後麵那句“這擂台南匈奴王子輸的並不公平”就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了。


    偏偏,這一番添油加醋,成效斐然。


    劉宏的眼眸刹那間凝起,露出一抹凶光。


    袁隗驚覺不對,“啪嗒”一聲,當即跪倒,連忙去拉一旁呆住了的袁逢。


    袁逢會意,也跪下來。


    劉宏的話冷冷的傳出,“袁司空教出個好兒子啊,是不是朕還得賜你塊兒‘教子有方’的牌匾?”


    “咚”的一聲,袁逢的腦袋就砸在地麵上。


    漢代的官員很少跪的,更是很少磕頭,隻有在犯了極大的錯誤時,才會如此。


    此刻,袁逢磕頭如搗蒜。


    “臣…臣教子無方,臣教子無方,定然…定然…”


    “嗬嗬…”劉宏隻是回了一個“嗬嗬”後,龍袖一甩,揚長而去…


    隻留下袁隗與袁逢一臉的錯愕。


    “陛下這‘嗬嗬’,是什麽意思?”袁逢凝眉…


    “唉…”


    袁隗看了他一眼,想罵兩句袁術,卻一想,終究是自己的侄兒,還是忍住了。


    袁逢的拳頭則是漸漸的握起。


    他心頭不住的喃喃,這逆子他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柳羽…


    偏偏還是在擂台得勝之時,就算是…就算是柳羽暗中做了什麽手腳,那是為了大漢的顏麵?這…能…能說嘛?


    ——混賬,混賬,逆子!逆子!


    袁逢與袁隗憤憤而去…


    一時間,這西園隻剩下王越與那唉聲呼痛的三十校尉。


    王越的眼眸微眯,口中輕吟,“玉林觀主,道家三才陣。”


    …當吟出“道家三才陣”時,他望向手中的“中興劍”,一時間對這玉林觀主,生起了無限的興趣。


    …


    …


    洛陽東街,擂台下,與袁術的衝突隻是一個小插曲。


    當袁術喊出那句“柳觀主定然是做了什麽手腳”後,所有人都投給他猶如關愛“智障”一般的眼神。


    柳羽自然也犯不上與這等“智障”爭辯。


    人嘛,最好不要與愚蠢者爭辯,否則,他會把你拉到與他一樣的“智商”,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有小黃門傳下旨意,天子於鴻都門學館召見橋玄、蔡邕、荀彧三人。


    這個召見選擇的位置就很講究。


    鴻都門學與太學是絕對對立的,是天子劉宏給寒門子弟打造的一個學府,是進入官場,乃至於進入內朝的又一個階梯。


    說起來也奇怪,此番天子鴻都門學召見的三人中,其中兩人就做到過太學的總長。


    在柳羽看來,這或許是陛下有意讓橋玄、蔡邕立場轉變。


    而沒有傳召柳羽,這是意料之中…


    道人進朝堂,哪會這麽簡單?


    區區一次功勞,根本不足以跨過那無數世家的封鎖,不過…正所謂“無為,方能無所謂不為”,如今的柳羽不入朝堂,反倒是遠勝過入朝堂。


    按照他的構想,他已經足夠引起天子的注意,接下來,天子勢必會微服去玉林觀,而那…才是他入廟堂最直接的契機。


    兩輛馬車,一輛往鴻都門學,一輛返回玉林觀。


    坐在馬車內,柳羽正直遐想。


    轉過一處回廊,突然…“得得得”馬兒發出一聲嘶鳴,馬車也停住了。


    與此同時,馬夫的聲音傳來。


    “大祭酒,有人圍住了馬車。”


    聞言,柳羽掀開車簾,果然,馬車的前前後後圍滿了大漢。


    這是…


    柳羽眼眸微微眯起,心裏嘀咕著。


    “又來?”


    能在洛陽,做出這等攔下他人馬車行徑的,多半也隻有那位袁術袁公路吧?


    腦袋真的是被驢踢了。


    不怪柳羽這麽想,幾年前在結識曹操、袁紹時,柳羽饒有興致的問過兩人,他倆是如何結識的?


    兩人會心一笑,同時吟出五個字——“不打不相識。”


    隨後又同時吟出了一個名字——“袁公路”!


    沒錯,就是這位腦袋被驢給踢了的袁公路。


    原來,在曹操九歲那年,曹嵩結束了對養父曹騰三年的守孝,從沛國譙縣搬回了洛陽城。


    因為曹騰留下的關係人脈,朝廷中有超過四成的官員,直接或者間接得到過曹騰的舉薦,當權的宦官,更是曹騰的弟子。


    加上一篇精彩的《防務論》,以及時任大司徒的種暠的舉薦,曹嵩成為了司隸校尉,主管洛陽治安。


    從那時起,他就搬入了隻有權貴才能居住的洛陽南街。


    曹府的對門則是四世三公袁家的府邸,且不說當時的袁家是與弘農楊家並列的兩大頂級豪門,單單數百年來,袁家族內就有兩多——官吏多、駙馬多。


    本就娶了皇室之女的袁逢,又與掌權的宦官袁安結緣,認了同宗,官運亨通,名利雙收。


    袁術作為公主之子,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小就囂張跋扈,不可一世,袁紹則有點慘,因為是小妾生的,還長袁術幾歲,處處受盡冷眼。


    至於,曹操與袁家兄弟的第一次結識,是曹操看到了袁家三兄弟坐著的奢華馬車。


    高大的花驄馬,還有恭敬端坐的馬車夫,這讓從鄉下剛剛入城的曹操腦袋一熱,笑嘻嘻地追上去。


    “你們上哪?帶上俺?”


    曹操的話帶著許多鄉音,每句話的末尾音調上揚,中間含糊不清。


    袁術從這口音中就能分辨,這是個可以欺負的可憐蟲,便毫不客氣的對著即將上馬車的曹操怒斥。“滾遠點兒,小宦官,別驚了我家的馬!”


    曹操哪裏受過這氣,一把抓住袁術,揪住了就是一頓暴打。


    兩人扭打在一起,從馬車裏打得滾落到地上,袁基慌忙拉架,袁紹卻看似在垃架,實際上是不漏聲色的踢上袁術幾腳。


    還是曹嵩與袁逢看到,拉開了兩人,結束了這次的爭鬧。


    曹操與袁紹、袁術的緣分也就徹底拉開了序幕。


    之後便是,三人上的同一所官學,曹操與袁術還是同一班,袁術揭人老底的功夫十分了得,當即就跟同學說——“你們看,他就是我家對門的那個宦官的孫子,你快脫下褲子,讓同學們看看你有沒有小烏龜?”


    曹操再次無端受到了羞辱,他從小在鄉村一貫奉行的就是武力解決問題。


    當即,直接跨過了幾個學生,衝過去就騎在袁術的身上,一邊掄拳頭,一邊喊著“打死你個龜孫。”


    袁術被壓在身下,無力還手,隻能抱著頭大叫,“宦官的孫子打人了,官宦的孫子沒了小烏龜打人了。”


    這事兒最後也是不了了之,一邊是司隸校尉,一邊是袁家,先生哪邊也得罪不起,隻能把他們安排在較遠的座位。


    原本這事兒,就結束了。


    哪曾想,放學回家時,袁術糾集袁基和袁紹,三兄弟堵住了曹操,要群毆曹操。


    袁紹其實不想幫袁術,可不幫,身份的緣故,又會受到他的欺壓,還會被他告狀給袁逢,也就無奈幫手。


    三對一的群毆進行的如火如荼。


    曹操挨了不少拳頭,可他很懂如何一打三,直接摟著對方帶頭的袁術,嘴巴死死的咬住他左手食指,疼得他號叫不止,任袁術怎麽甩也甩不掉。


    袁紹看到曹操這麽牛逼,能把袁術治到這種程度,心下裏高興壞了,暗下決心,一定要與他結識。


    最後,自然是袁術吃了大鱉,手指頭都快被曹操給啃下來了,袁逢帶著袁術上門理論,曹嵩點頭哈腰的賠不是,可曹操卻指著袁術大吼道:“我要殺了他!”


    當即就去夥房提出了菜刀,這可嚇壞袁逢了。


    從此袁家徹底斷了與曹家的來往。


    倒是袁紹與曹操暗中往來,一時間成為了莫逆的好友。


    當初,聽曹操與袁紹講起這個兒時的故事時,柳羽隻覺得“袁術”比書裏記載的還要腦殘,腦子裏簡直缺了一根弦,也怪不得,後世給袁術取的外號叫做——淮南骷髏王!


    原本尋思著,這種“二缺”能繞開就繞開,有躲遠點兒就躲遠點兒…


    哪曾想,今兒個…洛陽帝都,這小子又想玩“堵人”、“打群架”的勾當。


    隻不過…


    柳羽搖了搖頭,袁術是把他當軟柿子了,可惜…他柳羽周圍有多少人保護,自己都不知道。


    且不論天師道中暗中保護的鬼卒,單單甄家派出的人,以及西園軍就夠袁術吃一壺的。


    有恃無恐的走下馬車。


    柳羽笑吟吟的。“袁公子呢?這馬車也攔了,袁公子也就別藏著了,明人不做暗事嘛。”


    這話脫口…


    麵前大漢中讓開一條道,果然,袁術從當中走了出來,這群毆,他也沒想藏起來。


    “既知道是本公子,還嬉皮笑臉的?”


    袁術冷眼瞪向柳羽。


    儼然,這種“群毆”、“堵人”的事兒,他不是第一次幹了,輕車熟路。


    “袁公子,我方才在馬車中還特地替你算了一卦,你最近有災像,怕是很快要遭受皮肉之苦,得見血,至少是皮開肉綻。”


    柳羽故弄玄虛道。“破解的法子嘛,也不是沒有,你要是好好的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柳羽笑吟吟的…


    袁術也笑了。“新鮮哪,你還是第一個說本公子要遭受皮肉之苦的,嗬嗬,本公子是不是皮開肉綻不勞你費心,今兒個,你勢必得皮開肉綻了。”


    說著話,袁術身邊的一幹大漢均掰了下手腕,“嘎吱”、“嘎吱”骨骼碰撞,所產生的脆響不絕於耳,那一雙雙手臂掄起來,比柳羽的大腿都粗。


    要不是有點倚仗,柳羽保不齊真得害怕了。


    “袁公子,我最後奉勸你一句,玉林觀觀主不是你能招惹的,讓這群人滾開,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否則…”


    “否則怎樣?哼,等你被揍趴下了,看你還敢這麽囂張?”袁術惡狠狠的瞪向柳羽,他一揮手。“給本公子揍他!”


    話音剛落…


    “踏踏”的腳步聲接踵響起,一幹大漢就要去抓柳羽。


    就在這時…


    斜地裏,一個黑影猛地竄出,所過之處,直接撞翻了沿途的大漢,柳羽隻覺得身邊一陣勁風襲來,不…不是勁風,那風的力度,得是小型的龍卷風,差點把柳羽都要給掀翻了。


    再定睛細看時,隻見一個黑漢子“萬軍叢中”一把拎起袁術,宛若老鷹抓小雞一般。


    他渾身黝黑,另一隻手提著一把屠刀,一雙豹眼怒目瞪著袁術。


    “你這廝可知道?你張爺爺一路趕來,行了多少裏,受了多少罪?”


    “好不容易追上來了,你竟圍著要打劫?”


    “老子可沒時間讓你打劫!給老子滾一邊去!”


    這黑漢子直接將袁術舉起,就像是舉起一個很輕的物件一般,然後…掄出一個滿月,直接將他摔向一旁。


    咚…咚…


    袁術整個人被砸在地麵上,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匹馬給攔腰撞倒了一般,五髒六腑都移動了。


    “噗嗤”一聲,狂吐出一口鮮血。


    他哪裏知道,眼前的這黑漢子乃是——張飛張翼德。


    他從河東解良趕來,跑了幾百裏,還睡了個囫圇覺,眼瞅著就耽誤正事兒了。


    好不容易問到了玉林觀柳觀主的馬車,匆匆忙忙的趕上來,就打算說正事兒。


    偏偏遇到了這個?


    張飛都快急死了。


    那紅臉都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你們還在這兒打劫?打,打,打,打你二大爺的!


    鬼知道,張飛此刻有多麽迫切想要見到柳羽,別說是袁術搗亂,就是天王老子搗亂,也照揍不誤!


    …


    …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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