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鶯轉啼的午後,陽光灑在擂台之上,就是這座位於洛陽最繁華東街上的擂台。


    如今擂台上,四人舉手抬足間的比試關係著邊陲的局勢,影響著數以萬計邊陲百姓的生死。


    擂台中的畫麵極其詭異。


    蔡邕、橋玄、荀彧,他們的佩劍總是同時揮出。


    一人主攻,另外兩人則從旁邊攻去,攻勢延綿,似乎完全放棄了守勢。


    這等劍陣隻攻不守,儼然到處都是破綻。


    南匈奴王子冒頓起初還不屑一顧。


    可…當他輕而易舉的尋覓到荀彧身法中的弱點,想要當先結束一人時,突然發現,另外兩柄劍從兩側刺來。


    他可以很輕鬆的刺中荀彧,同樣的,另外兩人中,至少有一人也可以很輕鬆的刺中他。


    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麽?


    “有點意思!”


    冒頓收回彎刀,再不敢懈怠…全力以赴。


    台下的不乏各氏族,通曉武藝的公子。


    酒肆裏,袁紹與袁基坐在桌案旁,袁基感慨道:“這完全是仗著人多的優勢!”


    袁紹頷首,眼眸中多出幾許意味深長。


    “哪裏是什麽‘道門三才陣’,更像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袁術距離擂台很近,他瞪了身邊的柳羽一眼。“隻攻不守?故弄玄虛…拖延下去,橋玄、蔡邕那老骨頭熬得住麽?”


    柳羽沒有回答,目光始終盯著擂台,淡淡一笑。


    橋玄與蔡邕的劍法,超出了柳羽的預料。


    橋玄的話,他還能理解,怎麽著年輕時也駐守過邊陲,讓羌人不敢進犯,可蔡邕…他長的帥,琴彈得好,劍法也讓人意外啊。


    果然,漢末的儒生,繼承了秦朝時期尚武的風氣,一個個能打的很。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官渡之戰時,袁紹陣營的沮授能領兵統兵,甚至後來,袁紹將沮授的兵權一分為三,其中分給最多的也是文官,也就是如今身邊的那位——郭圖。


    漢朝的文人,上馬能打仗,下馬能理政,委實鐵血真漢子!


    當然…


    柳羽哪裏知道,橋玄與蔡邕的劍法是這段時間一夜夜苦練習得的,既昔日裏與柳羽秉燭夜談,決定踏上這刀山。


    那,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自是不在話下。


    反觀荀彧,劍法就差了一大截,好在三人配合的很默契…一時半會兒冒頓想取勝,也沒有那麽簡單。


    “有意思了。”


    另外一座酒肆內,張讓與趙忠坐在窗邊,作為十常侍中的首腦人物,昔日裏被天子劉宏奉為“阿公、阿母”的兩人,此刻的雙眉凝起,似乎,因為擂台上的刀光劍影,心情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張常侍,這擂台古怪呀,咱們宦門段熲都敗下陣來,怎生這三個儒生打的這般有聲有色?竟還勢均力敵。”


    趙忠原本是個木匠,眼珠子頗為敏銳,這擂台,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


    可具體哪裏不對勁兒,又說不上來。


    “咱家也覺得不對勁兒,可…看著,橋玄他們三打的也沒毛病,招招進攻,從不防守,這是要逼著對手魚死網破呀!”


    講到這兒,張讓蘭花指捏著一方錦帕給自己擦了擦汗,最後還是驚愕的歎出一句。


    “這麽比也行?早知道,咱們宦門也挑三個,就這麽不要命的去打!不說贏,至少能逼平,也能讓咱們宦門出出風頭。”


    趙忠“吧唧”著嘴巴,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張讓的眼眸卻是望向了擂台旁柳羽的身上。


    口中輕吟:“俯首玉林有柳郎,這玉林觀主能耐不小,若是不能收為己用,怕是…”


    “那還不簡單!”趙忠順著說道:“玉林觀不過是一個道教,他就沒什麽靠山,做掉不就行了。”


    “哪有那麽簡單?”張讓的眼眸一下子凝起。“趙常侍還不知道吧,近來西園軍可派出一支,就是負責暗中保護著玉林觀的!”


    “張常侍的意思是…”趙忠眼珠子一緊。“是陛下…”


    “噓!”張讓蘭花指刹那間收起,比出食指,“你以為陛下暗中囤驢是誰教的?現如今,這玉林觀主可是咱陛下的搖錢樹呢,誰動誰死。”


    嘶…


    趙忠倒吸一口涼氣,有些不可置信。


    張讓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囤驢居奇這事兒,天子劉宏能瞞過氏族,可張讓心裏明鏡的很,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腦袋怎麽就暈了,怎麽就進獻給陛下四隻白驢子。


    這下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玉林觀成了他惹不起的地方,這妥妥的給他人做嫁衣呀?


    張讓感覺,他真的是腦袋被白驢子給踢了,該呀!


    就在這時。


    “哎呀…”突然傳來趙忠一聲驚呼,張讓一閃神兒,轉頭去看,原來是趙忠驚訝的同時,弄翻了桌上的茶碗,正手忙腳亂的側身讓開,從桌沿上滴下的茶水,那因為受到驚嚇笨拙的樣子與平日嫻熟的木工手法完全兩樣,引得張讓頻頻搖頭。


    就在這時…


    擂台上響起了連續不斷刀劍碰撞的聲音。


    “咣啷啷啷”。


    荀彧、蔡邕、橋玄三劍齊出,連續不斷的與冒頓的彎刀交錯在一起,一人的劍落下,另一人的劍攻上,周而複始…一次次的刀劍相交迸出絢爛的火花。


    竟迫使以守代攻的冒頓連連後退。


    這還是擂台上,第一次有人讓冒頓後退,冒頓一時疏忽,沒有注意到擂台的邊際。


    幾聲“悶哼”從荀彧、蔡邕、橋玄的口中吟出。


    接著“撲通”一聲,三人收劍後退,劍影消失,眾人再看時,冒頓已經跌落下台,用手臂支撐著身子,滿麵的憤怒與不甘。


    “我…我沒輸!”


    他一躍而起,再度跳上擂台,就要再戰!


    可“咚”的一聲,鑼聲響起。


    塵埃落定!


    可所有圍觀的吃瓜百姓,眼眸中的畫麵尤自停留在最後一幕。


    那是冒頓被逼入了絕境,要麽出手刺殺一人,甚至兩人,但最終的結果,還是會被剩下一人刺傷,這算是平局。八壹中文網


    要麽跳下擂台…這算是認輸!


    而南匈奴的這位王子儼然不甘心於受傷,果斷跳下了擂台,這是…認輸?


    “我…我沒輸!”


    “我…”


    冒頓還在說話,可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去關注他。


    輸了就是輸了…任誰去判定也是輸了。


    就在這時,南匈奴的使者快步上前,拱手朝向蔡邕等人:“大漢的確強於軍陣,論及單兵驍勇,或許我胡人占些上風,可論及協作與配合上,我們胡人自愧不如,是我們輸了!”


    這話脫口…


    “哈哈哈哈…”


    橋玄一捋胡須。“老夫有二十多年沒有拿過劍了,此番不過是被人稍加指點,隨便習練一日,便可學成劍陣。”


    “我大漢邊陲勇士何止十萬?彼此協作、配合,自是比老夫精湛百倍,又豈是那鮮卑可以比擬的?還望南匈奴使者返歸塞外後向單於如實稟報,大漢樂於與南匈奴和睦友好,但大漢也不畏戰,不懼戰。”


    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傳出…


    冒頓還是不服,可南匈奴使者卻是連連稱“是”,倒不說是武藝,他見識到更多的是漢人的精誠團結。


    隻要這股子團結在,那對於南匈奴而言,依附於鮮卑,絕不可能。


    “贏了?”


    “贏了!”


    終於,在橋玄的一番話後,所有人才意識到,贏了…真的贏了,徹徹底底的贏了。


    整個擂台旁下一瞬間響起了震天動地的歡呼。


    “橋子,橋子,橋子!”


    “蔡子,蔡子,蔡子!”


    有太學生自發組織百姓去呐喊,聲浪滔天,每個漢人這一刻自豪感爆棚。


    可快樂是別人的,袁術與郭圖沒有。


    特別是郭圖。


    荀彧非但沒輸,反倒是贏了,贏了…


    也就是說,這位荀家二龍的兒子,這位名聲不佳的兒子,此番立下大功了。


    大功之下。


    過往的“名聲”還能攔得住他步入仕途的步伐麽?


    輸了,他郭圖又一次輸了!


    郭圖突然感覺自己的喉頭很幹涸,喉頭滾動,仿佛身體的所有氣力都已抽空,隻覺得天旋地轉,要暈厥過去了。


    而他的耳中,卻尤自傳來無數的驚歎。


    “那位是潁川荀氏的公子吧?”


    “膽識過人,不愧是荀氏公子膽識過人。”


    “他是荀二龍之子,荀家三若之一,果然荀氏一門人才輩出!”


    這無數人的議論聲一齊傳出。


    荀彧已經激動得不能自已,他渾身都…都在瑟瑟發抖,打贏了…真真切切的打贏了,這…這讓他有一種不真實感。


    柳羽比他還要激動,他拉住荀彧的手。


    “文若,贏了,我就說能贏吧!”


    周遭越來越多稱讚他的聲音,荀彧眼中噙淚,這是他與唐姑娘訂婚後,再也沒出現在他世界裏的讚美。


    這一道道聲音,恍如隔世。


    “賢弟,多謝…”


    荀彧拱手朝柳羽一拜,可柳羽早就料到他會如此,還未躬身,一把就扶起了他,兩人目光交匯,千言萬語都在荀彧那一汪汪眼淚中!


    橋玄與蔡邕也緩緩行至柳羽的身旁。


    “沒有讓柳觀主失望吧?”


    “哪裏的話?”柳羽拱手向橋玄、蔡邕行禮,依舊是晚輩參見長輩時的禮儀。“橋子、蔡子神勇,在下隻看的隻覺得目眩神迷,可以想象到兩位年輕時的風采。”


    “哈哈哈…”


    橋玄與蔡邕沒有客套,爽然的笑出聲來。


    這下,擂台旁所有圍觀者都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三個儒生能戰勝南匈奴王子,是因為…因為那所謂的“道家三才陣”?


    三才者?天、地、人?


    道家?道家?


    這麽厲害的麽?


    被儒術統治的大漢,被儒術統治的洛陽,第一次,這裏的百姓們與道門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且第一次,他們發現道門的博大精深。


    一個將軍、將門、武者、遊俠都沒能解決的問題,在道家這兒反倒是迎刃而解了。


    道教…


    不,是天師道,究竟…究竟這天師道中還蘊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能量呢?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對“天師道”好奇,都開始對“玉林觀”好奇,乃至於對這位“玉林觀主”充滿好奇。


    反觀柳羽,他徐徐走到袁術、郭圖的麵前。


    郭圖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


    而最不能讓他接受的是,他或許還要被…被荀彧再壓製十年,或者更久,本以為因為荀彧的決策,他倆的位置徹底調換,現在才發現,荀彧終究是荀彧…這座山,他沒那麽容易翻過去。


    就在這時,柳羽開口了。


    “郭公子抱歉了…”


    “文若不需要棄文從武,也不需要棄儒從道,他隻需要用並不擅長的武藝與一丟丟的道法,配上一顆赤誠之心,就能夠煥發出無限的勇力與決心,這點可比某些人隻會動動嘴脾氣強多了。”


    “郭公子方才說,今年沒有評上孝廉,還可以等明年,後年,多半…文若就等不了你這麽久了,如此大功之下,朝廷勢必有所封賞?直接入朝為官也不是妄想,這不就跳過孝廉了麽?罷了,郭公子還是繼續熬吧!保不齊兩年後,評孝廉時,可以來尋文若的幫助呢?想必依著文若的性子一定會予以幫扶吧?”


    講到這兒,柳羽微微一笑,握起拳頭,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


    最後不忘補上一刀,啊不,是補上一句。


    ——“郭公子可千萬要努力呀。”


    殺人誅心…


    郭圖隻覺得後槽牙“咯咯”直響,他聽得每一個字都覺得刺耳無比,他踉蹌了一下,又險些沒有站穩,他想說柳羽一定是施了什麽奸計。


    可他敏銳的察覺到,這種時候,重人簇擁之下,就算是柳羽施了什麽奸計,他能說麽?


    哪怕是奸計,那也是為了大漢的麵子,是為了漢人的麵子!


    莫說是詆毀,就算是坐實了,他真的查到有什麽奸計,也得全都咽進肚子裏。


    憋屈…


    簡直太過憋屈。


    “文若…”郭圖低著頭,很愧疚的望向荀彧。“恭…恭喜了。”


    他很不情願的說出這麽一句,長袖一甩,憤憤離去。


    反倒是袁術,他望向柳羽的目光充滿了質疑。


    流言是他派人散播出去的。


    這事兒是他挑起的,可最後…倒是成全了柳羽,成全了“道”教,成全了荀彧、蔡邕、橋玄…這幾個“非我族類”之徒。


    袁術恨得是牙癢癢,怒火中燒。


    “柳觀主,你定然是做了什麽手腳…”


    此言一出…


    四周一片嘩然,幾乎所有人就像是在看“智障”兒童一般,投給袁術無限“關懷”的目光。


    唯獨荀彧,興奮之餘的他,尚來不及去關注袁術。


    他心頭想起的是。


    就在今早,他睡醒時,依舊覺得這劍陣贏不了,因為這“天、地、人三才劍陣”中他荀彧就是最大的破綻。


    於是,他再一次去尋賢弟柳羽。


    而柳羽那時總算對他坦白了一切。


    ——“南匈奴王子是真的!”


    ——“可若是南匈奴王子,從一開始起,就聽從於我的安排呢?”


    ——“簡單點說,南匈奴南下派出使者,整個事件本來就是愚弟安排的。”


    那時候的荀彧有些將信將疑…


    他甚至以為,這是賢弟為了讓他重拾信心,故意編纂出來的話。


    可現在…


    再度去回味這番話,再從頭去看這件事兒,荀彧隻覺得,這是一個彌天的局!


    甚至,有那麽一刻,荀彧覺得…這個局,才剛剛開始。


    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繼續陷入其中。


    比如…這位袁家嫡子——袁術袁公路?


    …


    …


    冀州,中山國,無極縣,甄家府邸。


    午後的書房顯得格外的靜謐,溫酒的酒注裏注滿了好酒。


    甄逸給劉備舀上一碗,兩人頗為悠然的在品酒。


    一個原本站在窗前的胡人商賈,坐回了甄逸的麵前,口中輕吟。“今日一過,洛陽那邊多半就能傳回消息了。”


    哪怕是很平淡一句話,可胡人商賈的語氣顯得格外的急切。


    甄逸頷首。“隻等消息一回,閣下便能把貨拉回去,價格按照約定的,我們這邊降低三成。”


    “哈哈哈哈…”


    胡人商賈像是很高興,他頗為豪放的舉起一碗酒,“甄兄這次的誠意,呼廚泉單於感受到了,自然,我們也會表達出我們的誠意,這次南匈奴的使者與王子,甄兄想怎麽用,就怎麽用!至於…那白麵…”


    胡人商賈提到的‘白麵’是“五石散”。


    這是一種服後使人全身發熱,欲火焚身,更能夠迷惑心智的藥物,一經服用即迅速成癮,極難戒掉。


    說到底,就是一種能讓人產生依賴的迷幻型慢性毒藥。


    這種藥物在魏晉時期極其風靡,大名鼎鼎的何晏何平叔對五石散的描述是,服用後先是五髒六腑發熱,全身仿佛烈焰焚身,等著熱量散盡後,全身又接著發冷。


    這等刺激效果,以何晏自己的話說——“並覺神明開朗。”


    唐代孫思邈則呼籲世人——“遇此方,即須焚之,勿久留也”。


    由此可見,這方子的癮有多大,這方子有多霸道!


    至於,其成分,有兩種藥方。


    其一是煉丹大師葛洪提出的“丹砂、雄黃、白礬、曾青、慈石。”


    其二是隋代名醫巢元方提出的“鍾乳、硫黃、白石英、紫石英、赤石!”盡管“五石”配方各不相同,但其藥性皆燥熱繪烈。


    而柳羽之所以要把這方子教給甄家,讓其販賣到胡地,是因為馬匹!


    胡人不販馬給漢人;


    漢人不販镔鐵給胡人,這是邊陲商貿的鐵律…


    可為了囤積良馬,柳羽必須讓甄家能從胡人手中買到馬匹,但又因為立場問題,柳羽還不想讓胡人在馬匹生意中賺得太多,於是…五石散是一次大膽的嚐試。


    原本柳羽的打算是,通過五石散撬開胡人馬匹市場,然後用五石散賺得的錢幣,大肆引進胡馬。


    可當五石散真正進入塞外後,一切都變了。


    這小小的粉末因為它的“成癮性”、“迷幻型”,在胡地竟是風靡各部。


    甚至,各部落首領為了能夠搶到五石散,不惜大打出手。


    南匈奴單於呼廚泉一經服用,更是一日也離不開五石散,甚至不惜為了五石散,允許甄家在南匈奴不加限製的購買馬匹。


    甚至到後來,呼廚泉更是通過分發“五石散”給各部落首領,鞏固其地位,五石散的價格一直處於高位。


    當然,甄家不會告訴南匈奴人,長期服用五石散的危害。


    說到底,這是一種慢性毒藥。


    為了與甄家順利的交易五石散,呼廚泉特地派胡商住在中山國無極縣,就是方便與甄家溝通。


    更是無數次的提及過,請求甄家適當的降價,他們不惜以降低馬匹的價格為代價。


    隻是,柳羽不同意,甄逸也就沒有同意。


    說起來…


    無論是柳羽還是甄逸都沒能想到,撬開胡地馬匹市場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這小小的粉末,甚至,通過這五石散,柳羽都能一定程度影響南匈奴的決策。


    譬如…此次鮮卑向南匈奴拋出的“橄欖枝”,邀請其共同南下劫掠。


    大漢不知道的是,南匈奴單於呼廚泉當即就拒絕了。


    倒不是因為大漢與鮮卑的實力。


    而是因為這五石散,一旦南匈奴與大漢決裂,他就再也買不到五石散,這不單單是他個人的享受,更是各部落聽命於他的一大助力。


    呼廚泉單於拎得清…


    基於這些…


    這次,甄家頗為大方的提出,今年五石散的售賣價格降價三成,條件是,南匈奴的使團必須聽從柳羽的吩咐。


    呼廚泉自然高興,當即應允。


    如今,隻等洛陽城的消息傳回,新一批的“五石散”就能夠按照新的價格采買。


    胡人商賈此刻已經有些急不可耐。


    單於呼廚泉更是望眼欲穿。


    此刻,知曉了一切的劉備,隻覺得目眩神迷,這位玉林觀主的操作簡直神乎其技,讓人目不暇接。


    他已經看呆了無數次,看醉了無數次。


    這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堅信,南下去拜訪柳觀主是何其睿智的決定。


    能救下柳觀主的夫人,這是天賜的機緣哪!


    “玄德賢弟。”借著出門小解,甄逸饒有興致的詢問劉備。“柳觀主的計略是不是出乎你的預料了。”


    “是…是…”劉備感覺噓噓的時候,渾身都在發顫。


    “你知道這種行為叫什麽?”


    甄逸笑著感慨道。


    “什麽?”


    劉備滿是好奇。


    噓噓過後的甄逸抬起頭,隔著窗子望著天,抖了抖,旋即輕吟道。“柳觀主說,這叫‘經濟製裁’,也稱‘商業製裁’用好了,可比武力壓製更可怕十倍,一百倍!”


    呃…


    經濟製裁。


    劉備默默的記下了這個詞,他發現…自打南下以後,哪怕是還未到洛陽,他也是日日漲知識了!


    這些知識,縱是他再織席販履五百年?也無處覓得!


    …


    …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奶糖糖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奶糖糖塘並收藏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