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司馬清悅已經在客廳等候。


    “悅兒,你怎麽在這兒?這兩天都在胡鬧些啥呢?”司馬昱板著臉問道。


    “我可沒胡鬧啊,我把鬼穀先生帶來了。”司馬清悅挺著胸脯對司馬昱道。


    “什麽?鬼穀先生來了?”司馬昱不由一驚,這才發現司馬清悅背後站著一人,白衣白發,身背古琴。


    “這位……”司馬昱不敢確定道。


    “王爺,在下琴師商衡,野號鬼穀,又號無名。”商衡向司馬昱行了一禮。


    “閣下真是鬼穀先生?”司馬昱非常驚喜,上前拉著商衡的手,“快快請坐。”


    司馬清悅知道二人必有一番長談,便打個招呼離開了。


    待賓主落座,奉上香茗後,司馬昱向商衡拱手道,“先生來府自可徑直而來,本王必定掃榻相迎,不知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眼下晉國朝堂唯王爺與大將軍兩股勢力相抗衡,在下鬼穀野號在外,若徑直前來必會引人注目,倘若讓大將軍或者陛下警覺,則對王爺極為不利,如今雖然看似大張旗鼓,然而入了王府的隻是郡主的老師,琴師無名。”商衡緩緩說道。


    “好一招瞞天過海,先生行事思慮周全,出人意表,本王實為敬佩。”司馬昱讚歎道。


    “本王數月前得一偈語,未能全解,不知先生可能解之?”司馬昱想到了那張偈語。


    “願聞其詳。”商衡道。


    司馬昱拿出了那張偈語,遞給了商衡。


    “王爺有何疑惑?”商衡看了眼那張偈語道。


    “這後兩句當是指先生,隻是這前兩句……”司馬昱頓了頓道,“本王知道這破鳳之意,卻不知所指何人。”


    “破鳳指的便是大將軍桓溫,桓溫如今軍權盡握,所缺少的是朝堂的力量,他若強行奪位,憑借軍中力量便可做到,但如今王爺是儲君,且與各世家門閥都有不錯的關係,這才是桓溫忌憚的地方,如若桓溫強行奪位,必將導致晉國內亂,白白便宜了北方諸國,眼下秦國如日中天,統一北方是早晚的事,而秦晉之間將來恐怕免不了一場決戰。”商衡侃侃而談道。


    司馬昱點了點頭,心中已是極為驚異,此人對局勢的掌握竟有如此高度,真是不負鬼穀之名。


    “先生高見,本王佩服,不知這潛龍一說……”司馬昱滿懷期待的說道,“謝安曾說這潛龍指的是本王,不知先生怎麽看?”


    “這潛龍不是王爺。”商衡肯定的說道。


    司馬昱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商衡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王爺已是儲君,如何會是潛龍?潛龍當是王爺之後。”


    “本王之後?難道是指曜兒?”司馬昱眼中又有了神采。


    “王爺,您所要籌謀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後啊。”商衡微笑著看著司馬昱。


    司馬昱站起身來,向商衡恭敬行禮道,“先生請恕本王愚鈍,還望先生詳加解說。”


    “王爺多禮了,請安坐。”待司馬昱重新坐定,商衡繼續道,“當今皇帝是王爺的重孫輩,年齡比起王爺來要年輕的多,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王爺這儲君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先生言之有理,”司馬昱點頭道,“如此先生可有良策?”


    “隻有王爺提前登基,才有能力為後代繼續籌謀。”商衡道。


    “本王亦知提前登基才是解決之道,但是當今皇帝司馬奕論輩份是本王的重孫輩,本王若從他手中奪過皇位的話,恐怕將會成為千夫所指,況且皇帝並未失德,本王無論是從公道還是私情都不能這麽做啊。”司馬昱臉上略顯愁容。


    “王爺忘了一個人。”商衡故作神秘道。


    “何人?”司馬昱追問道。


    “大將軍桓溫。”


    “請先生詳說。”司馬昱眼前一亮,但是又感覺沒有抓住重點。


    “若是由桓溫廢黜當今皇帝,而推舉王爺上位呢?王爺隻需當個傀儡皇帝,如此是否無論朝野皆無人指責王爺了?”商衡微笑道。


    “傀儡皇帝?”司馬昱還在消化著商衡的話。


    “名為傀儡皇帝,以迷惑桓溫,實則暗中積聚力量,待時機成熟一舉鏟除桓溫。”商衡說到這使出了一個有力的手刀動作。


    司馬昱聽到這裏,再次站了起來,來到商衡麵前,“先生大才,本是閑散之人,卻不遠萬裏屈尊相助,這份大恩請受本王一拜。”司馬昱說著便向商衡倒頭而拜。


    “王爺……”商衡見狀急忙相對而拜。


    司馬昱站起身來,扶起商衡,“先生請起,他日本王若能榮登大寶,必不忘先生相助之恩,當與先生共享天下。”


    “王爺不必如此,在下閑雲野鶴,對朝堂為官並無興趣,實為這南朝半壁風華不致亡於北人之手。”商衡一邊說著,一邊心中暗自想道,還有十年前那場敗仗的真實原因。


    “如此豈不是委屈先生了?”司馬昱道。


    “無妨,王爺賜給在下一座宅子即可。”商衡道。


    “先生不住在王府,那本王如何隨時與先生謀劃?”司馬昱皺眉道。


    “王爺莫要忘了,在下是清悅郡主的音律老師,在下還是金陵第一琴師,關鍵是在下真的是一個琴師,想必每日來王府給郡主教習音律的話,王爺不會有意見吧?”商衡笑道。


    “呃……”司馬昱一時語塞,停了一下反應過來,“沒有意見,沒有意見,先生心思縝密,思慮周全,本王哪會有意見,況且還時常能聆聽到金陵第一琴師的神技,實乃平生一大快事啊,哈哈哈……”司馬昱大笑道,“不知先生可有看好的宅子?若沒有的話,本王明日親自去選,悅兒的老師,金陵第一琴師可不能住寒酸了。”


    “不勞王爺費心,在下已在城東看好了一處宅子。”商衡道。


    “哦?哪處宅子?”司馬昱問道。


    “海棠苑。”商衡道。


    “海棠苑?”司馬昱臉上現出奇怪的神情。


    “王爺可是有什麽不妥?若有難處的話,在下另行選擇。”商衡捕捉到了司馬昱神情的變化。


    “那倒沒有,隻是那是本王一個故友的宅子,自那位故友去後已經空了十年了,方才先生提到海棠苑,讓本王想起了一些往事,故而有些失態,讓先生見笑了。”司馬昱恢複神態道,“本王明日便派人將海棠苑整理出來,一應所需本王皆會為先生安置妥當,請先生放心。”


    “多謝王爺費心了,若王爺無事,在下去見一下郡主,畢竟老師還要指導學生技藝的不是?”商衡聽了司馬昱一番話後,心中也有一些感慨,再說下去怕司馬昱起疑,便起身告辭了。


    “先生所言甚是,今日天色已晚,先生稍後在王府用膳,本王欲與先生徹夜長談,不知先生可方便?”司馬昱道。


    “在下謹遵王爺吩咐。”商衡行了一禮道。


    “哈哈哈……好,稍後晚膳時本王派人來通知先生,先生請隨意。”司馬昱顯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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