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周圍,風雲變色,天空動蕩,驚愕世人。


    “秋子陽,屠戮生靈,肆意妄為,首惡齊泰!”


    “爾等,確要隨其叛上作亂,違逆大隋?”


    雲星河的聲音再度想起,這一次,天穹之上,霞芒襲破九霄,直上雲庭,雷電閃爍,道法同舞,共擊天幕。


    無盡神威浩瀚激湃,恐怖氣息垂落,降臨在心頭。


    天地都為之發怒一般,轟隆聲音響起。


    敲在眾人心頭,驚動魂魄。


    似天庭神鼓在鳴動,似在為生靈而感不平,發出的聲音。


    無盡雷光閃爍,電弧垂落,茫茫一片,完全睜不開眼睛,像天地發怒,要泯滅世間,毀滅這方世界。


    甲士們心中駭人,一是其場景,二是其事情。


    將士們一下子就懵了,紛紛看向鎧甲將軍。


    眼神中有疑惑,有不解。


    就像是將軍告訴你,有奸臣擾亂朝綱,將軍起兵,準備保護陛下,勤王絞殺奸臣。


    於是帶著將士們,帶著大家一路打去。


    中途遇到許多敵人,打敗了他們。


    結果打到京城後,將軍披上黃袍,成為了皇帝……


    而你則是一臉懵逼。


    “將軍,這是如何一回事,怎麽……與你說的不一樣。”


    原本士氣如虹,一往無前,令行禁止,宛如機器,如一臂使的千人隊伍,一時間竟出現極大騷亂。


    更是有一兵士抬頭,眼睛中,發出疑惑質問。


    麵對問題,鎧甲將軍頃刻間變色,甚至不敢直視這位士兵的眼眸。


    坐在馬匹之上,將軍如若針氈,麵對眾人眼神,如芒在背。


    “雲候,休要胡言。”


    “此為證據!”


    雲星河將絹帛畫麵猛然一撒,天空中光芒紛飛。


    四副巨大畫麵,出現在頭頂上空,所有人都能目睹一清二楚。


    “這,這,陳家真是平南侯府做的,殺了一家上下!”


    遠處百姓也看到天空一幕,無不是麵目愕然。


    “太殘忍了吧!原來高書生化作妖魔是秋子陽喂下丹藥所致!”


    百姓與圍觀者,都麵麵相覷,極度驚訝。


    縱然知曉陳家之事,絕對與這位小侯爺脫不了關係。


    但卻始終不敢相信,他居然喪心病狂到這般程度。


    一時間,眾人無比憤怒,民怨四起。


    可想而知千人仙道軍望見此一幕後,是何等愕然,開始嘩變與議論。


    尤其是看到雲星河背後氣勢正隆,有正氣長河匯聚。


    他們一時間都無比茫然。


    自己這是在做什麽,幫凶?


    “這些都是假的,莫要影響軍心!”鎧甲將軍大吼。


    盡管他有很大威望,能夠暫時壓住,但動搖的種子已經埋在他們心頭。


    並且,他們士氣全無。


    盡管他的隊伍依舊整齊,目光銳利。


    可雲星河知道,這支隊伍散了,徹底散了。


    “諸位莫要相信,此為假象。”


    “嗬,是真是假,將軍一眼便能看出,何必自欺欺人。”


    雲星河將四張絹帛丟在鎧甲將軍麵前。


    絹帛隨風搖擺,飄蕩,落在他麵前。


    他的臉色鐵青,沒有去撿。


    雲星河嘴角勾笑,無比肆虐。


    看著他,淡淡一問:“嗬。將軍,你跟隨叛逆,為了前途,亦或者為了恩情,都能理解,但你為何要將兵士們拉下水?”


    此言一出,身後兵甲騷動,身體顫抖。


    陣型第一次出現混亂,每個人臉上表情各一。


    望見此幕,雲星河再次笑了,看向他。


    “將軍,我說你無勢,你為何不信?”


    兩言離間,直破大勢。


    鎧甲將軍看著雲星河背後電海濤濤,大勢如龍,噴雲吐霧,攪動風雲。


    再看看己方,軍心渙散,士氣崩塌,氣勢全無,甚至有不少士兵怨憤望著自己。


    他重重哀歎一聲,渾身像是抽幹了力氣一般。


    此時,六頭妖靈攻伐,千人隊伍再無此前那般凶猛。


    哪怕個人素質很強。


    但能強過地階後期的妖獸?


    左衝右突,隊伍七零八落,三尊地階後期修士,直接被震飛。


    三位地階後期都是平南候府修士,士氣,內心並未受到過多影響,發揮正常。


    可惜,缺少了陣法加成,與士兵輔佐牽製,根本不是同期妖靈對手。


    法力碰撞,赤霞飛霄,他們都在竭力施展法術,攻殺妖靈。


    可惜,妖靈沒了士兵的掣肘,對付三人,根本不在話下。


    兵修陣法很強不假,但雲星河也並未讓妖靈動用全力。


    否則最為強大的妖靈,一出現,法能萬重,靈光衝天,摧枯拉朽,橫推一切。


    他們根本沒有凝聚大勢,振奮士氣的機會。


    不過,也算見識了兵家修行士,卻是有可取之處。


    三人之戰,已處結尾,熾光盤旋,法力繚繞,他們的身體受到劇烈衝擊,骨頭要被折斷,整個人氣血湧動,似要崩裂。


    從天空噴血掉落,砸在秋子陽身旁。


    “廢物,廢物!”秋子陽望到背後一幕,又看著墜落三人,氣急反笑。


    候府小公子依舊極其猖狂,手指眾人。


    “知道了又這樣,我會把你們全都殺死!”


    “尤其是你!”他怒指雲星河。


    雲星河一雙眸子,移視至他身上。


    忽然,雲星河右手探出,長空崩鳴,靈能沸動,無盡神霞衝出。


    氤氳光芒,懸掛天曦,化作上帝之手,一把將秋子陽抓來。


    “呃!”


    秋子陽整個人被高高提起,他的脖子被掐住。


    “放……開……”


    他的雙腿不斷抖動,麵色漲紅,眼珠突出,十指不斷掙紮,想要掰開雲星河的手掌。


    大手明明是肉體凡胎,卻如道則所化的神力禁錮,難以撬動分毫!


    雲星河掐住他的脖子,眼睛眯著,冰冷地看著他。


    “我很好奇,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橫?”


    “拍!”


    雲星河一巴掌扇過去。


    “你……敢打……我。”


    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將其打飛,血水飆濺,血牙混合。


    未等他反應過來,身影如流光,神氣繞體,綻放符文。


    下一刻雲星河出現在他身側,一腳踩朝上去,踏在他臉上。


    雲星河身子俯視,盯著他,眸光嚇人,麵容獰笑:“你算個什麽東西。”


    秋子陽歹毒狠怨死盯住雲星河。


    雲星河臉上出現笑容,逐漸殘忍。


    踩在他的臉上的腳不斷扭擰,扭踩。


    泥土順著鞋底,落在秋子陽臉上,在從他的臉頰上滑落,有不少灰土粘上了血水。


    麵對惡人,便要以惡毒製惡毒。


    “啊!”


    秋子陽整個腦袋都埋在土裏麵,雙拳死握,發出不甘怒嗚。


    雲星河以腳尖,將他的腦袋抬起,目光看向他時,更是充滿蔑視。


    “好了,別在我麵前,人五人六。”


    雲星河一腳將他踢飛,在地麵上不斷翻滾,最終落盡池塘邊上,滿身是泥濘。


    “我可不會管你是誰,惹怒了我,把你家平了!”


    雲星河負著雙手,慢慢走來,眼神居高臨下,漠然無比。


    此一幕,著實嚇壞了不少人,令很多人不敢靠近。


    “押下去,送往京都,他現在還不能死。”


    鎮妖將軍與校尉尊令。


    雲星河風輕雲淡,麵容明媚,笑容陽光,又如同謙謙君子。


    周圍百姓望著雲星河的俊朗不凡,英姿勃發的麵孔,有些膽駭。


    尤其是接觸那雙眼睛時,都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雲候行事,還當真與傳說一般。”


    有些圍觀人員,看著雲星河的風格,吞了一口口水。


    “讓人有些害怕。”


    “我不覺得,秋子陽是什麽人,這些年做了多少泯滅人性,暴戾恣睢之事?”


    “奈何無人敢管,縱然有些飽富正義的官吏敢插手一二,代價也是無比恐怖與殘忍。”


    “今日能落得這般下場,雲候能夠伸張正義,豈不拍手稱快!”


    “邪惡之徒暴戾恣睢不覺驚悚,正義之士除暴安良反倒恐懼?”


    此言一出,眾人默然。


    “雲候行事本就如此,按照我說,就該這麽做,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對對對。”


    “惡人自有惡人磨。”


    “額,這話,你確定要這麽說?”


    “呃呃呃,我,我。”


    圍觀之人,與百姓在開始議論。


    “為何不直接殺了這家夥!”


    “不能,得按照流程。”


    雲星河又下令,把鎧甲將軍拿住。


    有些死忠兵甲開始反抗,但沒有絲毫作用。


    剩餘士兵都無比茫然,雲星河告訴他們,他們隻是被裹挾而來,並無罪過,朝廷不會追究。


    事情早已結束,郡守才姍姍來遲。


    望到一切都已經結束,並未造成重大傷亡,不僅重重吐了一口氣。


    郡官員麵容都放鬆了不少。


    得虧沒出大事,否則他們這些人真的徹底完犢子。


    他們來時,也看到了黃山城崩爛,城門倒塌。


    當時心都涼了一截。


    然後眾人開始在處理兵甲問題,先讓他們在郡城調查,做個錄入。


    代郡守也承諾,他們不會有任何罪責。


    得到郡守肯定,甲士們在放鬆些。


    畢竟在他們看來,太守要更具備公信力。


    “雲候,這秋子陽該怎麽處理……”太守過來詢問雲星河。


    “擇日先行審查,隨後移交京都審查核實,再行處決。”雲星河看了他一眼:“這流程,需要我重複?”


    “不不不,下官自是明白,隻是怕……”


    代郡守有些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雲星河看著他的模樣:“你難不成擔心秋子陽被劫走?”


    原本雲星河隨意,略帶玩笑的話,沒曾想郡守還真點了點頭。


    “上位,確實如此,在下,有此憂慮。”


    “嗬。”雲星河笑了:“你盡管去處理,若是被劫了,那他平南侯府也到頭了。”


    雲星河實在不信有所謂平南候有如此愚笨。


    得到雲星河的肯定,郡守明顯有底氣很多。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就在兩人商議完畢之時,一人駕駛快馬而來,風馳電掣,灰塵撲撲。


    他驅使的是上等寶馬,速度極快,人還未至,聲音便已經傳到。


    “諸位請慢,雲候,郡守且慢!”


    一中年人急忙趕來,神情焦急,攔在雲星河身前。


    “向管家。”


    郡守看到來人後,明顯有些愕然,因為此人正是平南侯府的人,總領府內上下。


    管家向兩人行禮後,又道:“切莫將小侯爺帶走。”


    一邊說著,他一邊小心翼翼,態度十分恭敬,將自己背著的畫卷取下,緩緩展開。


    畫卷很長,慢慢鋪開後,一副人物畫像出現。


    畫像人物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還未完全張開,但太守已經不耐煩。


    內心有些疑惑,這管家跑來,就是給他們畫卷?


    當紙卷完全展開時,太守皺眉,畫像中人……


    突然,靈光耀動,威能重重,聖輝湧動,朝雲流落。


    霞光溢彩,五彩紛紛,畫上景象如同活了來了般,散發驚人活性。


    當畫卷全都展現在眾人眼簾時,畫框紙卷猛然抖動,靈能呼嘯,筆墨滾動。


    畫上人物熒光沸騰,極為燦爛。


    接下來,更令人吃驚的一幕發現。


    畫卷之上,所畫人物,表情變化,舉手投足,極為真實。


    不僅如此,居然還從畫紙之上脫離,從畫中一步步往前走。


    神光綻動,赤霞盛放,無盡滔力,流動異彩。


    畫像走走出來一位老婦人!


    所有人望到此幕,無不愕然驚歎,瞪著大眼睛。


    老婦人舉止端莊,儀態萬千,十分富貴。


    其身霞彩通透,文華縈繞,口誦經文,道韻陣陣,宛若一尊菩薩臨塵。


    “老夫人。”


    太守看到畫中走出來的人後,錯愕失聲。


    不僅是郡守,郡尉城隍等人,紛紛失聲尖叫。


    “老夫人。”管家也施然行禮,態度十分恭敬,虔誠。


    “太守,城隍。”


    老夫人一臉富態,一身華麗,無比莊重。


    “老夫人怎會駕臨黃山!”太守心驚膽顫,態度極為恭謙。


    這位老夫人來頭可不小,可是平南候親娘,秋老太君!


    除此外,她不僅是平南候的母親。


    更與靈卷書山有莫大聯係,其父為書山大儒,威震數百年,門生故吏遍布。


    哪怕已經逝去,也有不小威望。


    老夫人更是與如今靈卷書山山長有莫大關係。


    據說當年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隻是奈何其父將其許配給,還未成為侯爺的秋將軍。


    事實證明,眼光確實獨到,後來戰功卓卓,累勳封侯。


    “此行,是為不孝子而來。”


    婦人向太守微微頷首,言語溫和,禮節十足,一舉一動都充滿大家風範。


    她看向不遠處的雲星河,眸子極為閃耀,燦爛若星。


    “雲候。”婦人微微點頭,已是行禮。


    雲星河抱手還禮,態度溫和:“夫人。”


    “雲候果然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日後定當天下矚目,名動世間。”


    “夫人謬讚,在下不敢。”


    “哦,雲候貿然拘留,抓捕我孫,此事都敢,天下還有何不敢,區區幾句誇讚便不敢了?”


    看著老婦人,雲星河嘴唇弧度上揚,眼角餘光流露。


    一上來,就開始興師問罪了。


    “夫人可知你孫犯了何等大罪?”


    “不知,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為我孫,你必須放了他,我平南侯府會念你的情。”


    “放心,雲候,隻要你放了我孫兒,此事我平南侯府絕不追究你的責任。”


    嗬,雲星河又笑了。


    為什麽世界上,總有很多人迷之自信。


    為什麽總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帶著命令式的態度。


    “要求本候放人,你算什麽東西。”雲星河抱住雙臂,聲音冷漠。


    “放肆,我為四品誥命夫人!敢與我如此說話。”


    所謂誥命夫人,雲星河並不在意。


    誥命夫人分九品,五品以下叫敕命夫人,五品以上,稱之為誥命夫人。


    這是一種殊榮。


    說白了,這隻不過是皇帝封給有功之臣妻子或母親的尊號。


    除了享受俸祿與尊敬外,沒有什麽實際權利。


    或許在天子納皇後、立太子、天子上尊號等重大活動時,誥命夫人可前往,並有權進表箋。


    此外,並無任何權利。


    雲星河眸子陰冷。


    喚你一聲夫人,是給你幾分薄麵,還真當自己是什麽朝廷要員?


    “老夫人可是書香門第。”


    “不錯,靈卷書山為我母家,陽兒更是備受山長寵溺,此事你若肯放手。我們不會追究你傷害陽兒之事。”


    雲星河聽完後,笑著,笑容很肆意,隨即便戛然而止。


    “好一個書香門第。”


    雲星河冷笑:“書香門第教出了如此兒孫?泯滅良知,視生靈百姓為蜱蟲。我不曉得,哪本儒家經文中是如此教人。”


    “更不知令尊得知,是否會自九泉而起!”


    “目無尊長,這便是當今雲候!如此不知禮數!”


    婦人身軀顫抖,盯著雲星河,怒指其人,極為不善。


    “你當真要與我平南侯府作對!”


    “是平南侯府要與朝廷作對!”


    雲星河聲音極大,震耳欲聾,嗡嗡作響。


    “吾孫不過一些小錯,怎是與朝廷作對。”


    “嗬,小錯?”


    雲星河看著她,冰冷出聲。


    “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誰之過也?”


    老婦人聽聞此言後,舉起的手有些停在空中,囂張而憤怒的麵容也僵住,頓然沉默,久久未曾話語。


    半響,婦人才開口,略帶哀求:“雲候,可否看在平南候的麵子上,放過陽兒。”


    “平南候是誰?在下並不認識。”


    “放過他,那麽請問那些被秋子陽殘害的人,死去的人,誰來放過他們?”


    “他惹下彌天大禍,犯下重罪,不是我不放過他,是天下不會放過他!”


    婦人有些動容,麵容有些哀傷:“他還小,以後會改,我會好好教導,請給他一個機會。”


    聽聞此言,雲星河愕笑無比。


    “三十六,他還小?如何小?”


    “抱歉,他沒有機會了。”


    雲星河冷冷地盯著婦人,眯著眼睛:“眯著眼前,當時,他是否給過受害者機會呢?”


    “雲候,我這是在求你!”婦人失聲叫著,眸光中,凶神惡煞。


    雲星河手指一斬,神光透亮,靈能沉浮,符墨炸開,畫卷分成兩半。


    老夫人被斬斷,她的眉宇中,望向淒慘的秋子陽,又看雲星河時,無比驚怒。


    隨著畫卷斬破,老夫人也化作光沙,慢慢消失在眼光下。


    雲星河轉身:“對不起,我不接受如此狂妄的哀求!”


    看著斷裂的畫像,唯有一句言語。


    “慈母多敗兒。”


    若非有其縱容,放肆,秋子陽怎會有今日之禍?


    若非平南侯府沒有給秋子陽建立良好的三觀,對這個世界,對生靈,對他人的尊重,怎會如此?


    有時候你看似對他好,誰知過度的溺愛,會不會在未來給他帶來災禍?


    “我本不欲插手此事,偏偏挑釁於我,真當雲某人很好欺負!”


    秋子陽狂妄大笑,他看見祖母降臨後,重新恢複了桀驁。


    可當他見雲星河斬碎畫卷後,徹底懵了。


    雲星河揮揮手,讓郡府之人將其帶下去。


    “不,不,你不能動我,我爹我大哥不會放過你。”


    雲星河冷笑:“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誰也保不住你!”


    什麽平南候,平南候世子趕來。


    他雲星河就敢一網打盡。


    “你不能動我啊!”


    雲星河看向他的眼神充滿憐憫。


    家中幼子,看似備受寵愛,實際是害了他。


    他看似幸福,擁有一切,實則無比悲哀,因為他對這個世界沒有清楚的認知。


    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認為自己能夠無所顧忌。


    視人民為草芥。


    他以前之所以安然無恙,是因為一直受到保護。


    而現在,誰也沒法保他了。


    就在雲星河準備讓人將秋子陽待下去時,有些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緩緩抬頭,天空之中雲層凝聚,籠布於頂!


    呼!


    大風四起,樹木折腰,一陣狂風襲來,吹動眾人衣衫,使得眼睛都睜不開。


    “嘶,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刮風了。”


    暴風攜帶諸多沙塵卷來,令諸人眼睛酸澀。


    “嗯!”雲星河眉頭一皺,這風不尋常……


    風越來越大,衣衫獵獵,體型瘦弱之人,都難以穩住腳步,像是要被刮飛!


    妖風澎湃,烏雲湧動,黑潮擴散,一股可怕氣息極速而來,陰寒窒息,要凍開軀體。


    “如何回事,怎麽突然這麽冰冷!”


    此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陰冷之氣瑟瑟發抖。


    甚至還有恐怖之念,在侵襲他們的魂魄!


    “這是……”


    “有妖來了。”


    一陣黑風滾滾而來,魔雲凝聚,裹挾江水,從遠處快速而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極為森寒的氣息。


    定睛遠視,東南方向,黑風衝雲,靈壓蒼天。


    百姓們極為害怕,有些忍不住發抖。


    “不用擔心,有太守與雲候在,縱然有大妖,咱們也無需擔憂!”


    很多人也是如此點頭。


    新安郡第一時間能調動的力量,幾乎都已經到了,若此還不能護得他們周全。


    即便他們逃走,也是死路一條。


    “呼呼!”


    颶風衝擊,漫天水霧激蕩!


    旋風驟然停止,江水潑灑,四方諸人都感覺身上濕漉漉,全都被天空黑風之中的水花打濕。


    “啊!”


    一聲怒吼,狂風再一次吹席,險些將有些人掀飛。


    穩定身體後,再次定睛一看,半空中懸浮一人。


    此人黑衣黑發,渾身上下濕透,腳底不斷滴水,像是從江底剛撈起來的人一般。


    黑發披灑,頭發都潮濕,粘在一起。


    風動,額前的發絲撩動,露出一張青白色的臉龐。


    大家被嚇了一跳。


    這是人形模樣,但卻不是活人的臉,蒼白發青,唯有一雙眼眸,無比陰鷙。


    不過他的身形與五官,搭配起來,倒是十分好看。


    隻是,他那白青色的臉,讓眾人有些害怕。


    他周身妖氣四溢,陰寒無比。


    有眾多修行者,更有郡守雲候在此。百姓們並未害怕,有些人倒是開始觀看這位妖魔。


    細細打量,這妖魔,倒也長得不錯。


    不過,漸漸,有人發現不對勁。


    “你們覺得這頭妖魔是不是有點眼熟?”


    “咦,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


    “這不是……高家書生。”有人忽然驚呼。


    被他這麽一哆嗦,所有人都看去,一個個驚疑不定。


    “好像高家書生,但高家書生,不是二十年前便死了嗎!”


    黑發妖邪掃了那些人一眼,直接承認:“不錯,我便是高家高廣平,此來,是為索要秋子陽!”


    黑發妖邪提到其名時,怒氣騰騰,妖雲翻滾,邪力如濤浪,難以壓製。


    他的麵容無比猙獰,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真是!”


    得到妖魔承認,所有人多開始竊竊私語,無比震驚。


    “高家書生,你二十年前不是死了,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


    有一人大聲叫道。


    得知對方是高家書生後,他們也沒有那麽害怕。


    渾身是水的黑發人,麵容憤怒。


    “當年,秋子陽仗著平南候府勢大,胡作非為,無所忌憚,無人敢管。屠戮陳家之後,將我沉底,那時我已死去!”


    “不過中途發生了些事情,我並未徹底死去。”


    “原來如此。”


    百姓們點點頭,都在哀歎,當年高書生是個溫文爾雅,待人溫和的好人。


    並且他還為鎮上一些孩子無償教書,幫助眾人。


    當年他與陳家小姐,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原本能夠幸福生活下去,如今陰陽兩隔,高書生還化作如此一副模樣。


    “真是世道弄人。”


    眾人歎息,與其說世道,不如說是秋子陽做的孽。


    如此種種之事,秋子陽又何嚐少做了?


    隻不過無人知曉,即便知曉,也沒人敢插手。


    “可惜了陳小姐,多好的姑娘。”


    當時,兩個人出雙入對,你有情,我有意,陳家老人也沒有看不起高書生,待他如親子。


    如今,一切一切,皆成為雲煙。


    “將玉容還我!”黑發男子大聲而吼,妖發狂舞,雷雨交加,天穹顫動,麵容極為嚇人。


    陳玉容,便是陳家小姐。


    黑發男子,盯住郡守,極其鋒芒。


    陳家小家身上保持容顏的靈珠,乃是他所放置。


    為了便是將來有一日,能夠將其複活。


    至於為何出現在泥柱中,是……途中出現了岔子。


    太守看向雲星河,雲星河點點頭。


    陳家小姐對他們來說,並無意義,不如給他,做個順水人情。


    很快,陳家小姐便從鎮妖司帶過來了。


    黑發妖人急忙從天空中衝下來,三步作兩步,心情焦急。


    當看到那麵容時,原本凶惡的眼神一下子溫柔下來,嘴角極為好看。


    如同二十年前,那麽陽光,和煦,如沐春風。


    就像是兩人第一次見麵時……


    “玉容,玉容。”輕輕拂過她的臉,手指輕顫,萬分輕柔,目光溫暖:“你還是那麽年輕,美麗。”


    “你記得嘛,我們第一次是在太平湖畔相見,也在青鸞峰下許過約定。”


    黑發人眸子柔情似水,回憶著過。


    他在自言自語,講述著兩人的一點一滴。


    “我遠去赴考時,你還說過要見鳳凰花,因為代表思念,想我了,可以看一看。”


    “當時我並沒有用心去找。便說,一朵花而已,來日方長,待我回來,與你一同尋找。”


    黑發人輕撫陳家小姐的手,看著她的臉,冰冷的手掌輕輕而過,很是發顫。


    “人啊,有時總是覺得時間很長很長,總以為有太多的事可以放到以後去做。”


    “誰知……”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可誰又知道,世間哪有什麽來日方長,也許下一刻,便是永別。”


    “如今,我踏遍群山,終於求得鳳凰花,但你為何不在了!”


    “鳳凰花,它不僅代表這思念,也代表離別……”


    “灼灼鳳凰花,烈焰綻放,點燃冷清清的心間,映紅了灰暗的水波,我已沐焱心生,而你為何已經不再!”


    他看著女子,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憤怒發問天地。


    “為何我還在,你卻已經離開人世!”


    “天道,這世界,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


    黑發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痛苦欲絕。


    “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待我尋便五湖四海,九州諸峰,定能尋得傳說中化靈的陰陽紫闕。”


    他立起身來,眸光熾熱,藐視天地。


    其音宛若驚波炸裂,濤浪翻天,顫動人世。


    很多人看到如此一幕,心中都極為唏噓。


    不由得感歎:“好端端的家庭,如今成了這麽一副樣子。


    “做了太多的惡,日後必定會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們想到秋子陽神情與諸多惡事,一個個憤恨無比。


    耳聽眾人語,黑發妖邪眸子如電。


    黑發人恨意滔天,睚眥欲裂:“若非秋子陽倚靠平南侯府,百官畏懼!陳家又怎會遭受滿門屠戮。”


    “若非平南侯府不與教導,縱容肆意,他怎可如此藐視律法,視人命為無物!”


    “而我怎會是今日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二十年,日日夜夜,我沒有一日不想親自手刃於他,刨心挖肝!”黑發人殺氣衝霄。


    “啊!”


    他難掩心中恨意,妖雲澎湃,天空風雷大作,赤電哭鳴,冤雨如柱。


    黑發妖人,淩立在風雨之中,任憑吹打,他舉起雙手,仰天長吼。


    “今日,我便為了複仇而來!”


    妖人眸光一下子盯住了秋子陽,恨意洶湧,怒吼滔天,猛然天地蓋色,黑氣翻滾,烏光席麵,妖風狂卷,朝他殺去。


    強烈的妖風,險些將百姓們都吹飛。


    “轟!”


    “高書生,不要亂來!”


    太守出手,漫天熒光匯動,儒道文華,磅礴浩蕩,從其周身迸發,燦爛炫目,灑在心間,無比溫暖。


    “我觀你雖有妖氣,卻並無黑煞,血腥。”


    “即便成為妖魔,卻並無害人之舉,切莫給自己帶來麻煩。”


    太守聲音極為焦急,麵對漫天陰冷妖風,雖然能夠抵禦。


    但自己身邊太多百姓了,可禁不住折騰。


    一旦被妖邪之術碰到,便是非死即殘。


    高書生他也見過,難以想象,二十年時間,他從一介凡人,竟然成為如此強大的妖修。


    黑發妖人大吼:“今日,我必要斬他!誰也不能阻我!”


    他怒吼一聲,妖雲籠罩,遮天蓋日,無盡陰寒之力降落,風雲滾動,大雨瓢潑,宛若置身汪洋。


    百姓們抬頭仰望天空,看著那如山洪般的大雨。


    那不是尋常雨滴,有濃鬱寒氣,每一點打在身上,妖氣縱橫,冰寒侵體,如同針刺般,刺痛骨髓,身軀都要炸開!


    很可怕的雨水。


    有些人已經瑟瑟發抖,無比痛苦地在扭曲,蜷縮。


    “高書生,這些百姓,可都是你當年親人好友!”


    “我已死,前塵往事,無法束縛於我!”妖邪大喝,黑發飛舞,寒雨紛紛。


    他的眼神看向眾人時,有些顫動,手中揮動,暴雨朝郡府那邊殺去,轟轟隆隆,雨打芭蕉,聲勢震人。


    郡府眾人瞪著大眼睛。


    他們是修行者不假,但都是低階修行者。


    並且此次火速趕來,事發突然,完全沒有準備,更未攜帶法寶與符籙等。


    如何能夠抵抗如此強大的妖人。


    眼看寒鬱之水就要襲來。


    忽然,天空之中浮起一把巨大木傘,撐展開來,足以籠罩整個大平村,將所有人覆蓋在內,護住了他們。


    滴滴答答,滴答答。


    滋滋啦啦。


    雨滴轟擊在木傘之上,猶如蒼天傾倒下來,響聲徹耳,驚天動地。


    不知何時,他眼神多了一頭樹妖,便是它在施法。


    樹妖消失,一個青年男子出現在他眼前,隻見他隨手揮動,符文跳動,閃爍騰舞,飛天而去,衝進陰寒雨水中。


    而漫天大雨,像是遇到了克星般,立馬驟停,稀稀拉拉,最終成為三兩滴。


    符光攝霄,烏雲潰散,天青雲明,彩虹蒸騰,雲霞飛舞,五光十色。


    “你是何人,當我之路,找死!”


    黑發男子妖能震天,風暴滾滾,背後魔雲沸湧,想要再次襲殺而來。


    “退下。”


    雲星河凶神惡煞的黑發妖人,眼神極為平靜。


    “秋子陽違反律法,已經被擒,自有國法會懲治。”


    黑發妖邪冷笑連連,冰冷發聲


    “我不相信國法,嗬嗬,所謂官員不過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陳家上下被屠殺二十年,我被沉塘二十年。”


    “有誰為我等伸冤,有誰!”


    “律法何在,正道何在!大儒何在,聖賢何在?”


    “沒有人會在我我們這些小人物,唯有自己強大。”


    “所有的仇,所有的怨,我自當親自來報!”


    雲星河聞言後,並沒有反駁,而是緩緩說。


    “我雖很同情你,大隋不是所有官員都清明廉潔,很多都不幹淨,無所作為,但也無需一棍子打死所有。”


    略微沉默,雲星河繼續:“待秋子陽移交大理司刑部審查判刑後,廣告世間,給天下一個交代後。”


    “你可前來,對其行刑,讓你親自處決。”


    黑發男子依舊氣焰惡劣,根本不信。


    “哼,說得好聽,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私自放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找出替死鬼!”


    雲星河聞言後,也是點點頭。


    此事由雲星河親自處理,情況很是惡劣,上麵必定會認真處理。


    按理說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但站在對方的心理位置,覺得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既然你有此顧慮,我可以請旨,讓你全程協助案件。”


    “有任何不對,貪贓枉法,官官相護的情況,可直接奏告禦史台。”


    “直到所有流程走完,保證並無枉法之處,最後並由你擔任行刑者,斬殺秋子陽。”


    “不行,我等不及!二十多年恨意,我巴不得吃他的肉,吞他的血!”


    黑發男子直接擺手,麵容怒怨衝天,指著雲星河。


    “你此番言論,隻不過不想讓我殺他,我今日一定要殺了他。”


    麵對他的橫指,雲星河的眼眸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雲星河身形虛幻,眨眼間,仿佛從這個世界消失般,再一次出現,光華匯聚,銀芒盛放,晶瑩婉轉。


    他身姿挺拔,眸若星辰,於星空中轉動。


    大手一探,遮天蔽日,靈霞熾放,天地崩鳴。


    黑發妖邪眼眸猛然睜大。


    “轟!”


    天地劇震,靈能滾沸,神力拍岸,汪洋席天。


    瞬間地墜山搖,泥石亂濺,大地都為之一顫,所有人都感覺腳步不穩。


    黑發男子早就不知所蹤,地下出現一巨大深坑,水花噴湧。


    劇烈疼痛傳來,黑發男子感覺渾身上下粉碎,身軀崩裂,靈脈皆斷。


    雲星河從天空降落,目無表情,冰寒無比,一把將其抓起。


    眼神漠然,眸子陰沉。


    “當真不知死活,本候因心生憐憫,一而再再而三退讓,莫非真以為本座畏懼妖威!”


    “給臉不要臉”!


    雲星河隨意一甩,黑發人渾身癱軟,連魂台都在墜塌。


    “將此妖孽抓捕,先行打入鎮妖司!隨後在予處理。”


    原本眾人對高書生很同情,可是一時間都有些憤恨了。


    你要報仇我們理解,但憑什麽傷害我們!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有人忿憤道。


    “哎,算了,也是苦命孩子,被憤怒衝昏頭腦。”


    也有些老人,心中對高書生實在心存不忍。


    “這些年他受了不少委屈。”


    但很多人依舊不為所動,你衝動,你委屈,就能傷害別人?


    你就能接著自己的委屈與冤枉來傷害人別?


    那你此番,與秋子陽,又有什麽區別?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書都白讀了?


    就在黑發妖邪要被帶下去時,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諸位且慢。”聲音清美,透過長空,傳入眾人耳際。


    抬頭望去。


    遠處一朵祥雲飄來,白鳥圍繞,香風陣陣,花瓣灑落。


    她自雲端慢慢降落在地。


    這是一個極美女子,柔情似水,眉眼如波,泛著輕柔。


    碧綠翠煙衫,散花水霧百褶裙,映照的若仙子一般。


    曼妙多姿,絕顏清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仿佛水中精靈,從夢境中走來。


    眾人細細打量著她。


    都沒容顏所震驚,無論男女。


    女子生的貌美,肌膚水嫩,衣衫閃亮。


    玉臂如玉,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眼前所見,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秀麗絕俗。


    百姓與修行者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睛,都被女子驚豔。


    女子落地後,煙雲消散,疾步朝雲星河走來。


    雲星河看著她,淡淡開口


    “哪方妖修前來,所為何事。”


    女子施施然行禮,語如黃鶯歌唱,似泉水灌耳,流淌心頭。


    “雲候饒命,小妖為楚江王之女。”


    “楚江王?”


    雲星河略作低吟。


    王景華與極為鎮妖司將軍,急忙上前為雲星河解釋。


    楚江乃貴池郡內江流。


    天江穿過九江郡,朝東北扭上宜州、貴池郡。


    而楚江。


    便是天江的穿貴池郡後,在境內所留下的一條支流。


    楚江位於秋池郡與定陵郡之間。


    而秋池郡南接黃山郡。


    “雲候,若這女子是楚江王之女,恐怕來頭不小。”


    王景華與幾人,眼眸都很慎重。


    靈月也點點頭,她也知道很多。


    “楚江王,老牌蛟龍之一,麾下有五尊天階妖王,統領六千裏水域,遠非湜河蛟王能比。”


    “除仙懸河與天江除外。”


    “一般來說,以地域名稱命名的妖王,都是實力的展現。”


    “水族妖類劃分溪、井、譚為一檔次,這種地方,即便誕生妖王,都是最低級別的妖王。”


    “實力弱小,道法不強,甚至都不好意思以地名為稱。”


    “而接下來,便是河蛟,比如湜河龍王,能操控的水族都是千裏起步。”


    “通常而言,也隻有這類妖王,才會以地域水名,為妖王名號。”


    “再者為江蛟!操控江水為五千裏起步,能夠冠以水地稱名,絕對是實力的體現!”


    “最後則是湖蛟、海蛟!”


    至於仙懸河與天河特殊,橫跨大隋,源頭乃是天上仙山,還沒有哪個不知死活的妖王,敢以此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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