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一條狗也會下棋?”


    棋館掌櫃的表情,清晰地傳達出一個含義。


    【你在逗我?】


    那看店的小廝也是哭笑不得。


    “掌櫃的別不信啊!快去看看吧!那些人都圍起來啦!”


    “嗯……容我去看看。”


    當事實擺在眼前,就由不得旁人信不信。


    有幾個相熟的常客,正環聚著一場對局,聚精會神的觀戰。


    那眼神,都是一水的驚奇,又帶上點迷茫。


    而被圍在其中的,正是……一條狗,和一個青年士子。


    那青年,掌櫃的卻也認識。


    雖是個好事的,但於弈棋之道,也的確有些建樹。


    然而此時,卻是汗如雨落,神色震動,落子的手都不穩當。反倒是那……小白狗,使牙口叼著棋子,落得又快又穩。


    儼然大師風範!


    過不多時,那青年士子卻似不堪受辱,匆忙擾亂棋局,也不顧旁人神色,掩麵而去。


    圍觀者難免“噓”兩聲,說什麽“狗都下不過”“輸也輸不起”。


    而那小狗也不以為意,取勝之後,三兩步跳到一張桌子上。


    狗掌一拍,叫一聲。


    那掌櫃的看兩眼,紙是用來報名的。


    便越眾而出,說道:“這位狗兄……莫非是想,參與這六館聯名的棋鬥?”


    白狗叫了一聲,又點點頭。


    屋中“哇”的炸開了鍋,


    稱奇之餘,那是說什麽的都有。


    有幾個認為,這人的賽事,如何能讓狗參加?荒謬,不成體統!


    卻也有幾個認為,並未有規定限製,說狗不能參加。


    隻要會下棋,為何不能試試?


    當然,最過分的幾個,已經在猜測這白狗是不是個妖怪。


    爭論中,微風吹過,有人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提溜住白狗的脖子。


    且觀這人,頭戴抹額,手持折扇,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不是楊書又是何人?


    隻聽其言道:


    “你這小東西,偷跑不說,竟還在此生事!”


    哮天犬翻個白眼。


    “怎的?說你兩句都不成!”


    楊書合起扇子,還要再教訓兩聲,卻覺周圍安靜非常,諸多文人打扮的,都將眼睛定到他身上。


    便與哮天犬說道:


    “回去再收拾你!”


    接著微微一笑,把狗子往肩膀上一撂,與眾人見禮:


    “家養的寵物,調皮得很,給諸位添亂了。”


    ……


    熱鬧散去,下棋的自去下棋,隻是目光,偶爾會偏向楊書這裏。


    他正與那掌櫃的,在角落裏說些什麽。


    “這位……”


    “哦!鄙人姓戴,乃是這裏的掌櫃。”


    楊書打量一下,拱拱手:“戴掌櫃請了,在下姓楊名書,此番攔我去路,是有何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小友也別誤會,戴某實是有事相商。”


    “哦?什麽事?”


    戴掌櫃一笑:“小友來時,可曾看到外邊貼的告示?”


    楊書略微回憶:


    “似乎是有個……什麽比賽?”


    “正是!”


    戴掌櫃靠近些:“這次的六館聯名,與以往大不相同,其中優勝者,不僅能得一筆獎賞,還能得一個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


    “一個挑戰的機會!”


    戴掌櫃明顯激動許多:“挑戰棋聖!”


    楊書略微詫異:


    “竟是棋聖?”


    “正是!”


    “沒聽說過……很厲害嗎?”


    戴掌櫃眼前一黑,險些栽一跟頭!心說你又不知道,詫異個什麽勁兒。


    卻是扶扶帽子,解釋起來:


    “小友不知,這大乾棋聖,乃是當今陛下親封,算是朝廷認可的天下第一棋手,委實是頂天的榮譽。”


    楊書點頭:


    “嗯……聽上去很厲害,但與我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


    戴掌櫃抿嘴,又看一眼哮天犬:“小友能把狗教成這樣,自身水準,戴某是想都不敢想!”


    “嗯……合理推斷,然後呢?”


    “小友若願參賽,定能代表我這棋館,奪得魁首,屆時與棋聖交鋒,都不需取勝,隻下出一好局,便足以名揚天下!”


    說到這裏,戴老板輕咳一聲:“若僥幸贏了,更可得當今皇帝召見,成為新的棋聖……小友不妨考慮一下?”


    楊書點頭,似乎是很有誘惑力的條件。


    但這事兒一聽,就知道會很麻煩!


    在這個時代,任何擺到皇帝麵前的榮譽,都會讓人擠破頭一樣爭搶。


    錢嘛,咱自然是喜歡的,但這附帶的榮譽,與其說是獎賞,倒不如說是枷鎖。


    還得定時定點的到處跑……


    不去不去。


    可他正要拒絕,胳膊上掛著的哮天犬,就是好一陣扒拉!


    “嗯?”


    楊書低頭,哮天犬抬頭。


    嗷了一嗓子。


    翻譯:撒開我!你不去我去!


    “……”


    戴掌櫃看在眼裏,疑惑問道:“這是,怎麽個意思?”


    楊書豎起一隻手,示意對方稍待。


    頗為鄭重的問發財:


    “你確定想去?”


    哮天犬:非常確定!我要掙銀子,給自己買零食吃!


    “嘶……我也沒虧待你啊!”


    哮天犬:但還是好慢啊!我想快點長大。


    “長大了幹嘛?”


    哮天犬:等我長到比你還厲害!就讓你也做夢,把你的寶貝全換成石頭!


    楊書使勁揉它腦袋。


    “你還挺記仇!”


    戴掌櫃在旁邊一愣一愣的。


    卻聽得楊書說道:


    “好教掌櫃的知道,楊某呢……平時也挺忙,對下棋這事兒不大感興趣,但這狗子倒是興致十足,不知能否通融下,讓我這狗子參加。”


    “這……”


    ……


    戴掌櫃最後同意了。


    因為他和哮天犬下過一局,結果從頭被壓到尾,氣都喘不過來。


    方到中盤,便大勢已去。


    完敗!


    若用兩個詞來形容哮天犬的棋力,那就是:


    深不可測,恐怖如斯!


    一邊懷疑人生,一邊填了發財的信息。


    大名楊哮天,小名發財。


    名字由楊書代寫,但按指印的時候,落的是狗爪。


    “小友這寵物,當真是天下獨一份兒。”


    “哈哈,那是!”


    其實楊書也覺著驚訝。


    萬沒想到,神獸弈棋的天賦也是如此不凡。


    正滿臉笑模樣的,與戴掌櫃走出門,卻迎麵走來了幾個鮮衣惡客。


    楊書是一個都不認識,但發財卻認識其中一個。


    正是之前與他比試,又落荒而逃的青年士子:


    這人此刻一臉諂媚:


    “陸大少,就是這條狗!不僅會下棋,下的還特別好!”


    “是嗎?”


    那陸大少走起路來,卻是肚子先行,兩條膀子隻往後甩,擅使一雙鼻孔看人。其張狂豪橫,難以言喻。


    他隻用鼻孔掃了掃楊書,胖指頭指指發財。


    “人滾蛋,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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