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貌若其聲,長相端正大氣,俊朗不凡。若不是頭上隻有寸許長的短發怎麽看怎麽別扭,也是一個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美男。


    “沒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唐玄奘大駕光臨!可你不是去西天取經了嗎?怎麽會突然光顧我青丘國?還留起了頭發?莫非是取經途中動了凡心,決意還俗體會魚水交融之歡,陰陽和合之樂?”為首白狐戲謔道。


    眾狐嘩然。青丘雖然已經封山閉國,但偶爾也是會與外界有些來往的。而最近的一次妖族盛會上,大家討論最多的便是這個唐玄奘了。聽聞他是佛祖二弟子金蟬子轉世,十世善人加十世童男,吃一塊他的肉就可以長生不老……盡管資質好的狐狸們也可以通過修煉達成,但青丘這麽大,族群裏總有些資質平庸的。一時間,狐妖們蠢蠢欲動。


    “唐玄奘?凡間天子賜的姓,無名小僧取的名,怎能加諸我身?”唐玄奘冷笑一聲,“吾乃陳禕,生父死後百無禁忌,天上地下唯吾獨尊!”


    八尾白狐薑灩皺眉:“我管你是陳禕還是唐玄奘!你若是得了失心瘋自可去別處撒野,這裏不歡……”


    薑灩話沒說完,異變突生。陳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爍到她身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手竟輕撫起她下意識倒豎的毛發!


    “多美麗的皮毛……可惜長了張會說話的嘴。”陳禕戲謔輕笑,握著薑灩脖子的右手輕輕發力,後者全身便泛起粉色,脖頸間更是隱現青紫。


    “你……你到底是誰!”薑灩艱難開口。陳禕的速度太過驚人,連擁有金仙修為的她都沒能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傳聞中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唐玄奘能擁有的修為!


    “明明長了張嘴,怎麽卻沒長耳朵呢?”陳禕笑道,“我說過了吧?我是你們三千年前一直延續到如今的主人啊!”


    “不可能!三千年前九黎族就已經……”薑灩話說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駭然盯著這個嘴角含笑的男子——她想起了一則傳說!


    “你,你是蚩尤……不對!你是魔祖羅睺!”


    如果說東勝神洲多生精怪,南瞻部洲罕有妖蹤,西牛賀洲圈養家畜,那北俱蘆洲便是野生妖魔的樂土。隻要你在其他三洲混不下去,那便來北俱蘆洲吧,它會讓你體驗到最原始,最熱血的生活——這裏沒有任何規矩,弱肉強食便是唯一的規矩。


    北俱蘆洲某座魔窟之前,奎木狼正帶著麾下十六星官百無聊賴的守著洞口。他從寶象國被拘回天庭之後,本應是在太上老君爐前生火打雜的。可不巧沒過多久,北俱蘆洲的魔族便不安分起來。他也順勢領了本職,帶著手下來這邊瞎晃悠——總比蹲在爐子前燒火來得自在。


    “唉,星君已經在這洞口已經溜達了三個月了,你說他到底在幹什麽啊?”奎宿一蹭了蹭一旁的奎宿二。


    “這還不簡單嗎?”奎宿二翻了個白眼,“你看那洞口的形狀,像不像一朵花?又像不像一顆心?明顯就是星君還在念著百花羞嘛!”


    “啊這……”奎宿一愣了愣,“可我聽說星君在下界時對她並不友好,甚至到了天上還和她撇清了關係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一旁偷聽的奎宿十笑道,“在下界時,百花羞全無天上的記憶,而星君又誤入妖途長相醜陋,因此對被星君強占一事耿耿於懷。偏偏星君又是個直性子,不信這個邪,無怨無悔的善待了她十三年,卻依然沒有感動她。到頭來這女人反而引來了取經人,斬斷了自己和星君在凡間的情緣!星君也是個癡情種,知道取經人一來那自己注定要回歸天庭,於是假裝發怒對她拳腳相向——星君若真的發火,她能受得了星君一擊?”


    “至於天庭之上星君一力撇清關係,則也是同之前一樣,為了護住百花羞。試想一下,若星君承認了他對百花羞產生的不是情欲而是情愛,星君有封神榜護佑不懼後果,頂多受些苦難罷了,可那百花羞不過一侍女,焉有命在?星君看似無情,實則都是為了保護百花羞。盡管如今兩人仙凡相隔,但好歹百花羞活下來了不是嗎?隻可惜無情者不懂星君的愛,有情人又不了解星君,因此星君才被世人誤解至此。實在是可憐可歎。”


    “要我說,星君一開始就不該碰這情愛!”奎宿七憤憤不平道,“凡人之間的情愛善終者也不多見,何況我等神仙?那百花羞不過披香殿一侍女,竟然妄想和星君這等天庭正神結為連理,實在是膽大包天!星君也是昏了頭,一時被美色所惑,這才落得如此下場。你們是不知道,星君午夜夢回時,有多少次在夢中呼喊那百花羞和他兩個孩子的名字,偏偏人前他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我看了都揪心!”


    “這就不對了。”奎宿十六搖搖頭,“情之一字自古最難解。若是真的動了心,誰又能把持得住呢?隻能說星君和百花羞情深緣淺,門不當戶不對,才造成如今這般局麵。”


    眾星官齊聲一歎,瞟了眼依舊怔怔出神的奎木狼,再歎了一聲。


    “奎木狼何在?”眾星官心疼奎木狼之際,天邊忽然飄來一朵輕雲,雲上傳來一聲高呼,引得一眾星官齊齊看去。


    輕雲很快在眼前降落,一個滿身金甲的惡鬼迤迤然走了下來——正是玉帝親信之一,大力鬼王。


    “大力鬼王?你來找星君何事!”奎宿一挺身上前一步,皺眉問道。


    大力鬼王斜睨一眼都欠奉,徑直走向坐在洞口的奎木狼。


    “奎木狼?奎木狼!好啊!枉真武大帝還說什麽北俱蘆洲形勢危急,卻原來連你這個戴罪之身也有閑工夫發呆啊!”大力鬼王見奎木狼沒有反應,開口嘲諷道。


    “吵什麽?這不是沒出事嘛!”奎木狼轉頭瞥了眼大力鬼王,隨即淡淡收回目光,“看來我還真是落魄到一定地步了,連一隻小鬼也敢在我麵前放肆。”


    “你!”大力鬼王忍住怒火,冷冷說道,“玉帝有令!花果山石猴膽大妄為,二鬧天庭,罪無可恕!朕體恤奎木狼於下界曾與他生隙,特準你回到天庭,將其降服,了結殺子之仇!”


    “哦?那猴子又鬧天宮了?”奎木狼輕笑一聲,隨即沒了表情,“可惜我奉命鎮守此地,走脫不得。你幫我回絕了吧!殺子之仇?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那就順便幫我向那猴子帶句話,殺得好!”


    “你敢抗旨?”大力鬼王氣道,“奎木狼!玉帝念在你好歹也是一位天庭正神,代表了天庭的顏麵,這才施恩與你。你可別不知好歹!”


    “天庭神將眾多,想抓那猴子也不缺我一個。倒是這北俱蘆洲人手本就吃緊,若是妖魔恰好趁著我回天庭的功夫從我負責的區域跑出來作亂,這後果你擔待得起嗎?”奎木狼依舊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嗬……那就沒辦法了!原本玉帝還想著,若是你真能戴罪立功,捉了那猴子。他就成人之美,將百花羞接回天庭使她恢複記憶後許配給你呢……”大力鬼王邊說邊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等等!”奎木狼紅了眼,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抓住大力鬼王的肩膀,死死盯著他,“你剛剛說什麽?”


    驪山道場內,孤獨的驪山聖母正捧著西瓜大快朵頤,忽然心有所感,朝天空喊道:“玄女,來了就下來坐坐唄!在天上看著算什麽事?”


    隨著她一聲呼喊,湛藍的天空之中忽然響起一道清越的鳥鳴,一時間天色昏暗,一隻巨大的玄鳥挾風裹雲而來,落在驪山道場之內,化為一個雍容華貴姿色秀麗的清冷女子。


    九天玄女揮了揮衣袖,天邊雲層瞬間散開,陽光再度照耀整座驪山,驪山聖母懷中的西瓜也重新有了光彩。


    “拜見聖母!我本無意打擾,不想聖母如此警覺,實在是罪過。”九天玄女拜道。


    “誒!”驪山聖母揮了揮手中的勺子,“這地方就你我兩人,你執再多的禮小金金也看不到的!何必折磨自己呢?”


    玄女:“……”敢這麽稱呼西王母的,三界也就你了。


    “聖母倒是有雅興。三界暗潮湧動,你還有心思在這裏吃瓜……這是什麽品種的瓜?怎得我在中原與昆侖皆未見過?”九天玄女也不客氣,與驪山聖母並排而坐,打量起後者手中的西瓜。


    “哦,這是我那徒兒在西牛賀洲找到的瓜,所以便叫它西瓜了。要不要來一個?這批瓜挺甜的!”驪山聖母說著也給九天玄女遞了半個,還貼心的插上了勺子。


    “清甜潤口,沁人心脾,簡直是消暑利器!”九天聖女嚐試挖了一勺,入口之後眼前一亮,“不過聖母你這麽悠閑真的好嗎?一點都不擔心你那弟子?”


    “擔不擔心的又能如何?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女人,死不了就好!”驪山聖母甩甩手,“話說小金金派你巡遊四海,你都看到了些什麽?”


    九天玄女神情肅穆:“我看到花果仙山滿目痍瘡,齊魯大地血光乍起,西域各國兵戈相向,十方魔窟鬼氣森森,九幽之下鬼滿為患,天上宮闕搖搖欲墜。聖母,這三界,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動蕩過了!”


    “是啊,上一次三界動蕩,還是封神大劫……”驪山聖母吐了兩顆西瓜籽,繼續道,“還好我這驪山一畝三分地還算太平,不然我可是連瓜都吃不安穩咯!”


    “聖母!你明白我的意思!”九天玄女神情激動,“三界的穩定才是頭等大事,你何必如此大動幹戈?”


    “我大動幹戈?”驪山聖母冷笑,“若非玉帝把主意打到玉女頭上,我至於摻這趟渾水?他自己慌不擇路鬼迷心竅地跑來招惹我,那就要做好被我報複的準備!我可沒入封神榜,沒必要慣著他!”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驪山聖母冷冷道,“人善被人欺!我大概是太久沒有出手了,久到他們已經忘了我是憑什麽穩坐驪山,穩坐這女仙第二把交椅的!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他們回憶起,當年被我支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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