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皇庭。


    盛德殿內


    隻見北周雄主正端坐於殿前的皇位上。觀其貌,已年近花甲,身子雖有枯槁之態,但卻散發著睥睨天下之勢,使人不敢觸其目中鋒芒。


    而下手,此刻正站立著權傾朝野的北周宰輔周文若。周文若身後,便是北周的文武百官。


    隻見立於北周皇帝身邊的內官高聲道:“跪!”


    百官隨即下跪。


    “山呼!”


    “吾皇萬歲!”


    “再山呼!”


    “吾皇萬歲!”


    “再山呼!”


    “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


    眾臣身起。


    隻見內管繼續道:“正德清明!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大臣相視一看,就在眾人以為無人上奏時。隻見周文若一步邁出。


    “臣!有奏!”


    北周皇帝看著周文若這個大周的‘權臣’。


    “愛卿有何事啟奏?”


    周文若赫然下跪道:“微臣之言,可能皇上不喜。故請皇上恕罪!”


    眾臣工見周文若如此姿態,皆都麵色一變,議論紛紛。


    北周皇帝眼神一凝。看著伏地跪拜的周文若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宰輔起身,在這盛德殿內,還有何話不可說!朕恕你無罪。講!”


    周文若爬起身來,整理了下衣擺。眼中精芒閃爍,直視著北周皇帝的眼睛:“臣!請求重審鎮北王府一案!”


    如轟雷驚響,大殿眾人一時被周文弱的駭人言語震驚得不發一言。


    而北周皇帝聞言,轟然從皇位上起身。一股無形的威勢向著朝臣席卷而然。所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眾朝臣除了周文若外全都害怕得跪拜了下去。


    “你方才說什麽?”北周皇帝一字一頓的說道。


    周文若好似沒有感受到皇帝的威勢般。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再次說道:“臣!請求陛下重審當年鎮北王一案!”


    北周皇帝看著這個被他寵信多年的權臣,不發一語。


    正在這時,隻見一個跪著的大臣抬頭對著周文若嗬斥道:“大膽周文若!鎮北王一案乃天家絕筆。已然鐵證如山,如何翻案?我看你是受妖邪蠱惑,在庭上胡言!”


    一時間,朝臣激憤,都在譴責周文若的言辭。


    周文若看著那些咬牙切齒的臣工,嘴角不被察覺的一笑。兵部尚書樓雍、吏部侍郎杜修遠、莫氏宗族莫無慮、鎮北將軍林蒼生......


    全部都是當年背叛鎮北王府,參與設計陷害鍾楚河之人。


    內管見皇帝麵露不喜之色,趕忙高聲道:“肅靜!”


    一時群臣跪伏,安靜。


    北周皇帝淡淡道:“都起身。”


    後看著周文若,說道:“不知宰輔何出此言?”


    周文若震聲道:“臣時有回想鎮北王一案。發現有多處蹊蹺!鎮北王一心為國,為我大周抵禦北羌數十年,使得羌族南下不得寸進。更是縱橫羌原,連戰連勝。使得羌人與我大周簽訂條約,保我北部邊境安全。”


    “如此為國為民,臣實在不願相信鎮北王當年有那謀逆之舉!還請皇上徹查!”


    暗中與朝中其他大臣使了顏色,隻見先前沒有斥責的大臣們,在猶豫後,皆都站出來道:“我等與宰輔想法一致,還請皇上徹查鎮北王府一案!”


    一時之間,支持周文若的朝臣居然幾近占據了三分之二!


    北周皇帝看在眼裏,眼神冷冽,不發一言。


    而先前嗬斥的樓雍、杜修緣、莫無慮、林蒼生等人,目眥欲裂的看著周文若與支持他的朝中大臣們。


    唯有少數幾個將軍與朝臣,從始至終都沒有發過一言。其要麽是鍾楚河舊部,要麽是當年鍾楚河的知交好友。全然冷眼旁觀到現在。


    隻見其中一人,乃是北周資曆最為老、曆任過兩代帝君的大將軍炎蒼山。其兩鬢斑白,但是體魄如牛。乃是鍾楚河的少年之師。共同教授當今陛下與鍾楚河兵法之道。


    沒有說話的幾人皆都看向炎蒼天,等待著他的舉動。


    北周皇帝看著站立出來的眾臣工。語氣凜然:“怎麽,這是要逼迫朕?”


    “微臣不敢!還請皇上責令重審當年鎮北王府一案!”周文若率先下跪高呼道!跟隨的文武百官也盡皆下跪高呼。


    炎蒼山,平時甚少上朝。就算是皇上也不會說什麽。畢竟除了其是兩朝元老外,還是帝師!


    沒想到這一上朝就遇到這等事情。對於鍾楚河,炎蒼山是欣賞的,作為自己的得意弟子而欣賞。對於當年那一公案,他沒有參與,並非不願,而是不能。等他不遠萬裏從南境趕回來時已然蓋棺定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痛失一於國於民都有大貢獻的得意門生,沒人比他更無奈與心疼。雖然不知道這周文若打的什麽算盤。但是既然舊事重提,那老頭子我也盡一把餘力。


    隻見炎蒼山在萬人矚目下,來到了周文若的身旁。


    躬身道:“臣!附議!”


    一時間與鍾楚河有舊的朝臣皆是齊聲喊道:“臣!附議!”


    “老師?”


    北周皇帝沒想到炎蒼山這個時候趕了上來。難道在您眼中,始終是他那鍾楚河要比朕略勝一籌嗎?北周皇帝如是想到。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北周皇帝一頓大笑!看著那慷慨凜然的眾臣,看著那目眥欲裂的臣工,再看向炎蒼山與鍾楚河有舊之人。


    深吸一口氣:“很好!不愧是朕的臣子!不愧是我大周的柱石!”


    “來人!擬旨!”


    已是被嚇傻的內官愣了半晌後,趕忙筆墨伺候。當眾宣旨道:“正德清明!今思鎮北王鍾楚河一案尚有疑點。著大理寺卿汪正,刑部尚書莫無慮、禦史中丞何宛三司會審。欽此!”


    宣完旨,隻見北周皇帝沉生道:“此事,不得明察。三司會查出結果後,直接稟告於朕。不得入旁耳!爾等三人可清楚?”


    隻見汪正、莫無慮、何宛三人出列恭敬道:“謹遵皇命!”


    正在這時,隻見與鍾楚河有舊的大臣說道道:“陛下為何不明查?”


    北周皇帝冷哼一身:“這是朕的底線!你們想讓天下人戳朕的骨頭?置皇家顏麵於不顧!”


    隨後眼含深意的看了周文若一眼。便甩袖向著後宮而去。


    朝堂外,與鍾楚河有舊的秦王李烈來到炎蒼山的身旁,對著炎蒼山到:“炎老,今日周文若此番作為,你如何看!”


    炎蒼山眯著的眼睛睜開:“黃鼠狼給雞拜年,隻怕不安好心啊!”


    不過隨即對著李烈說道:“不過這隻雞不是你們,就別操那份心了。”


    見著正出門的禦史中丞何宛,炎蒼山上前道:“還望禦史中丞在此案複審中明察秋毫。”


    何宛見著炎蒼山,趕忙行了一理。回道:“共為大周做事,自當公正嚴明!炎老將軍還請放心。”


    “如此甚好。“


    ......


    入夜,宰輔府。


    書房中,燈火通明。隻見在朝堂上跟隨周文若的幾個重臣盡皆來到了這裏。包括大理寺卿汪正。


    隻見史部尚書徐丘山問道:“宰輔何故今日有這番言談,事前竟不與我等商討。讓我等好不心驚。”


    “是呀....”眾人皆說道。


    周文若自顧自的端起一盞茶自飲。


    “怎麽,難道我不提前通知你們,你們就不願意站出來了?”語氣清淡,但讓眾人一時驚懼。難不成這是宰輔故意考量我們?一時之間細思極恐,噤聲不言。


    隻有汪正,一副泰然的模樣。蓋因他為大理寺卿,論官職,也並不比周文若低到哪裏去。


    隻見汪正說道:“宰輔今日所言,就不怕引火燒身,燒到自家頭上?”


    周文若用茶蓋捋了捋茶口,不屑道:“我還真想看看他們怎麽把火燒到我的身上!就怕他們沒這本事啊~嗬嗬。”


    “可當初我們都有牽扯其中,宰輔這一下子可是把我們幾個都牽扯了進去。”隻見工部尚書不滿地說道。


    周文若搖了搖頭:“當初我們隻是添了把火,點火的人可不是我們。我們概可以說是被蒙蔽,為了家國大義,一時紅了眼。法不責眾,何況是你們這樣的肱骨之臣!我相信我們的陛下他是不會自毀長城的。”


    說完嘴角自信一笑。他太了解當今的這位陛下了。就像他當初了解鍾楚河一樣,一步一步的將鍾楚河引入那旋渦。


    “行了,你們都回去吧!多大點事就讓你們如此誠惶誠恐?”


    見周文若下了逐客令,幾位重臣也不得不離去,既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相信他周宰輔也不會眼見著自己等人生事。當即便出了周府。徒留大理寺卿汪正一人還在周文若的書房。


    隻見汪正抬眼看向周文若說道:“宰輔當真不怕引火燒身?畢竟鍾楚河之死,可是你我揮下的屠刀!”


    周文若一笑:“你還不明白嗎?在皇上心中,汙蔑與殺人,是兩碼事!”


    汪正一愣。隨即背脊發涼。


    周文若走進汪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逆光的原因,汪正無法看清周文若此刻的神情。


    隻聽周文若冷然說道:“永遠不要小瞧了當今的陛下!”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執棋的人,兩人就夠了。你還遠遠沒有資格與陛下下棋。


    “太過自作聰明的話,可是會死人的。望汪大人好生謹記才是。”


    汪正深喘了口氣。應聲道:“宰輔提醒的是!”


    周文若放開汪正的肩膀,笑道:“如此正好,在舊案重審重查的事情上,還請汪大人費心了!該把火往向哪裏引,我想汪大人該當清楚!”


    汪正回言:“明白。”


    說完也是趕忙出了周府,準備著手三司會審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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