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目的不是達到了嗎?你不是想讓你那高高在上的哥哥體會痛苦嗎?現在不正是時候。難道您又大發善心啦?”黑袍人裝作受驚般肆意嘲諷道,繼而又發出那破風箱般的笑聲。


    陳道冬眉頭皺的更緊,抬劍一掃,周身靈力再起波瀾,猶如一道實質性的劍刃劈向黑袍人。


    黑袍人“嘎嘎”怪笑,將兩個嬰兒一臂環住,右手從黑袍中抽出一柄極為怪異的長刀,同樣一揮斬破了陳道冬那襲來的劍氣。


    陳道冬右手虛握長劍,雙指並攏猛的一揮,長劍直指黑袍人麵門爆射而去。


    黑袍人長刀微顫,刀身竟然發出攝人心魄的幽光,長刀後拖,身形半跨,隨即猛地揮出,隻聽“轟”的一聲,刀劍夾雜著巨大的靈力對撞竟將周圍的幾棵樹硬生生震斷。


    陳道冬的長劍竟被那一刀生生劈回,插在身旁的樹上,劍柄還在發出輕微的顫鳴。


    黑袍人也是被這靈力撞得向後踉蹌幾步。


    陳道冬手掌上翻,五指向內虛握,長劍緩緩從樹中抽出,劍尖向上,瘋狂的翻轉,靈力威壓宛如實質般凝聚。


    忽然他抬手輕輕一彈,口中輕念道:“三清,破鏡!”長劍一瞬之間宛如消散。


    黑袍人卻渾身僵硬,他雖看不到那劍,但他卻明白自己時時刻刻不在那劍的威脅之下。


    下一刻,那凝聚著極致劍意的一劍,瞬間出現在了他胸前。


    慌亂間黑袍人右手一掌劈出,同時將左臂的兩個嬰兒扯到胸口處。


    長劍瞬間貫穿他的右掌,直刺胸口,隻是見到黑袍人卑鄙的將嬰兒橫於胸前,陳道冬右掌青筋暴起,長劍瞬間折轉,貫穿了黑袍人的右肩,強大的靈力在他肩頭爆開,右肩血肉模糊一片,他自己也被帶飛出去數丈,撞到一棵樹上才停了下來。


    “噗”的一聲,黑袍人噴出一口鮮血,緊接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原,原來,你比你那哥哥……”


    此時陳道冬卻也未必好受,強行改變了飛劍軌跡一讓他肺腑受損,一時間氣血倒衝險些令他噴出血來,隻是被他壓下了。


    “放下孩子,你還有活路。”依舊是平淡的語氣,陳道冬再次抬起右手,長劍虛空漂浮。


    黑袍人眼瞳猛縮,忽然咧開了嘴,:“你想要嗎?”隻見他猛的一掌拍向其中一個孩子,將其拍飛向側麵,自己則抱著剩下那個嬰兒向後暴退“哈哈哈哈哈哈,陳道冬,你是殺我,還是救他呢?哈哈哈哈哈哈。”黑袍人幾個閃身消失在了密林中。


    “混賬!!!”陳道冬暴怒,靈力宛如失控般瘋狂攪動,他腳下輕點,飛身將那被擊飛的嬰兒接住,隻見嬰兒麵色蒼白,七竅竟流出絲絲血跡。


    陳道冬陳道冬顫抖著將手放在嬰兒胸口,那一刻宛如死灰。嬰兒雖活著,筋脈還在極其脆弱時遭受如此歹毒的一擊,已是破裂不堪,即便如此活下來多半也是再也無緣修行。


    一滴淚珠從他眼角流下,他想到了自己種種行徑換來的如此結果竟使得兩個剛出生的孩子因為自己的怨念遭殃。


    陳道冬輕輕將那嬰兒抱入懷中,溫純的靈力緩緩注入嬰兒體內,抵擋著這深秋的寒風。


    再次踏向陳府,隻是這次步伐無比的沉重,似乎每一腳都宛如針紮。


    不過多時,陳道冬已抱著嬰兒回到了陳府,陳道清與衛婉晴已醒來多時。陳道冬將嬰兒放入衛婉晴懷中,便退到了一旁,:“我,沒能,全帶回來。”話音越來越小。


    陳道冬看到衛婉晴緊緊的抱住嬰兒,身體愈發顫抖,淚珠不停的滾落,那無聲的顫抖和哭泣竟壓的陳道冬的心宛如刀絞般痛苦。


    衛婉晴忽然抬起頭,眼中噙著淚水,嘴中輕輕動了動,極大的打擊已讓這個剛為人母的女人失了聲,但陳道冬知道她說了什麽,隻是兩個字,謝謝。


    再次震撼了陳道冬的心,這次他低下了頭,不敢再和那極為悲傷的眼瞳相觸。


    這時陳道清也緩緩站了起來,體內強大的靈力已是化解了大部分的毒素,看著衛婉晴懷中的嬰兒,他的心也是一痛。


    走到陳道冬身邊,陳道清說道:“我知道你盡力了,謝謝你救了懷瑾。”他站起身時就看到了嬰兒懷中陰魚的胎記,所以知道是弟弟陳懷瑾。


    “恩,對不起,哥哥。”陳道冬低著頭,哥哥早就對他說過,兩個男孩一個叫握瑜,一個叫懷瑾。雙拳緊緊的握住,指甲刺入掌心,身上再大的痛楚也比不過心中的痛,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滴落。


    陳道冬抬手拭去淚珠,語氣低落的說道:“大哥,嫂子,孩子受了傷,恐怕,恐怕……”


    衛婉晴聞言色變,抬手輕放在嬰兒胸前,片刻後,忽然一口鮮血再次噴出,她眼中已是絕望。回頭看向陳道清,眼中竟流出絲絲血淚,:“懷瑾,廢了。”


    陳道清腳步虛浮,聽到這話竟有些站不穩,被陳道冬扶住後,長歎了一口氣:“活著,隻要,活著就好。”


    月下,三人,皆是悲。


    陳道清將衛婉晴攙扶回屋內,嬰兒也隻是受了些輕傷,最重要的是還未形成的筋脈損傷嚴重,很可能無法修行靈力。


    陳道冬負手站在荷花池前,望著池裏吹皺的月。


    “辛苦你了,去歇歇吧。”陳道清的聲音從背後傳出。


    陳道冬點了點頭,默默的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道冬正盤坐在床上閉目凝氣,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修行。


    輕輕拉開門,衛婉晴端著一個小煲站在門前,看了看她通紅的眼圈,陳道冬說道:“嫂子,有事嗎?”


    “你受了傷,把這服藥吃了吧。”衛婉晴有些沙啞的說道。


    沉默了片刻,陳道冬接過小煲,衛婉晴輕聲說道:“謝謝你救了懷瑾,我和道清知道你盡力了。懷瑾,這樣也是命中自有定數,我也本就希望他能過平凡人的生活……”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陳道冬的手已是有些顫抖了起來,輕聲道:“嫂子,天涼了,回去吧。”


    衛婉晴點了點頭,轉身緩步離開。


    陳道冬關上房門,靠著房門癱坐在了地上,他怎能不知道嫂子的意思,衛婉晴來就是為了讓他不要自責,這個明明遭受如此悲痛的人卻來安慰他。


    “你們這些笨蛋啊,明明,明明全是我的錯。”陳道冬口中呢喃著,痛苦的閉上雙眼,一滴淚珠再次滑落。


    沉默良久,陳道冬緩緩坐直身子,用那無與倫比的莊重端起那個小煲,仔細的喝完每一口,然後輕輕放在桌上,默默道了聲謝。


    走到床邊,收拾了幾件衣服,打包好,提起長劍,看了看周圍,陳道冬輕輕吹熄蠟燭。


    月光下,陳道冬輕輕站立在陳府的圍牆邊上,如今的陳府多了些冷清與悲涼。滿府竟隻有陳道清與衛婉晴的小屋還點著燈,陳道冬輕輕一拜,這是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家啊,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這個家。


    從沉思中醒來,陳道冬眼神逐漸銳利,:“小握瑜……”腳尖輕點,幾個閃身向南的方向行去。


    “唉”陰暗的角落裏傳來一聲歎息,陳道清極為複雜的看著弟弟遠去的方向。不知望了多久,再次轉過身時,陳道清似乎竟短短一夜間老了十歲。


    次日天還未亮,玄清門煉藥堂內


    “荀師叔,求求您,救救瑾兒吧。”衛婉晴的聲音響起,竟似還要跪下。


    一雙潔白的手隨手一托,止住了衛婉晴的跪勢“好了,小晴兒。”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個穿著有些髒亂的老人站在她麵前,隻是這渾身和那雙潔白如玉的手極為不搭。


    “沒想到啊,短短幾年,魔教餘孽竟是如此猖獗,隱隱有複興的念頭啊。”老人念叨著,老人姓荀,名雨釵。乃是前代玄清門掌門的好友,如今在玄清門擔任煉藥堂堂主一職,練的一手好藥切實力深不可測。


    “師叔,是我大意了,還請師叔救救我兒。”陳道清躬身行禮,不願起身。


    荀雨釵點了點頭,將手輕輕放在嬰兒的胸口,溫和的靈力緩緩注入嬰兒的體內,再流轉出來,反饋給荀雨釵嬰兒體內的狀況。


    半晌後,荀雨釵輕輕歎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活著,沒問題,但是筋脈盡碎,切極其詭異,恐怕難以修煉靈力。”


    聽到這消息,衛婉晴淚水再次流下,身體晃了兩晃幾欲摔倒。陳道清輔助她的身體再次看向荀雨釵,:“師叔,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方法了嗎?”


    荀雨釵很認真的看了看他,半晌後說道:“或許會有,但那可能會改變他的一聲生,你不能為他做選擇。如果……”荀雨釵走出煉藥堂,看著遠處的山峰“如果,是他自己的意願,十年之後,讓他來山上找我。”


    陳道清大為驚喜,原以為孩子隻能被迫接受了這樣對命運,但現在看來,似乎還有一線轉機,他驚喜的對衛婉晴說道:“阿晴,你聽到了沒,阿晴。我們的孩子還有轉機。”


    卻不料衛婉晴似乎變了個人似的,呢喃道:“我不在乎他能不能修煉,是不是普通人,我隻要他好好活著。”


    “放心吧,他的生命力很頑強。”荀雨釵說道,“活個百十來歲沒什麽問題。”


    這時衛婉晴臉上才放下心來。


    “倒是你們倆,”荀雨釵沒好氣的丟出兩個藥瓶給陳道清,隨後說道:“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保護好小懷瑾。”


    陳道清與衛婉晴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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