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八百裏有一小鎮,名曰:信陽。六十二年前,被賜予長平公主作為封地,以信陽為中心的三百裏方圓,都是她的封地。


    當年快要退位的皇帝,也就是如今帝啟的祖父秦墨老來得女,長平公主初降生便獲封號長平,寓意長久平安喜樂,後秦墨第三子秦炬登位,對於這年僅十歲的小妹妹也甚是寵愛,免去了信仰稅賦,長平公主雖是女兒身,但卻是秦墨唯一的一女,是以也成為長公主,年少時最喜江湖事,還曾拜入監天司的正一教弟子門下,習得道門長生術,後來幹脆留在信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故信仰百姓也都稱她一聲信陽公主。


    信陽鎮並沒有因為長平公主是領主而生活有了改變,反倒是長平公主留守信陽之後,在信陽鎮外圈了好大一塊地皮,足足有百裏方圓,平日裏吃穿用度皆是自給自足,沒什麽人知道這長平公主到底在裏麵做些什麽。而這圈起來建起了三丈高牆的寬闊院落,隻在前門掛著一塊孤孤單單的匾額,上書:長平別苑四字。


    若是有人打開門走進就會發現,其實這高牆之中空空蕩蕩,就隻有最中央有一小院子,左側養著雞鴨鵝狗,右邊則是菜園子,院子後麵種著果樹,看起來和公主別院完全不沾邊。


    小院子隻用籬笆當做院牆,前後左右東北西北各有三間房的小院落,把正中央的足有九間房的大院落圍在中央。左邊的小院子走出一身穿紅色武士服的女子,女子腰間配刀,頭發在頭頂高高梳起馬尾,看起來英姿颯爽,隻是這等遊俠裝扮若是旁人知道,定會說些不該說的話,但這裏是長平別苑,守在大院子門口的兩位同樣身穿紅色武士服,頭發梳馬尾腰間佩刀的女子看到這女子也不阻攔,任由這女子一路穿過兩重院落,來到一處屋前。


    別的屋子都是磚瓦,看起來和尋常百姓住的房子相差不多,唯有這棟,足有二層的小樓上麵蓋著琉璃瓦,牆上刷著漆,就連柱子上都雕著百鳳圖。女子站在門前,輕輕叩門,屋內傳出一聲‘嗯’,這女子才推門進了屋。


    屋內正對著門是兩把太師椅,太師椅之間擺著一張方桌,左側是三個書架,書架之間有一上樓的木樓梯,右邊擺著一張軟塌,軟塌外掛著紗簾,旁邊站著兩位身穿侍女官衣的女子,看起來不過豆蔻年紀,透過紗簾隱約可見軟塌上躺著一女子,這女子身披薄紗,一隻玉足被一俊秀男子跪在地上捧在手心舔舐。


    “殿下。”進來的紅衣女子拱手行禮,雖是說著殿下,但卻隻是拱手,這在上央別處定要治個罪,但不論是紗簾外的兩位少女,還是軟塌上被稱為殿下的女子都視若罔聞。


    “你先下去。”軟塌上的女子收回了玉足,那俊秀男子跪在地上磕頭行禮,跪在地上倒退著離開了小樓,還把門關好。這時軟塌上的女子這才慢慢雙臂支起上身,赤腳走了出來。這女子長發披散,雙眼上塗抹著一抹妖豔的紅色胭脂,雙唇也是通紅,仿佛吸了人血,水蔥的手指與小巧秀美的玉足都塗著同色的指甲,就連身上都隻披著一層薄紗,隱隱可以看見薄紗下完美的胴體,隻是這種美,處處都透露著一種邪異的魅力,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探尋,想要索取,想要占有。


    “如何了?”這妖豔女子正是平日裏足不出戶的長平公主,她慢慢走到太師椅前,翹著腿坐下,薄紗不曾遮蔽的光潔小腿被四周的燭光映照著反射著誘人得光澤。


    “殿下,這是一號帶回來的。”紅衣女子從懷中摸出一隻小巧的瓷瓶放在方桌之上,“據線報,西海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哦?”長平公主趴在桌上,雙眼盯著瓷瓶,“這麽說餘姚鬧了些事情了?難不成那逃去東漠的練霓裳也來了?”


    “沒錯。”紅衣女子整理著思路,輕聲答道:“本來隻是奪寶,練霓裳的確是去了,不過當時鬧出什麽事情。後來冒出四個黑衣人,都是絕頂高手,要取走逍遙派武學,結果一直埋伏在厲無鳩帶領的天下山莊隊伍之中的血支蒼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潛入遺址,不僅把逍遙派武學都默記下來,還都毀了個幹淨,被黑衣人追殺,那練霓裳為了掩護蒼生大打出手,還對一個能以後天戰先天戰而勝之的少年動了手,結果這少年似乎與餘姚有因果,見少年被擒,餘姚立刻出了手,除了煉欲掌和紅蓮法體,還用了業火化身和天魔舞,最後與練霓裳一招分了生死。那練霓裳施展了一招詭異的,借用旁人血氣的招式,餘姚則施展了一招能把紅蓮法體身上的紅蓮紋路吸納在眉心印記之中的招式,用了此招不僅元氣大損,身上還籠罩著光焰,速度極快,威力極大。最後與練霓裳兩敗俱傷,怕是這二人沒有個三兩年是養不好傷勢了。”


    長平公主終於回過頭,眼中多了些興致,“少年?後天戰先天?那少年什麽來路?”


    紅衣女子早就做好了功課,立刻回答道:“那少年不知是何來路,是在東漠衛東城與出任務的宋飛熊趙海棠相遇,刀似乎是神兵,心法不知出處,但是這人武道天賦極高,能以八卦掌殺招擊破先天高手護體罡氣。”


    “八卦掌?那個爛大街的八卦門掌法?”長平公主追問道。八卦掌倒不是什麽有名的功夫,隻是凡人用以強身健體的一種大眾武功,修煉到極處不過是後天大成,別說戰先天了,就是對付後天境界巔峰的小高手都力有不逮,這也是長平公主追問的原因。到底是何等的驚才豔豔,才能把八卦掌修煉到以弱勝強?


    “就是那個八卦掌,隻是這八卦掌似乎多了些變化,似是個人演繹。”紅衣女子解釋道,見長平公主不作聲,便繼續說道:“後來這少年擂台獲勝,得李慶招攬,皇甫徵對他似乎有些意思,二人在艙中共度一日一夜,後來在島上就和餘姚混到一起,似乎他對餘姚很重要,餘姚最後為了他甚至放棄了擊殺練霓裳,隻是還是沒能救下他。”


    “餘姚應該是發現了什麽,既然如此,派人去西海留心一下那少年的消息,若是餘姚一直等著的那人,多半是不會如此就死的,即便不是餘姚等的那人,能以後天戰先天,若是此刻不死,日後也說不得有大用,餘姚若是不要,剛好便宜我。”長平公主丟下瓷瓶,雙手托著臉伸出舌頭舔著妖豔的紅唇,“就是餘姚想要,本宮也得爭上一爭,現如今,餘姚也不是那麽重要了呢。”


    “是,屬下這就遣人去西海。”紅衣女子連忙應下,“那其它……”


    “什麽事?一起說了。”長平公主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陽光灑在臉上,眼睛都有些刺痛了。


    “兔子好像發現了。”紅衣女子上前幾步,在長平公主耳邊小聲說道。


    “都這麽多年了,怕是兔子早就起了疑,這世間簡單人可是沒有幾個,到處都是心懷鬼胎的東西,畢竟人心隔肚皮,不過也無妨,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時機了。”長平公主伸著懶腰,吐出長長一口氣,“那些地老鼠還在做他們的春秋大夢,等他們先發動,我們趁機入局,下棋人做久了,偶爾入局拚殺也算多了些趣味。”


    “隻是殿下,如今我們已經被察覺了,當真還要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嗎?”紅衣女子想來與長平公主比較親近,這才焦慮地問道:“兔子也好,老鼠也好,似乎都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了,如今我們缺乏一錘定音的力量,趁亂入局是不是太過不穩了。”


    “桃桃,這有些事畢竟不是你親手操辦的,不了解也算是正常,而且重要的不是他們是不是發現了我們,我們是不是發現了他們,發現了沒發現根本不會有差別,別看我們現在是下棋人,在更大的棋盤裏,我們也就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棋子,這道理你不懂。”長平公主轉身回屋躺下,“他們也發現了我們,我們也惦記著他們,說到底,最後還是要看個人手段,看誰能在最後活下來,那個人既是勝利者,也是存活的唯一,他們想著算計我們,我們何嚐不是時時刻刻準備算計他們?在這江湖,有多大的力量很重要,但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讓這一局變得精彩,變得撲朔迷離,一些該有的覺悟既然在這樣的位置上就要有,罷了,你且去安排西海的事情,除了那少年,其它事暫且放一放,現在外麵鬧著的饑荒,看起來像是那些地老鼠的手筆,他們既然沉寂這麽多年才動手,那就說明後麵還有手段等著,我們先當個看客未嚐不可,去吧。”


    紅衣女子識趣地關門離開,軟塌上的長平公主似是半夢半醒,卻是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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