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的雨越來越急,兩個無憂就這麽站在暴雨之中麵對麵對視著。


    “你的鎖鏈……”真正的無憂瞠目結舌地望著另一個自己。自己什麽都沒做,真的什麽都沒做,就隻是應下另一個自己的要求,然後觸碰到他的一瞬間,一圈圈把另一個自己捆緊的鎖鏈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這裏是我們的識海,我們……應該算是元神吧,在這個地方,想到的,自然就會達成。”另一個自己雙手張開擁抱著天空,暴雨打在臉上都覺得分外親切,“這就是自由啊。”


    “那接下來呢?”真正的無憂死死盯著另一個自己,“你有什麽安排嗎?”


    “當然,我需要先給自己起個名字。”另一個自己咧著嘴笑道,“既然是我主宰我們的肉身,那麽我應該有一個名字。”


    “你想叫什麽?這樣也好,不然也不能總是你啊你地叫。”無憂對這些瑣屑小事倒是無所謂,隻要能夠解決心法的問題,隻要能夠報仇,其它的真的不重要。


    另一個自己盤膝坐在地上,單手拄著臉,眼珠子亂轉,“既然我本是心魔,或者說你的執念,那就以魔為姓吧,反正現在魔道也算是翻了身,也沒什麽關隘,至於名字……就叫長生吧。”另一個自己……現在應該叫他魔長生了,魔長生盯著無憂的眼睛,“你覺得怎麽樣?”


    “是你的名字,你喜歡就好。”無憂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他多費心思,“接下來呢?你要怎麽做?還有,我會怎麽樣?”


    “先說你的問題吧,你會留在這裏,不過我看到的,聽到的,記憶中的你都會知道,你我本就是一個人,而且說真的,你的武道天賦不錯,加上我,我們一起鑽研武道,的確有機會報仇。”魔長生拉著無憂一起坐在地上,“我得到的功法你也會看到,你在這個世界裏鑽研,就等同於我在修煉,兩個人一起,報仇會很快的。”


    無憂想了想,魔長生說的倒是沒錯,兩個思想,一個肉身,的確可以事半功倍,當即應下。魔長生繼續說道:“至於安排,先想辦法離開這個遺址,你因為劇痛昏迷不醒,所以不怎麽清楚,這血池可沒那麽簡單,我能感覺到有一股意識順著血池進入到我們的身體裏。”


    “什麽?意念?在哪兒?”無憂被魔長生的話嚇了一跳,不過心立刻放回了肚子裏,既然魔長生這麽說,自然是有辦法的,畢竟二人實際上是一個人,若是影響,他也會受牽連,既然他都不著急,那就說明他有他自己的辦法。


    “就在這兒!”魔長生雙手猛地在地上一拍,地上的水珠全都震到空中,無數水珠顏色逐漸變成血色,在空中組成了密密麻麻的字:我等不甘!本為蒼天驅使,奈何天要亡我,吾等怨念存留此處,待習得我逍遙派心法之人接觸吾等怨血,當得我逍遙派傳承秘法,重振我逍遙派聲名。


    空中血字存在不過轉瞬,二人不過剛剛看完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血字在空中分解消失不見,腦中莫名多了許多功法:逍遙禦風,逍遙生滅掌,極樂逍遙劍,飄羽逍遙刀,逍遙淩波步與逍遙飛絮身。原本因蒼生毀去的秘籍,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二人腦海之中。


    “這是……”無憂被腦中詳細地,不僅有心法口訣,還有圖畫圖解的秘籍已經別人修煉的經驗。無憂驚呆了,反倒是魔長生淡定許多,“想來你修煉的那什麽天長地久長春不滅功就是根據逍遙派的逍遙禦風改編而來的吧?既來之則安之,我也與你說說我的盤算,免得你以為我為心魔就隻是誆騙你。”


    無憂隻得止住想要鑽研秘籍的想法,重新清空思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魔長生也不客氣,畢竟二人本為一人,無甚可客套的。


    “我會先去想辦法弄一把武器,然後參加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加入天下山莊,不為別的,就為天下山莊留存的功法,後麵就是想辦法成為江湖上有名號的高手,找幾個幫手,讓水月宗為我推演謝金拓蹤跡,讓聽江閣為我打聽謝金拓消息,最後隻要報仇就好。”魔長生說得很是輕鬆,“這逍遙禦風我簡單看了一下,待我出去之後先突破先天,再轉修逍遙禦風,應該沒什麽問題,至於我如何完成這些,你在這裏安心看我演繹就是,唯一需要你的就是你幫我推演功法,在意念之中推演功法,也能起到修煉的效果,你覺得如何?”


    無憂臉色不悅,說到底,魔長生所說的和自己準備做的幾乎毫無差別,既然如此,為何要讓他主宰肉身呢?“你這等安排,與我有何不同?你做得,為何我做不得?”


    魔長生哈哈大笑,似是無憂說了個天大的笑話,笑了半天,見無憂臉色更加難看,這才滿不在乎地說道:“就因為你行事不如我殺伐果斷,就因為你隻曉的修煉不懂人情世故,換做我,被白曦算計,定是要當場清算,若是我被天下山莊招攬,定會立刻投效,論修行,我或許不及你,論做事,你不如我,旁的先不說,單說這死劫,我已經有了眉目,你可有辦法解決嗎?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這就是你我不同之處,可還有別的問題嗎?”


    “既如此,我便看你演繹,若是……”無憂冷著臉還不等說完,就被魔長生笑著打斷道:“若是我不能完成我所說的,把肉身還給你,還是我留在此處,永無天日,這樣可好?”


    “善。”無憂閉上雙眼,在腦海中開始推演逍遙派武學。對於魔長生,若是魔長生當真違背了約定不肯為師父報仇,那麽就是拚死,哪怕不報仇,也要拉著魔長生一起死。剛剛魔長生一掌震出逍遙派怨念,自己感受到這個世界的不同之處,假以時日,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適應這個世界,到了那個時候……


    “我走了,安心看,好好學。”魔長生長嘯一聲,身形逐漸消失在原地,隻留無憂一人盤坐在暴雨之中,似乎雨下得更大了。


    魔長生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空蕩蕩的池塘底部,池塘邊還立著一道石橋,石橋連接著中央的一隻泥盆,天空陰雲密布,魔長生從地上蹦起來,張開雙臂手舞足蹈,“這就是活著啊!”魔長生跪在地上,放肆地狂笑。感受著身體接觸著空氣,接觸著大地的感覺,這與在那片荒蕪世界裏不同,在那裏隻能……怎麽形容呢?就像是腦中突兀地多出來的感受,但是這感受究竟是如何,是什麽樣的感覺,從來都不知道,但是現在,不同了,終於不同了。


    “無憂,你知道你的死劫應該怎麽解決嗎?”魔長生分出一絲心神在心中說道,這樣是能夠讓荒蕪世界中的無憂聽到的,無憂在心裏想些什麽的時候,在心中算計盤算的時候,自己在荒蕪世界中都能感受到無憂的記憶,那麽同樣的情況,無憂應該是可以聽到的。


    果然心中傳來無憂的一縷意識,“怎麽解決?”魔長生笑著再次在心中說道:“學得很快啊,你這悟性,不愧是我。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死劫?或者說,你覺得死劫應該是什麽樣的?”


    魔長生邊往池塘外手腳並用地爬一邊在心中繼續說道:“我能感受到我們身體中傳來的異樣感覺,你以為你的氣血沸騰是因為你要突破了?這想的沒錯,不過你沒有察覺到嗎?每一次氣血沸騰,其實都是內力在身體中像是潮汐一樣鼓脹,內力本來就是由我們從五髒中提取的生氣在經脈中運行之後,存在丹田形成的力量,那麽你想過沒有,你在龍虎山看到的關於武功的一些武道理論?人啊,有精氣神,神說的是你我這樣的精神,意識,氣應該說的就是內力,罡氣這一類的力量,那麽精呢?”


    “繼續說。”倒不是無憂比魔長生差了多少,而是魔長生一早就用平日裏的時間去思考,去琢磨,加上偶爾的靈光一閃,這才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無憂被魔長生引導著,似乎也摸到了一些模糊的感覺,是以焦急地追問。


    魔長生不慌不忙地在心裏說道:“你想沒想過,為什麽人受了很小的傷,但是失去了血會死?如果敵人傷到我們的頭,我們的意識消散,那麽我們會死,如果受了傷,血流幹,也會死,那麽你想過沒有,血有沒有可能就是其中的精呢?”魔長生嘴角帶著笑,笑容看起來頗有邪氣,“假定血,或者準確來說是氣血就是精,那麽由於氣,也就是內力造成的問題,有沒有可能被精來解決呢?按照龍虎山的道門典籍,世界萬物無不可分為陰陽,那麽神不是真實的看得見摸得到的,精氣是不是就可以分為陰陽了呢?換句話說,誰是陰或者誰是陽不重要,你說呢?”


    魔長生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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