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安置好暫時居住的小院,三人便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雲初起身練劍的時候,再次看見了荊酒天。


    “看不出來,小美人竟也是一名劍客。”荊酒天斜靠在小院的牆上,笑著道。


    雲初沒有理會他,全程就當做沒有看見,自顧自的開始晨練。


    “嘖嘖嘖。”荊酒天打開了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酒,搖著頭道:“小美人漂亮是漂亮,就是冷了一點。”


    隨即,摸了摸身後的劍柄,眼珠一轉,隨性道:“就讓我來會會你。”


    突如其來的劍氣,雲初眼色一冷,毫無畏懼的迎了上去。


    想到對方是凡人,雲初特意壓製了法力,單純的用劍氣與其交手。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間就交手了十幾個回合。


    “我荊酒天遊曆數年,想不到在這不出名的小鎮找到了對手。”點到為止,兩人同時收回了手中的劍,荊酒天看向雲初的神情已經由純粹的欣賞變成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今日一戰酐暢淋漓,咱們來日再做比較。”


    “我每日都會有練劍的習慣,隻要我還在這座小鎮,你隨時可以來找我。”雲初也頗為滿意道。


    從一個人的劍招可以看出他的為人,想不到看起來十分散漫的荊酒天,每一招每一式之間,竟然充滿著浩然的正氣。


    雲初的劍冰冷鋒利,像是冰山上的懸崖陡壁,帶著鋒芒,寒意刺骨。


    荊酒天的劍,大開大合,仿佛是振翅高昂的雄鷹,心中有著廣闊的天地。


    長劍入鞘的一瞬間,荊酒天又恢複了之前的隨意放蕩。


    他再次打開自己的酒葫蘆,暢意的喝了一大口,大笑著離開了。


    “雲初——”清玨聽到聲音匆忙趕到這裏,隻看到荊酒天已經遠離的背影。


    雲初收回視線,看向清玨,淡然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有什麽事情嗎?”


    清玨搖搖頭。


    “剛剛聽到了那個奇怪的劍客的聲音,就過來看看。”


    “他-——”雲初轉過頭,看了一眼荊酒天離開的方向,淡淡道:“或許並沒有我們看到的那般。”


    “是嗎?”清玨複雜的看了雲初一眼。


    雲初還是第一次為一個隻見過幾次麵的人說話。


    白日的小鎮顯得分外的忙碌,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努力的活著。


    明明豐收將近,百姓們的臉上卻並無半點喜色。


    一位老漢在詢問完糧店的價格後,竟然坐在地上,不顧形象的大哭起來。


    周圍的人從他身邊經過,均是忙忙碌碌,沒有一個人駐足停下,將老漢扶起來。


    或者說,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個老漢不是這個月的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雲初想了想,還是上前,給這位老漢遞了一個手帕。


    老漢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連可都忘記了,直直的看著雲初,半晌才歎了一口氣道:“小姑娘生的金貴,這麽好的帕子給我用來擦眼淚浪費了。”


    說著,拉起自己的袖子,在蠟黃的臉上抹了一把,無奈的爬了起來。


    “老人家為何要哭泣?”雲初有些不解的問道。


    老人一聽,再次歎了一口氣,渾濁的雙眼之中,盡是對這生活的無奈和絕望。


    “眼看著是豐收的季節,地裏的莊稼也要收了。”


    “這是好事。”清玨略懂一些人間的事宜,對於百姓們來說,豐收便是這一年四季最快樂的日子,也是一年之中勞作的回報。


    老人聽到清玨的話,忍不住再次歎氣。


    “老百姓靠天吃飯,若是這一年風調雨順,倒是能夠將收下來的糧食買個好價錢,也能勉強維持一年的溫飽。可是……”


    想到這裏,老人再次痛哭。


    “今年莊稼大旱,根本就收不了多少糧食,可是,糧店的收購的價格卻絲毫沒有漲,再這樣下去,在家中的溫飽都成了問題。”


    雲初瞬間啞口無言。


    神仙不知人間苦,隻當凡人強說愁。


    她不懂老百姓們為了幾個銅錢拚死拚活的遭遇,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候,她也能吃上幾個果子,更何況,神仙基本上是不用吃東西的。


    若是有山精妖怪作亂,她可以隨手幫助百姓們除了,可是,如今她是真的幫不了。


    如老人這般,因為收成奔潰的人還有很多。


    他們在這人世間苦苦的掙紮著,隻是為了活下去這一個渺小的願望。


    目送著老人離開,雲初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


    “這就受不了了?”不知何時,荊酒天再次出現在了她們的不遠處,又或者,剛剛的一切,他都收在眼底。


    雲初、清玨和冉幽三人轉過頭看看向他。


    “當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小姐們。”荊酒天嗤笑了一聲,對著雲初招了招手。


    “這世間,苦才是常態,老人是苦,可是,比老人還苦的尚有人在,眾生皆苦,你幫不了所有人。”


    許是早上過過招的緣故,雲初並不反感荊酒天,想了想,跟在了他的身後。


    三人被荊酒天帶到了街角一處視野較好的角落,他指著遠處乞討的乞丐們。


    “你們看著吧。”


    雲初看過去。


    那群乞丐大多是老人或者孩子,還有一些斷了胳膊或者腿的一些可憐人。


    他們拄著拐杖,彎著腰,低聲下氣的向周圍的人乞討。


    一量馬車經過,車裏麵的人從窗口扔出一塊糕點,周圍的乞丐看見了,蜂擁而至,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最終,一個孩子憑借著嬌小的身子拿到了糕點,沒有絲毫猶豫,也顧不得糕點上的灰塵,匆忙塞進了口中。


    周圍的乞丐見了,竟伸出手扒開他的嘴想把糕點摳出來。


    小乞丐沒有辦法,還沒有嚼碎就不顧一切的咽了下去。


    馬車上的人見到這一幕,竟覺得好玩,命車夫放緩了速度,又向著車外扔了一塊糕點。


    乞丐們再次蜂擁而上。


    他們大多都好幾天沒有吃過一口飯來,有時候餓得急了,為了活下去,就算是路邊野草,也能閉著眼睛吃下去。


    已經有好幾個人因為吃了不知名的東西被毒死了。


    可是,乞丐們仍然還是會去吃野草,就算是被毒死,肚子裏也算是有了一點東西,到了地府,不能算是個餓死鬼。


    可惜,天降大旱,就連路邊的野草也都枯死了。


    隻要能活下去,為了一塊糕點,大打出手又算得了什麽。


    車上的人哈哈大笑,車下的人如野狗一般瘋狂。


    清玨看到這一幕,竟將頭轉了過去,不忍心再看。


    “看不下去了?可這就是人間。”荊酒天靠在牆上,看著清玨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富貴的人一如既往的富貴,窮苦的人將尊嚴踩在泥裏,在生死的邊緣苦苦掙紮。”


    又過了幾日,一場大雨突然而至,狂風怒號,萬裏無雲,矗立在懸崖邊孤零零的古樹被大風連根拔起。


    小鎮外,那刻著古草鎮三個大字的石頭也被什麽東西砸中,碎成了好幾塊。


    鎮上的老人見了,大喊著不祥之兆,竟就這樣倒了下去,沒了聲息。


    一股及其消沉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小鎮,每個人都是愁容滿麵。


    大雨整整下了三日,原本就隻剩三成的莊稼,如今一成也不到了。


    這場大雨終是毀了百姓們所有的希望。


    “這該死的老天,本該下雨的時候幾個月都是大旱,可如今眼看著要收成了,卻降下大雨,難道真的要讓我們都活不下去嗎?”一些心理防線完全崩潰的百姓們跪在街道中間,怒斥著上天的殘酷。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很少能夠體恤到百姓們的疾苦。


    生活還要繼續,崩潰過後的人們,再次站了起來,哪怕隻剩一成糧食,也是可以勉強讓他們活下去的動力,雖然不知道這個勉強可以讓他們活到什麽時候。


    百姓們的動作是迅速的,可是再怎麽迅速,也敵不過老天的殘酷無情。


    沒過幾日,小鎮再次下起了大雨,接連不斷,傾盆而下。


    漫過了河道,淹沒了莊稼。


    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人們這才意識到,大旱過後,迎接他們的不是峰回路轉,而是雪上加霜。


    以古草鎮為中心,周圍幾十裏開始了洪澇。


    官府立即派人將百姓們帶到山上,水勢夠不到的地方,可是,這意味著百姓們好不容易收下來的糧食也要跟著放棄。


    雨還在下,雲初跟著眾人來到山上,路過一處村落時,她看到,那日在糧店門口的老人包著家中僅剩的糧食死活不肯離去。


    水中突然一陣翻湧,老人被洪水連著他的那袋糧食被衝走。


    官府的人連忙係著繩子前去營救,好不容易將老人救了上來,老人醒來後看著空蕩蕩的手,頓時心如死灰,趁著人們不注意,自己跳進了水中,不見了身影。


    雲初看著陰沉的天空,皺起了眉頭。


    趁著夜色,清玨飛回了仙界。


    “凡界接連暴雨,百姓流連失所,這是怎麽回事?”


    負責司雨的小仙揉了揉眼睛,困惑道:“不是那些凡人嫌棄我們不給他降雨嗎?我尋思著一次性給他們多降點,看他們還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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