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用管他。”一位路過的老伯好心提醒道。


    雲初轉過身,不明所以的看向這位老伯。


    “原來是位小道士。”老伯向著雲初拱了拱手,解釋道:“這位是清家的大少爺,十年前,因為退了雲家的婚約,被逼著娶了淩家的小姐,後來雖然沒娶成,但是,雲小姐一怒之下不知所蹤,這位大少爺就變成這樣了。”


    那大伯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都是自己造的孽哦,這麽深情又有什麽用呢,人都被氣跑了。小道士你裝作沒看見就好,待會會有清家的人來將他撿回去。”


    雲初又轉過頭,看著那個以往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已曆盡滄桑,沒有了半點當年的樣子。


    “話說,不知道是不是老夫的錯覺,總覺得小道士你有些眼熟。”那老伯見雲初沒有直接離開,就想留下來看看,這一看不得了,越看越眼熟。“有些像……”


    突然,他瞳孔一震,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兩步。


    “你、你、你……”


    雲初轉過頭看向老伯。


    “你不就是當初的雲家小姐嗎?當初我還遠遠的看過你。”


    這容貌一點都沒有變,反而更加的清新脫俗,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莫不是已經成了仙,又回來看看?


    老伯心裏想著,連忙轉身離開了。


    雲初恐引來更多的人圍觀,無奈的皺了皺眉頭。


    她俯身半坐在清玨麵前,淡淡道:“你本不該如此的,我認識的那個清家大公子,不會是如今流落街頭,如乞丐一般的模樣。”


    聽到前方有不少人的腳步聲,雲初便沒有再多說什麽,看了清玨一眼,默默的離開了。


    “雲初,對不起——”醉酒中的清玨卻猛然一震,酒氣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夢見過雲初無數次,有幼時的模樣,有年少的模樣,一顰一笑皆印在他的心中。


    可是,卻從來沒有過穿著一身道袍,那般冷淡的模樣。


    夢中的雲初,也沒有對自己說過這樣的一番話。


    那是,真的雲初,她回來了!


    清玨猛然坐起身,四處尋找,卻隻是看到剛剛的那位老伯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剛剛雲小姐就在這裏,穿著一身道袍,我是不會認錯的。”老伯信誓旦旦道。“那模樣,渾身都冒著仙氣,一定是得道成仙了回來看看的。”


    周圍人明顯都不太相信。


    清玨卻知道,那是真的。


    他慌忙站起身,照著模糊中的印象,依稀的選定一個方向追過去。


    雲初回來了,雲初剛剛對他說話了。


    狂奔過無數個無人的小巷,終於,清玨見到了一身道袍的雲初,突然止住了腳步。


    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卻不敢靠近了。


    十年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雲初,卻隻能借著醉酒才能短暫的與雲初相見那麽一小會兒。


    他不敢上前,怕這再次隻是一場夢,醒來後什麽都沒有了。


    默默的跟在雲初的後麵,貪婪的看著她的背影。


    雲初也知道清玨跟在他的身後,沒有出聲。


    若就此停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而且,她與他已經徹底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不該再多有交集。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中間隔著長長的一段距離,誰也沒有停下來。


    終於,到了道觀所在的那片樹林,清玨依舊在後麵緊緊的跟隨著。


    雲初轉過身,看著清玨的方向。


    清玨也停下了腳步,固執的盯著雲初。


    她的容顏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現在更是出塵。


    隻是自己……


    突然想到了什麽,清玨慌張了起來,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努力將自己的衣服整理的順眼一些,又將自己歪了的罰冠扶正,再次看向雲初的眼中帶著局促和拘謹。


    “你該回去了。”雲初仿佛沒有看到這些,對著清玨道。“放下這一切,好好地過你該有的生活。”


    “不是的。”清玨搖著頭。“沒有更好的生活了。”


    若沒有你,眼中所見,心中所想皆為枯槁,又何來生活。


    “清玨,你執念太重了。”雲初淡淡道。“這世間,沒有誰會放不下誰,也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清玨上前一步,擔心自己如今的模樣會嚇到雲初,又退了回去。“可是,活下去了又怎樣?食不知味,夜不能眠,眼中所見皆是荒蕪,目光所及均是廢墟,這樣的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心死了,不過是一具行屍而已。”


    “你知道,我們已經不可能了。”雲初已經清楚,自己無法化解清玨的執念,無力道。


    “沒關係的,你想要做什麽就去做,我不會打擾你。”清玨搖搖頭,他已經不奢望那些了。“隻是,能不能不要拒絕我出現在你身邊,我就隻要遠遠的跟著就好了,不會打擾你的。”


    說到了最後,清玨的雙眸中帶著卑微的祈求。


    他無法現象自己再次失去雲初會是什麽樣子,當初一見鍾情就是濃烈的喜歡,在不知何時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刻入靈魂和骨髓的愛意。


    要想舍棄,無異於腕骨、割肉,掏心。


    “隨你吧。”雲初轉過身,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清玨有一瞬間的慌亂,想追上去,卻被一道莫名的屏障給擋住。


    就在他急的不停用身子去撞的時候,突然看到雲初一步一步上山的背影,立即安靜了下來。


    他順著屏障坐在一棵樹下,癡癡的看著雲初的方向。


    不斷的安慰自己,就這樣吧,能看到她就很好了。


    清家的人是在深夜才找到清玨的。


    找到他時,他已經靠著身後的樹睡著了。


    夜晚有些寒涼,他抱著膝蓋,緊緊的蜷縮在一起。


    年邁的清夫人見到這樣的清玨,再次忍不住淚目。


    如果知道,當初自己的一念之差會毀了清玨的一生,她寧願在那個時候病死,也不要讓清玨如今活的那麽痛苦。


    “玨兒,跟娘回家好不好。”清夫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清玨,語氣中有憐惜、自責、心痛。


    清玨朦朧的睜開眼,一聽說要離開,瞬間清醒,向後挪了兩步。


    “我不離開,雲初在這裏,我不能離開。娘,我終於找到雲初了,她就在那邊的道觀之中。”


    清夫人順著清玨指的方向看過去,隻看到一座綠意盎然的山,並沒有什麽道觀。


    “哪裏有道館,玨兒你是不是又喝多了。”清夫人上前就要扶起清玨,卻再次被他躲過去。


    “我沒有喝多,她就在那裏,隻是你們看不到罷了。”清玨固執道,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砸向身旁的屏障,證明著雲初和道觀的存在。


    雲夫人摸著清玨打過去的方向,很輕易的便穿了過去。


    可是,等她想將清玨也拉過來的時候,無論用多大的力氣,清玨始終不能再向前一步,好像真的有什麽東西在阻止著他。


    “娘,或許真的像哥說的那樣,隻是我們看不到罷了。”清運上前扶住了清夫人寬慰道。


    當初那個五歲大的孩子已經長成了少年郎,也因為清玨的緣故,早早的便是一副穩重成熟的樣子。


    “既然哥想留在這裏,我們便在這裏搭一個木屋,成全了哥吧。”


    為今之計,也隻能這樣,雲夫人回過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山,歎了口氣。


    “哥,我們可以答應你住在這裏,但是,你看,若是雲初姐姐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肯定會嫌棄的,你要不要與我們回去修整一番明日再過來。”


    清玨搖了搖頭,固執道:“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


    “那這樣吧,我將他們帶過來,在這裏為你整理可以嗎?”雲清再次道。


    清玨點了點頭,想到自己身為哥哥,卻要讓弟弟照顧,更讓年幼的他承受著整個家族的重擔,有些愧疚。


    “麻煩你了,還有,對不起。”


    “沒事的。”清運不在乎道。“隻要哥能重新振作起來,我就算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父親為了清家還在外麵奔波,母親也年邁了,許多事情有心無力。


    如今,清家的大大小小都需要清運來操勞。


    “娘,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今晚我在這裏陪著哥。”清運吩咐人送清夫人回去。“明天一早,你讓人送些飯菜過來,順便帶些人過來幫個搭個木屋。”


    後麵一句話,清運是對跟過來的管家說的。


    第二天淩晨,清玨早早的就醒了過來,看著靠著自己還在熟睡的清運,並沒有起身,而是將目光放在了道觀上。


    一位道士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打坐。


    雖然隔得遠,並不能看清那道士的臉,但是,清玨就是一眼便認出,那是雲初。


    他貪戀的望著打坐的雲初,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打坐完之後,雲初便開始練劍,這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課。


    等練完了劍,二師姐已經做好了飯菜,然後她要繼續坐在大石頭上感受天地間的自然之氣。


    “哥?你在看什麽?”清運醒來,就見到自家哥哥看著前方,臉上滿是笑意。


    十年了,這是雲初走後,他第一次見到清玨臉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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