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雲歌對此有點興趣,反正無聊,就索問船家偏花塢江戰的細節。船家自己也不很清楚,隨自己知道的講,不過多半也是道聽途說罷了。


    狼塵煙吃過飯就棲身在船艙裏休息,溫熱的篷布和竹窗吹來的潤風很舒爽。


    他們的船很快就駛過很長的距離,在兩岸的丘陵間蹭過水鳥的身影。


    及日中兩人才靠岸,這是圓南水郭之後的第一個城鎮。


    按照地圖,這裏也距離兆罪明邦越來越近了。莫非愚子釵想要去兆罪明邦?賦雲歌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非常麻煩了,必須要趕在他之前,或者提早把他解決掉。


    天空還是多雲,但日中的陽光稍微明朗一些。兩人在小鎮四處遊蕩,找一處可以歇腳的地方。


    小鎮並不大,遠比不上圓南水郭的體量。街上人也不算多,但好在沒有那種風聲鶴唳的緊張氣息。


    兩人找到一處平房的小酒家歇息,順便查看昨晚的傷勢。


    賦雲歌昨晚中毒更深,狼塵煙是被一絲劍氣中的毒所傷,但同樣有劇烈化的態勢。兩人雖然暫時壓製,但毒氣越陷越深,必須盡早拔除。


    到了吃飯的時間,小酒家裏麵人還算多。不過看他們的長相,就知道多半應該不是小鎮的居民。


    看著這些熟悉的麵龐,賦雲歌不禁苦笑起來。


    他們,是到處追蹤黑雨刀客的那群人。


    這一小群人雖然不多,但沒想到他們能找到這裏,也算是有點本事。


    在圓南水郭他兩人還沒有暴露,這些人應該是僅憑自己的推斷找到這裏來的。沒想到真的能打個照麵,賦雲歌又考慮起要不要在這裏演一次。


    兩人都沒有穿引人注目的服裝,好在沒人認出他們。反正當務之急在身,在這裏表演隻看方不方便,隨他們的心意。


    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忽然驚詫地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賦雲歌難以支撐,“撲通”一聲頭砸在了桌子上。


    狼塵煙看到他的異狀,眉眼凜然一驚。


    隻見賦雲歌幾秒之間,已經是大汗淋漓。他不願在這裏惹起動靜,於是拚命壓製,真氣四溢,仿佛已經冒出了淺淺的白煙。


    他們坐在角落,狼塵煙悄悄四顧,發現好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於是他伸手按住賦雲歌的脈搏,源源不斷的真氣順著指尖流入賦雲歌體內。


    體內異狀,好似吞噬真氣的老木之根。賦雲歌的真氣與狼塵煙的真氣匯聚刹那,又被它盡數消化。


    這樣詭異的毒,如同給他體內種下了一顆種子。消化真氣,反噬己身,令人束手無策。


    狼塵煙很快也察覺到了這毒的棘手之處。他額角也滲出細汗,看著賦雲歌痛苦難當,他也感到非常急躁。


    然而,就在兩人與邪毒膠著之際,忽然賦雲歌感到一陣鬆弛。


    痛苦的感覺逐漸減弱,這讓他喘了口氣。再仔細體會,他這才發覺,應該是那顆種子吃飽了,現在暫時陷入了休眠。


    狼塵煙見他臉色漸漸恢複,也拿開搭在他手腕的兩根手指。


    甫經一場驚心動魄的大難,賦雲歌舒了口氣,閉眼仔細感受氣海的情況。


    但是,就在他感受到氣海的狀況時,他卻再度繃緊了精神。


    沒想到,經過剛才的消耗,自己的氣海真氣已經空乏大半了。


    何況有狼塵煙在旁邊的灌注,都能到這樣的程度。不知道今後它逐漸壯大,又會要吞噬多少真氣?


    現在看來,他總算明白這邪毒的可怕之處了。


    到那時,如果沒有足夠的真氣補給,應該也就是自己殞命黃泉的時候了吧。


    想到這裏,賦雲歌輕聲歎息,苦笑著搖了搖頭。


    狼塵煙看明白他的心思,在一旁沉默不語。


    賦雲歌如同剛洗完澡一樣,渾身汗水濕漉漉的。還好桌角有塊比較幹淨的桌布,他抬手要拿過來擦拭一下。


    狼塵煙幫他拿過去,低聲說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賦雲歌看著前輩,發現他臉上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擔心了。他微微一笑,寬慰說:“前輩,沒事的。隻要找到愚子釵,這毒並非無法可解。”


    狼塵煙聽他反倒反過來勸自己,心裏一苦,卻也沒再多說。


    擦完臉,賦雲歌掛心傷勢如何,拉開衣襟往裏麵一看。但沒想到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把他嚇了一跳。


    赫然隻見自己的胸前,已經盤繞起一圈暗綠色的筋脈。如同樹根一樣錯結交叉,它的根須還在往更遠的皮膚蔓延。


    看著這樣的情況,賦雲歌感到一陣嘔吐的欲望。他連忙扣起衣服,深深吸了口涼氣。


    店小二很快端上飯菜。兩人雖然心懷憂慮,但也別無他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賦雲歌和狼塵煙都沒有再說話,低下頭夾菜吃飯。


    而在他們餐桌稍遠一些的地方,一抹倩影,悄悄地注意到了兩人。


    她似乎有些驚訝,但並沒有作聲,隻是不時暗暗觀察著兩人,好像在確認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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