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屬下明白了。另外,近日由我調.教的一些技藝各有精通的男女會秘密進京,去向如何已向殿下請示過,殿下說交於您安排,再呈交。”這些人皆是從小培養,如今進京也算是一大助力,他將一張紙遞給傅辰,“這裏麵寫有名字的,是屬下自己的人,您可信任。”


    傅辰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夙玉如若沒這點野心培養自己的人,他當初也不會看中此人。


    接過紙,上麵寫著一些名字,傅辰掃了一眼,放入袖子裏。


    “過些日子我會去看看,你的手傷如何?”指著夙玉縮於衣內包紮著的手,十指連心,作為一個京城有名的顏藝雙絕的小倌,手指受傷,幾乎是斷了他的路,也幸而現在辛夷已不在,無需伺候任何人。


    “並無大礙,勞公子掛心了。”夙玉有些緊張的用衣袖遮住傷口。


    “何人所為?”


    “公子,”夙玉看向傅辰,忽然低下了頭,“請一定要保重自己,但凡您在京城出事,可來臻國,屬下定護您周全。”


    “這天下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哪裏都是一樣的,隻要想掌控命運,總歸要爭命。


    “公子!”


    “好了,我自有打算,不必贅言。”


    這大約是夙玉在離開前最後一次見麵,再見不知是何時,而他們都在朝著自己目標前進。


    傅辰來到東榆巷邵華池院子,去見邵華池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那三人,都見過了?”


    “是,其中有一位,恐怕命不久矣。”說的是從西部弄來的患者。


    “待迎接晉軍後,我會尋找機會告訴父皇,隻是我擔心會有人拿這個做文章。”


    隨著二皇子一派的人落寞,如今朝堂上可謂是大皇子和九皇子分庭抗禮,二皇子派的卻像是偃旗息鼓了。


    隻是這低調,卻透著那麽一絲不平常的味道。


    正在傅辰沉思之際,邵華池給了一個小包裹,傅辰不知是何物,打開後,再無言語。


    裏麵都是些農家人僅存的一些東西,比如傅家省了一年才用一點糧食換了一點布,估摸著傅辰的抽高的身材做了件衣裳,還有二哥三姐自己編織的草編小物,一個小布包裏放著一簇頭發,用紅繩綁著。


    “那是你最小的妹妹,沒東西給你,割了自己的頭發硬是讓祝良朋捎回來,祝良朋說丫頭神韻與你有些像,小蘿卜頭一個。”邵華池解釋道。


    傅辰記得自己離開前,妹妹還在娘親的肚子裏,撫摸著這些物件,眼底劃過溫柔。


    邵華池也不打擾他,這樣的傅辰,洋溢著溫暖。


    待放下包裹,傅辰忽然站了起來,對邵華池行叩拜大禮。


    “你這是做什麽,起來!”邵華池站了起來。


    傅辰叩首,振地有聲:“謝殿下,助奴才的家人度過難關。奴才無以為報,唯有以有用之軀報答。”


    傅辰的話,鑽入身體角角落落,沒有一次那樣貼近傅辰的心。


    邵華池沒有真正笑過,至少從沒有不含任何嘲諷譏誚的笑,他隻是單純的高興,從出生至今,數今夜讓他不知如何表達興奮之情。


    他武力值高,硬是扶起了傅辰,又退後了一步,亦彎身行禮。


    “日後,還望先生多多提點於我。”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稱呼傅辰。


    .


    距離在禦書房外見到九殿下已有些時日。


    傅辰此刻正在隴虞東十一所偃玖院,為九皇子邵子瑜侍膳。


    偃玖院四處掛著簾幕,風一吹,院外的桂花隨風而動的香氣飄來,令人心曠神怡。


    這也是曾在禦書房門外,傅辰許下的差事,他此刻正在吃那些飯菜,一道道試過去,邵子瑜不是個鋪張的人,菜並不多,隻是他沒有小廚房,飯菜是從膳食房送來的,所以需要侍膳這一步驟。


    桌上擺著茶壺茶具,瓷瓶裏插著一株丹桂,往來侍從較少,極為清靜,倒不像是皇宮內,反而像是自家小院落似的,牆上那副“清淨無為”的字畫,似乎在昭示著這間主人的心態。


    邵子瑜看著傅辰沉靜的臉,見他動作不緊不慢,每一個動作都好像規劃好似的,非常規矩,處處透著對上方人的尊重,的確哪兒哪兒都讓人看著順眼,這樣的人像空氣,看著理所應當又不可或缺。


    七哥手下有這樣的人才,難怪寶貝著,他倒不是要搶那麽個人,讓傅辰來伺候不過是做個姿態,告訴邵華池,你要投誠的誠意實在是不夠啊。


    黨羽是件比較微妙的事,特別是皇子間的。以前邵華池沒拉攏的價值,自然沒人爭搶,但隨著他在皇上麵前越來越被重視,二皇子黨羽正在偃旗息鼓的當口,老大現在可是卯足了勁和他搶老七。


    這也是邵子瑜急切拉攏的緣故,他現在因為之前掃蕩朝廷與沈驍有關聯的官員,這事情刑部盯著,他也做不了什麽太大的手腳,算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之前被老二拉下馬的人,他現在正缺左膀右臂。


    傅辰此時的主動攬下差事,也算是為七九聯盟推波助瀾。


    試菜完畢,確定所有菜品無毒後,傅辰才開始為邵子瑜布菜。


    夾得居然都是讓他並不討厭的,“你向誰打聽來本殿的口味?”


    “殿下飲茶,文采絕倫,雅士之名晉朝人皆知,又是極為養生之道,連太後娘娘都多加讚賞,想來那些葷腥油膩之物沾不得。”傅辰說完,又道,“奴才擅自揣摩,望殿下寬恕。”


    “好個刁鑽的奴才,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降罪於你不成,繼續布菜吧。”邵子瑜笑道,倒也不像生氣。能這麽用心伺候自己的奴才,誰能不喜歡呢。


    他的喜好,眾所皆知,這也是他想要表現出來的。


    待布菜結束,所有仆人退下。


    傅辰開始為邵子瑜泡茶,動作行雲流水,看著是學過的。


    “七哥可有什麽話吩咐你?”


    “殿下說,近日您可觀察一番朝中二皇子黨羽之人,也許能有所發現。”


    “二哥,他早已被禁足,還能掀出什麽風浪不成。”當然,不排除人為做什麽事。


    “想必大皇子殿下比殿下您更急。”不讓二皇子翻身,可不是大殿下最急嗎?


    邵子瑜頷首,的確,若是他能查到什麽,再透露給老大,能把自己給摘出去,他們龍爭虎鬥,才能便利他。


    “隻是,七哥那顆心,確是難以捉摸。”這話,是試探。


    試探邵華池的投誠之心。


    七皇子能給九皇子什麽,邵華池朝廷沒人,民間沒有可靠勢力,有什麽值得九皇子的拉攏的。


    剩下的是皇帝的寵了,但這畢竟籌碼太少。


    傅辰知道,該顯露些底子,不然恐無法取信。


    “其實殿下想要誠心,並不難。奴才知曉七殿下一些小秘密,有一淺薄想法,不知可否一說?”傅辰將泡好的茶端到邵子瑜麵前,跪地輕聲道。


    .


    自從送走了兩個兩敗俱傷的使團,宮裏平靜了一段時間,太後的病也愈發見好,呈現一片祥和之狀。


    接下來,迎接晉軍是頭等要事了。


    有了四皇子的阿芙蓉,太後如期與皇上一同迎接得勝歸來的大軍。


    這次與羌蕪的戰事可謂慘勝,而後以互換質子以換得短暫和平,但算是慘勝對晉國來說也是勝利,所以一樣大肆宣揚,鼓舞民心,京城才進行了盛大的迎接儀式。


    隻是太後的情況,卻是皇帝心口一根刺,暨桑國,這筆賬定然不會如此輕易了結。


    此事由大皇子督辦,得到朝內朝外一致認可,也使得他的威望進一步提升。


    但這並不是此次征戰西部的結束,所有人都忘了,除了那些四肢健全的將士外,還有那麽一群被人遺忘在角落的人。傷軍並不是正式回欒京的主軍,他們是在迎接儀式後才到的,與大部隊走的不是同一個地方。


    傷軍是在戰場上受了傷,或是殘疾或是無法行動的士兵將領的隊伍,所有光鮮亮麗的封賞不會給他們,留給他們隻是一些撫恤金和打發回老家的軍令,若是輕傷或是養好了還有戰鬥力,那麽還會繼續被征用,若是不好了下半輩子也這樣了。


    晉國人民對此已麻木,這是製度下的戰爭後遺症。


    但真的麻木了嗎?


    人心所向,人民富足安樂,才是一個國家強盛的標誌。


    而這迎接傷軍,皇子們往往會被皇帝派來做做些許門麵功夫,這也是皇子們最為逃避的,誰願意看到這麽多缺胳膊斷腿的,特別是前些年還出現過民眾聚眾反抗軍隊,與朝廷士兵起了衝突,死傷無數,積怨已久。


    往年這事像是一隻蹴鞠,被踢來踢去,無人去接管。


    這次這蹴鞠落到七皇子頭上,看好戲的人可不少。


    三年前是二皇子前去安撫,他也是做得不太厚道,不但扣下了朝廷給的撫恤金,甚至沒讓民間召集的大夫前去醫治趕走了這群人,本來也沒邵華陽什麽事,這種迎接的事二皇子隻是去走個過場,但他卻覺得新鮮自己跑下去,一個受傷的士兵一瘸一拐過來向他討要一點吃的,他們走回來這一路實在太累了,朝廷不讓傷軍進城,若不是為了那一點撫恤金可以回家贍養家人,他們根本堅持不到這裏,卻不料被二皇子嫌那人身上有血,沾了自己的衣服,極為不悅將之推開,不料那人餓的頭暈眼花,這麽一推倒下了,剛好腦袋著地,被地上的石頭磕破了頭當場死亡,這下可算闖了禍,本來民心不穩,還死了人,這才引起了民憤。你說我們的丈夫/父親/兄弟/兒子為了朝廷,為了國家被征用,現在有的死了,有的傷了,你們不給半點活路要把我們趕走,還出手打死了征戰回來的將領,這讓我們怎麽活下去?


    於是這群人毫無防備地對二皇子一群人進行了攻擊,拳腳無眼,多有傷害。


    聽聞二皇子被誤傷了,導致晉成帝大怒,對那些聚眾毆鬥傷及皇室的民眾予以杖罰,其他沒參與的倒是加倍補償,並且給予了較為寬鬆的賦稅政策,也算一定程度平息了民憤,其他的卻是略過不提了。


    這差事可不是什麽令人歡喜的。


    今年,亦是如此,邵華池與傅辰一身鎧甲戰衣站在城門西口的城牆上,眺望過去。


    看著一隊人馬在夕陽籠罩下慢慢靠近這裏,他們的速度很慢。


    城牆下,是隱隱期盼的老弱婦孺還有等著父親爺爺回歸的小兒,他們眼中的期盼太容易打動人。


    “殿下,傷軍到了。”


    “是啊。”邵華池目光始終看向遠處歸來的傷軍,上方飄舞著晉國的旗幟,夕陽的光暈點染在他棕色的眼眸中,明亮動人,“傅辰,你說他們心中有怨嗎?”


    有,怎麽會沒有。


    隻是他們不敢,他們必須麻木自己。


    “百姓多數單純,願望簡單,他們隻想要活著,如果不給他們活路,他們會拚命。”


    “他們為晉國征而戰,不該得到如此待遇。”傷軍,也是軍。他想到祝良朋回來形容西部的形式,還有傅辰家人的情形,若是傅辰還在那個家,也會被征兵吧,也這般去征戰,等待他的無望回歸。


    邵華池感到心髒猛地一縮,忽然像是明白了牆下這些家人的想法與感受。


    “去準備熱粥與帳篷,再召集京城內所有大夫,賬往我這裏走,我會出雙倍的銀子。”邵華池吩咐身後的將領,今日由鄂洪峰帶隊前來一起迎接傷軍。


    這會兒在後麵聽命的將領叫良策,是曾經因關押祺貴嬪在棣刑處與傅辰相識的小士兵,現在在鄂洪峰的手下混的也算風生水起,比起原來可是上升了兩個職位了。


    “可,這不符合規矩。”從來沒有迎接傷軍的時候還有這樣的待遇,上麵要是問罪起來可如何是好。


    “規矩是人定的,既然這次我是最高將領,那麽你要做的是聽令,按我說的馬上去做,快!”邵華池厲聲道,良策立馬領命去督辦。


    傅辰看著邵華池,像是不認識這個男人一般,本來他向邵華池提議這個差事,並不認為常年生活在內廷環境中的邵華池會體會民間,隻是想用此事為他加一些籌碼罷了,來一場政治表演秀。


    但他的本意又何嚐想要一個隻衡量利弊的君主,若是真心相待,百姓必會回報你,殿下。


    “你是否也覺得我做錯了?”見傅辰在一旁不語,邵華池問道。


    傅辰搖頭,緩緩地,浮上一抹笑容,一個願意真正為百姓考慮的君主,才是值得效忠的人。


    “殿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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